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个小区去的人还不少,原本有些没有打算去,虽然白天不敢开空调,屋内的高温热的人难以忍受,但是白天家里没人,那被闯了空门都不知道,热还在能忍耐的极限之内,但如果食物没了,那可真就要饿死了。
但是经过上次末日暴徒袭击事件,让不少人心有余悸,这白天待在家里根本就不安全,虽然那一伙末日暴徒已经被抓到了,也快要枪毙了,但万一有人有样学样呢,想来想去,白天还是去供冷点吧,尽量把家里的食物藏起来,虽然他们这种民居楼房也实在是没什么地方可以藏,不像乡下农村,没有地窖,随便后院挖个坑埋一埋也行,但跟食物比起来,还是命更重要。
他们这边对应的供冷点就在小区后面不远的商场,那商场还是雾霾之前刚刚建立的,因为走的是高端商场,又是新建的,很多大牌的厂家都还没入驻,里面空得很,这会儿被政府拿来改造反倒是省了不少的事情,所以开放的也快。
他们社区大部分人都选择白天去供冷点,天亮之前就过去,路上走也只要十来分钟就到了,等天黑了再回家,这样家里也不至于一直没有人,白天他们多少也能喘口气。至于供冷点里面的情况,第一批进去的人就在微信里面发了照片,商场一些店面柜台基本都清空了,然后用专门的隔档阻隔开一个小空间。这小空间有大有小,小的能容纳三四个人躺着,大一点的能容纳五六个人,每个隔档上面没有封顶,但都有一个门锁,这种类似小单间模式的,自然是单另收费的。其他的一些像是顶楼或者偏高楼层,那就随便坐了,自带垫子或者椅子或者折叠床,一眼望去地上躺满了人,没有半点隐私。
虽然现在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因为没了工业噪音,路上也基本没了车,到处都是安安静静的,但大概是心理作用吧,当社区大半的人白天都去了供冷点之后,慕楠觉得小区更安静了,还是那种空空荡荡的安静。
瘫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慕楠看着遮挡的厚实的窗户,懒懒的不想动弹,以前忙着赶漫稿,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新剧情的时候,他就梦想着有一天能每天都这样躺着,不愁吃不愁喝,睡个醉生梦死的。但当这样的生活真的来临了,他才知道,这是一件多么折磨的事情。
见秦淮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客厅里,干净的水和面粉都摆在一旁准备做馒头花卷的样子,慕楠在床上翻了个身,像个毛毛虫一样拱了两下,挪到了靠近秦淮那边的床边边:“哥,如果现在可以出门了,一切都恢复正常了,你这个时候正在干什么?”
秦淮看了眼客厅墙上挂着的时钟,下午四点,便道:“这时候应该在办公室准备加班了,一个软件的运营和维护,新市场的开发,推广和宣传,这些事永远都做不完,可能随便叫个外卖,忙到九十点钟,然后请几个同样一起加班的同事吃个宵夜喝点酒,回家洗了睡觉。”
慕楠:“那如果没有雾霾,没有末日,一切按照你预想的那样,等我毕业了你回来找我,带我去b城,那这会儿我们正在干什么?”
秦淮笑了笑:“那这会儿你应该在家里画画,然后我问你晚餐想吃什么,你点了菜,我就开始期待着下班,回去的路上顺便买个菜,我们吃完饭,我拉你出去散散步,你一定会嫌热不想出门,我就用逛超市买零食引诱你和我一起出门,我们逛了超市,散了步,买了你喜欢吃的零食回家,你继续画画,我就在家里加班,十一二点的时候你一定会肚子饿,我就让你吃一点点宵夜,然后洗澡睡觉,第二天做好早餐,把你从床上拖起来,看着你吃完,我去上班,你继续睡回笼觉,中午找一家干净的餐厅给你送份午餐,然后又到了下午,如此反复。”
听着秦淮的描述,慕楠跟着笑了:“这么一想着,虽然一天天重复的过,但也挺好的。”
见秦淮准备和面了,慕楠撑着脑袋问:“你要做花卷还是馒头啊?”
秦淮看着他:“你想吃什么?”
慕楠想了想,从空间里面拿出一瓶1升装的甜牛奶:“做奶馒头呗,这个奶做的好吃,都不用加糖了。”
秦淮将面粉往盆里倒,然后让慕楠将牛奶打开一点点的倒进来,慕楠倒着倒着就轻啧了一声:“我们好奢侈啊。”
秦淮笑道:“做给自己吃的,有这个条件就不算奢侈。”
现在无论是他还是秦淮,和面做馒头包子这些已经非常的熟练了,不过他再熟练,不知道是劲道不够还是心理因素,总觉得自己做的没有秦淮做的好吃,见那些面粉团子在秦淮的手里无比乖巧,要它们怎么样就怎样,慕楠忍不住道:“看你做的简单,一到我手上就感觉盘的不是同一个东西了,现在蒸馒头会有味道吗?”
