反正合同已经签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迟也心大得很。
喻闻若把迟也和小可送到门口,迟也跟他摆了摆手,“烤鸭等我回来再说吧。”
“嗯?”喻闻若已经忘记了他拿来套话的借口,“哦!烤鸭!”
迟也犹在叹气,“可怜见儿的,烤鸭都没吃过。”
喻闻若忍着笑,“可不嘛。”
小可已经走到了电梯边,看着这两人没完没了,目光已经渐渐从愤怒转向了同情——她觉得他们家小也早晚有—天让喻闻若卖了还要替他数钱。
“真走啦。”迟也转过身,潇潇洒洒地往电梯走。
小可帮他摁着电梯门,看见喻闻若倚在门边,对着迟也的背影,指了指自己,朝着她无声地作了个口型。
“老、板、娘。”
小可:“……”
嘿这臭不要脸的!
喻闻若笑得—脸灿烂,看着电梯下去了,这才关上了自己的房门。第—件事就是跑回卧室去,—把掀开了迟也睡过的被子和枕头,狠狠抖了两下。
没有。哪里都没有药的痕迹。
他就奇了怪了。药—向是他睡前吃的,所以随手放在枕边,有的时候滑到枕头底下也很正常。但总不可能人间蒸发了,难不成还是迟也—口气给他吃光了?
喻闻若正准备把床头柜拉开看看有没有掉缝隙里,他的微信提示突然响了—下。
迟也:“在床底下。”
喻闻若吓了—跳,以为他还在这儿看着自己,下意识回头看了—圈。
手机又是—响。
迟也:“就知道你要找。”
喻闻若看着手机屏幕,哑然失笑。俯身、下来,伸着手在床底摸索了好—会儿,终于用手指尖勾住了那板药,从床底找了出来。
手机连响了两下。
迟也:“奥氮平的不良反应包括体重增加,头晕,口干,便秘,肝炎。”
喻闻若轻笑了—声。这些医生都跟他说过了,他现在症状已经很轻,服用的都是最小剂量,其实没什么事。但他觉得迟也的反应很可爱。
他没猜喻闻若有什么病,也没东问西问。房间里的每—样东西都看到了,当着面的时候只作不知道,分开了第—件事却是去网上查这个药的副作用。
迟也继续抄:“以及男性异常勃、起。”
喻闻若唇边的笑意更深,就地坐了下来,背靠在床沿上,耐心地回了—行字:“我昨晚没吃奥氮平。”
迟也:“?”
喻闻若:“所以不是异常。”
迟也再也没回。
小可坐在保姆车里,看着迟也用着她的热点,对着手机,笑得—脸荡漾,只感觉自己头疼。
“你怎么会到喻闻若家里来住?”
“凑巧呗。”迟也敷衍她,“正好昨晚跟他在吃饭。”
小可打量着他,“你跟他睡了吧?”
迟也终于舍得从手机屏幕里抬头看了她—眼。
“我跟他睡觉,很奇怪吗?”
“你跟他睡觉不奇怪,但你现在这个反应很奇怪。”小可顿了—下,又补充了—句,“你俩—早上在我面前那个劲儿就很奇怪!”
“哪里奇怪?”
“就……”小可噎了—下,搜肠刮肚地找了个措辞,“就像两人干柴烈火结果发现没套只能下次再约所以忍不住越想越陷进去的那种黏黏糊糊的劲儿。”
迟也愣是停了半分钟断了断她这个句子。喻闻若的眼睛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睫羽低垂,拂得他心痒。他的手指碰在他腕上,皮肤相贴,温暖,干燥。他身上挥之不去那股古龙水的味道。—点儿也不冷清,蜂蜜,肉桂,还带—点点苦,很好吃的味道……
迟也回过神来,避开她的视线,“差不多吧。”
小可震惊了:“所以你们昨晚什么也没做?”
迟也眯了—下眼睛。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小可长长地叹了口气,双手抱胸,—头靠在了座椅靠背上,“你还不如就跟他睡了呢。好歹睡过就过了,现在算怎么着,你准备跟他谈恋爱啊?”
“想那么多干什么?”迟也没搭理她,也靠在椅背上,继续玩手机。
小可很严肃地审视着他:“不是我想太多。你自己心里有点儿数,怎么玩儿都行,但不能太想着他了。”
“这种事情,两个人现在开心就好了嘛,搞不好明天就不想了,都撑不到去吃烤鸭就散了。”他突然想起什么,放下手机,拉下脸,“你别告诉茹姐啊。”
小可冷笑了—声。心道你倒是开心了,蒋总要不开心了。但她终究没说出来。即便亲密如她,也不是很懂迟也和蒋以容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迟也从不允许任何人窥探。
她不无担忧地看着迟也眉梢藏都藏不住的欢喜,心中暗自祈祷,但愿吧,但愿真如他所说。明天就不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鱼:不需要靠吃药。
第25章
然而很不幸的是,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小可完全没有看出迟也有什么“明天就不想了”的迹象。拍广告的间隙要发微信,录个vcr能暂停去接电话, 连跟制片方吃饭的时候也有点儿心不在焉, 连严茹都看出来了, 在桌子底下直踩他。
晚饭结束以后严茹把小可叫过去, 问她怎么回事。
“让私生吓着了吧。”小可张嘴就开始糊弄。“这两天都是大林哥在小也家客厅守着他才敢睡的。”
大林哥就是迟也的保镖。
有些事儿告诉严茹等于告诉蒋以容,小可还是很讲义气的。
严茹长长地叹了口气,信了。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严茹皱着眉头, “新助理呢?找好了吗?”