秦淮道:“没什么味道,现在门窗关的严实,外面还有厚膜布遮挡,我们楼上楼下的都去供冷点了,隔壁的只要不是做一些大料的菜,就闻不到。”
慕楠看着他揉了一会儿,忍不住道:“哥,我想喝可乐。”
秦淮头也不抬道:“喝吧,一人一半。”
虽然被瓜分出去了一半,但好歹能喝上几口的,慕楠也满足了,一口冰爽过喉,算是这个炎热而漫长的夏季中,为数不多的安慰了。
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隔壁邻居,此刻正看着仅剩的几包方便面,脸色隐约有些抗拒,任谁连续吃了个把月的泡面恐怕都会受不了,甚至光是闻到那个味都反胃腻的慌,可是不吃又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吃了,哪怕是以前穷的兜里甚至一毛钱都没有的时候,他们都没过过这种日子,没想到熬到成年了,大学毕业可以工作赚钱了,反倒过的还不如童年最灰暗的时期。
喻子柏叹了口气,将那几包面给收了起来,简初抬头看着他:“不吃吗?”
喻子柏摇头:“不吃了,煮饭吧,还剩一点饺子,把饺子煎着配米饭吃,总吃面,也的确腻味了。”
简初看着喻子柏,很有些突然的问道:“你会回去吗?”
喻子柏下意识反问:“回哪里去?”
简初抿唇不语,喻子柏这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像是安抚又像是自嘲一般笑道:“你觉得,我还有地方可以回吗?”
他母亲走的早,父亲再婚,后来又生了一个,他弟弟比他小十岁,别人那才是一家人,他是多余的,甚至因为他母亲死前给他安排好了后路,给他买了一套房子,又存了一笔钱,以至于他那个父亲再婚后,别说学费了,连生活费都没给,甚至好几次还想将他母亲给他留的那套房子转移给他弟弟,那样的家,他能怎么回,现在这个情况,回去了也未必能有他一口饭吃。
简初像是玩笑,又像是试探一般:“如果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我去撬店门怎么样?开锁这事我也算内行了。”
喻子柏倒是有些出乎简初意料的回道:“行啊,你去撬店门,我来望风搬东西。”
他知道简初在不安什么,他跟简初第一次认识的时候,就是简初跟一群混混打架,他看简初一个人,瘦瘦的,穿的也干净,跟那群染了一头花里胡哨的混混简直就是鲜明的对比,他以为简初是被欺负的那一个,刚准备出手帮忙,就见简初抢了其中一个混混手里的木棍后当场反杀,还把那几个混混身上的钱洗劫一空。
不过因为没有正统的学习过,那没有章法的打法估计是干架多了纯经验练出来的,所以身上也挂了彩,见到他站在路口,还直接给了个白眼扭头走掉了。
第二次再见,简初大一新生,成了他的学弟,接触多了,熟悉起来后,他知道了简初的家庭情况,于是帮他找兼职,让他能赚钱养活自己,又约束着他不去干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每当简初试图以暴力去解决一些事的时候,他总会给他上思想教育课,大概因为这样,简初对他总是又亲近又害怕,就怕做了什么法律边缘的事惹他不高兴,他自己在简初眼中的形象,可能是一个不知变通的老干部吧。
可那遵纪守法只适合和平时期,如果生活只能这样了,为了他和简初能好好活下去,还有什么原则是不能打破的呢,还能坚持某些原则,只是还没被生活逼到那个份上。
胖乎乎的白馒头出笼,慕楠直接拿筷子戳了一个一边吹着气一边吃着,边吃还边点评:“我觉得下次还是可以再加一点糖的,奶味够了,但甜的有点不明显,要多嚼两下才能吃出甜味来。”
秦淮:“想吃甜的,我给你做糖心包子。”
慕楠摇头:“那就太甜了。”
秦淮被他这挑剔的嘴逗笑了:“说奢侈的是你,挑来挑去的也是你。”
慕楠刚准备回嘴,被屋外突然传来的一道哭声吓了一跳,筷子上没戳稳的馒头都掉下来了,慕楠连忙将馒头捡起来,挑归挑,但食物可不能浪费,好在是掉在了床上,倒是不脏,将馒头重新插回筷子上之后,这才道:“什么情况?”
听哭声,距离他们这边很近,好像就在他们屋外面一样。
秦淮道:“我去看看,你在屋里呆着。”
慕楠哪里呆得住,刚准备跟上去看看,又看到手里的馒头,于是连忙收回空间,食不露白,连一个馒头都不能露。
不过哭声并不是从他们屋外面传来的,但因为是同一层楼,跟他们只相隔一个天井,距离很近,所以他们在屋里才会听得比较清楚。
哭声的来源是跟他们隔了一个天井的隔壁,站在家门口,转个头就能看到天井对面住户的情况,此刻一个衣衫狼狈,头发凌乱的女人跪在地上哭求着什么,而被她跪着祈求的中年男人一脸难色,想要将拉拽着他的女人推开,可是大概看对方是个女人,又不好下重手,神色越发为难。
秦淮一转身,将刚露了个头,还没将对面的情况看清楚的慕楠给推回了屋内:“吃你的馒头去。”
慕楠好奇问道:“什么情况啊?”
秦淮道:“大概是感情纠纷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吃都吃不饱了,还闹感情纠纷,也太闲了吧。
一般有情况,群里多少会有一些消息灵通的,虽然他们这边不少人去了供冷点,但留下的也有不少,这闹出的动静这么大,肯定不止他们一家听到了,于是慕楠打开手机,想要看看有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情况。
结果这一看,还真看到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这个女的是二十楼的住户,不过是他们这边楼上的,早上大概八九点的时候,她就在群里求援,说她老公突然肚子疼,疼的很厉害,想要用泡面跟人换一点止疼药。但那个时候正是大家都在睡觉的时候,即便有几个醒着看到信息的,家里也没止疼药。
不过就算有,这时候恐怕也不太会跟人换,毕竟泡面每隔三天就能领取一大包,这止疼药如今有钱都买不着,外面的药店早就关门了,想要买药必须经过社区,然后去医院挂号,看了医生才会给开刚刚好的药,根本不让人囤积,现在谁手里有药不是守得严严实实的,就怕有需要的时候反倒是没有了。
所以群里尽管有人回了她消息,但都是爱莫能助表示无奈,于是那女人艾特社区的,又询问社区的电话,这种时候也只能向社区求助了。不知道社区那边是怎么回复她的,那之后她就没在群里说话了。不过不用想也知道,这大白天的,谁又能出门,即便能抗住热,打着伞遮挡太阳,用不了几分钟,暴露的皮肤就会红一片,轻症一点的就是晒伤,擦一点晒伤药就行了,重一点的过一会儿就会起烫伤泡,又热又疼,贼折磨人,但这些也都是一些皮肤表层的损伤,如果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和抗热能力,晒晕在外面,那就是要命的事了,所以社区恐怕只能回复她已经跟医院联系了,等太阳一下山就立刻安排车辆将人送医院。
但很显然,那个女人的丈夫根本等不到晚上,中午一点多的时候,女人又在群里求助,说她老公疼的很厉害,实在是熬不住了,求人帮帮她。
这时候正热,有些家里又不像慕楠他们家提前换了空调,白天都不敢开空调,热的人发晕,谁还有功夫管别人,所以整个群里都是女人的求助刷屏,却没有任何回应。
没能得到回应,女人从社区群换到了物资交流群,这个群里并不只是他们这栋楼的住户,还有别栋楼的,人还挺多,女人一求助,就有人关心的询问,帮她出主意,不过能出的无非是让她多喂她老公喝点水,把空调打开降降温,还有一些隔空诊断的,问是哪里疼,看是阑尾炎还是啥的。
等到差不多快六点左右,那女人在物资群里再次求救,说找不到社区的人,说她老公快要不行了,已经吐了两次血,人都快休克了,女人发的语音,哭得很绝望,还发了她老公吐血的照片。
然后物资群的群主就出来了,先是安抚了一下慌了神的女人,又在群里道:“已经吐血了再用止疼药也没用,现在不知道你丈夫是单纯的胃出血还是消化道出血,除了送医院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话也用不着群主说,是个人都知道都已经吐血了,哪里是能在家里吃药熬过来的,肯定是要送医院啊。
紧接着那群主又道:“现在已经六点多了,再过两三个小时太阳就下山了,你看你丈夫能不能再撑一撑,如果不能,我们这边距离医院很近,现在路上完全没车,开飞车过去甚至只要两三分钟,两三分钟在外面抗一波热度完全是可以的,我家有车,但我车里没有油,你如果能找得到汽油,我可以开车送你们去。”
群主这么一说,不少人都赞叹群主是大好人,这时候能挺身而出,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可是女人家里没车,自然也没油,社区倒是有,但社区距离他们这边走路就要五分钟,这时候怎么可能送的过来。
于是女人又在群里哭求:“谁家有油,我花钱买,多少钱都可以!求求你们匀我一点油,够开到医院去的就行,我到时候去社区买了还给你们也行,我还双倍量,三倍量都行!求求你们帮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求求你们了!”