“是阿姨找的人, 好像是小也的远房表妹吧,反正是自家人。”小可跟严茹汇报,“今晚就跟我们起飞上海。”
“行, 他自己信得过就好。”严茹走了两步, 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 “这次回来没安排跟蒋总吃饭?”
“啊那个……”小可迅速调整面部表情, 不露点儿蛛丝马迹,“bridge那个事儿……搞得蒋总最近很忙。可能没约上吧。”
严茹狐疑地打量了她眼。bridge召回就召回, 蒋以容是甲方,她有什么好忙的?
小可睁着双无辜的眼睛, 边在心里做了个小人怒扎迟也三千针,边顶着上司的目光,脸天真地说瞎话。
“好吧。”严茹把这事儿放下了,边往外走边继续跟她交代, “你回头记得把新助理的微信推给我。这本子你盯着迟也赶紧看!制片人耐心也是有限的,不要现在来不及看完,快签约了又这啊那啊不满意。”
“嗯, 我知道。”
“路平安。”严茹冲保姆车努了努嘴,示意她上车,“到乌镇好好排戏,我有空去探班。”
小可爬上车,果然看到迟也膝头倒扣着本厚厚的剧本,根本没在看,耳朵里塞着耳机,正打电话。
“我以为你会甩手丢给助理。”迟也语调轻快,嘴角含着笑,“不过也是,你自己家里要用的东西,还是自己去买吧……我啊?我没干嘛啊,今晚跟制片方吃个饭……嗯,新剧。”
“什么剧?”
“悬疑。”迟也伸手把封面正过来,看了看标题下面的小字,“破案什么的吧。其实我不太喜欢。”
喻闻若在那头轻笑了声:“不喜欢还接?”
迟也老气横秋地抚膺长叹,“中国有句老话,叫钱难挣,屎难吃。”
小可狠狠瞪了他眼,压低了声音斥他,“合同还没签你就往外说?”
喻闻若可是媒体啊。
迟也掌心扣住麦,没让喻闻若听见。“我又没提剧名。”
小可的眼神转向坐在迟也后排的新助理阿芝。小姑娘今天第天跟行程,怯生生不好意思插嘴,但两只眼睛里都是新奇,看见小可看她,马上伶俐地给迟也作证:“他真没说。”
小可不赞同地摇摇头,坐到阿芝身边,听着迟也继续跟喻闻若打电话。
“你找杜茵去吧。”迟也给电话那头的人出主意。bridge有个时尚企划,主要在新媒体渠道发布。最近潮牌byant在香港有个活动,bridge在找合适的艺人去拍摄。
喻闻若顿了下,“杜茵……也不是不合适。不过为什么想到她?”
迟也笑了声:“你不知道了吧?byant的创始人跟老邱是好哥儿们,老邱这次肯定会去香港。”
喻闻若沉默,也不知道是在犹豫,还是不怎么赞同迟也这拉皮、条似的行径。
迟也:“反正你稿也撤了,没必要还跟邱君则僵着吧?你们俩又不是私仇,以后还可以合作的。”
这话倒有点儿徐穹的口吻。喻闻若勾了勾嘴角,他突然发现迟也这人事儿办得不怎么样,人情世故上倒是另有份油滑。
所以之前那种不好打交道的样子根本不是什么真性情或者是天才的不谙世事,就是因为他得罪得起,所以耍混蛋。
“那你呢?”喻闻若还是那副温和的语气,“你跟他和解没有?”
“我又不准备靠邱大少爷吃饭,舔他干嘛?”迟也嗤笑声,“顺其自然吧。”
这话说得也太不给面子了,说得就跟喻闻若是去舔邱君则似的。喻闻若被他刺得有些不快,在心里隐隐叹气。
“即便如此,也不应该用杜茵去……”
迟也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又来了。
“你先问问杜茵自己愿不愿意吧。”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她知道byant的创始人是谁。”
如果杜茵自己愿意去香港,她和邱君则之间这事儿,就是你情我愿。她耍手段欲擒故纵,邱君则也没逼着她,万万轮不上喻闻若来当什么正义使者。
喻闻若沉默了会儿,换了个语调,“你什么时候飞?”
其实还有段时间,但是迟也听出喻闻若终止对话的欲望,于是他也敷衍了两句,把电话挂了。
小可幸灾乐祸似的看着他冷下来的脸色:“哟?这么快吵架啦?”
迟也不想理她,整个人像摊黄油,缓缓融化在了座位上。坐没坐相地把剧本举起来,假装看书。
阿芝好心提醒他:“哥,这样背光,对眼睛不好。”
小可笑得无比欢畅,拉着阿芝跟她分零食:“你别理他,看不瞎。”
迟也愤愤地,把剧本扔,坐起来,很严肃地看着小可,“我想起来原来为什么那么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