群主紧跟着发言道:“大家有油的匀一点吧,今天你帮了别人,明天说不定别人也会帮到你,咱们这个物资群本就是交换信息交换物资的,你汽油留在家里如果不开车,也没啥用途,等这位太太把她老公送医院后,去跟社区买,多买一些还给你们。”
可群主这样说了,不少人都表示他们连车都没有,哪来的油,或许是真的没有,或许有人有,但并不想拿出来,总之事情又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时候,有人道:“没有油,谁家有能源车也行啊。”
这一句话让不少人反应过来,于是开始询问谁家有能源车,群主这时候艾特了群里的一个人,还直接道:“范师傅,我记得您家的是半油半能源的车吧,您要是方便,帮帮这位女士吧。”
被群主艾特的人是个开滴滴车的,自从慢慢没了车子上路,各加油站关了门,那位范师傅每天晚上会开着能源车跑一跑,一晚上只接几单,赚的钱足够他囤积一些东西了,他们这个小区跑能源车的也有几个,但他们这栋楼的只有这位范师傅,而群主刚好以前就坐过这位师傅的车,所以一直记得,因此这才艾特了对方,希望对方能伸出援手。
那位范师傅也不知道是没看到群,还是看到了并不想管,所以没有理会。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那个女人当然是紧紧抓牢,于是跟群主问到了范师傅的门牌号,这就直接求上门了,这才有了秦淮出来看到的那一幕。
慕楠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群里一些人也在继续聊着天等着下文,甚至还有人说这样见死不救真冷血,都是一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
慕楠道:“我讨厌这个群主。”
他知道这个群主,是住在他们这边八楼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大概地震之前就给人留下了一些能领导管事的印象,地震之后有一段时间不知道是否还有余震,有些地方又坍塌的厉害,于是政府做了安置帐篷,不管房子塌没塌的,都可以住在安置帐篷里,每天领取水和食物,而这个群主就是那时候开始做统筹领导,身边从十几人慢慢增加到了几十人,而这些人后来还在那人的带领下组建了队伍,进行坍塌房屋的物资扫荡。
当时他一个人,也不想加入什么队伍,每天就跟着一群零散的居民一起在一堆堆废墟里面翻找,但他单独行动,看起来就没什么武力值,好不容易翻找出来的东西,被那群人以地盘是他们的为理由给抢走了。
抢不过也打不过,他也只能默默忍了,但讨厌他们那群人是肯定的。而且看这个群主的作风,那些绝望中被伸出援手的人自然感谢他,其他观望的人肯定也觉得这人是个好人会信服他,可是被求助的人呢,莫名其妙就被道德绑架了,帮了是为难自己,不帮如果对方因此而死了,说不定还会愧疚不安甚至觉得是自己害了性命,多冤啊。
第46章
最后那位范师傅大概实在是抵不住别人的苦苦哀求,也可能想着这六七点的太阳没有正中午的时候那么暴烈,他们这边距离医院又的确很近,车子快速的开过去,再找个建筑遮阴的地方停到晚上再回来应该没啥事,所以还是出手帮忙了。把那个女人和她的丈夫送到医院了之后,那位范师傅也直接退了群,估计是真生气了。
有人不知道是好奇还是什么别的心思,想要私加那位范师傅问问情况,只不过全都被拒绝了,那人还把被拒绝的截图发在了群里,酸言酸语道:“这年头人心冷漠的哟,生怕占了他便宜—样。”
要不是这个群里有其他楼栋甚至别的社区的人,偶尔从他们日常的聊天中能获知一些信息,慕楠都想退群了,看着那些人一个个说着人心不古的话,群主再意思意思的出来维护几句,慕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太虚伪了,他就说两句话,人家可是冒着风险将人送去医院了,结果好事全被这个群主占了,好像他是多大功臣一样,那个范师傅出了力还没落到好,群里这—个个舔狗,当心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秦淮将蒸好的几笼馒头放进了袋子里,又将下—锅放好,拎着—袋子热腾腾的馒头从厨房里出来,让慕楠收进空间里:“咱们不跟他们打交道就是了。”
这幸好之前直接将房车放进了空间里,那房车虽然不是多豪华昂贵的车,但停在这个小区,就目前的情况怕是早就成了众矢之的,就今天这事,当他们需要油的话,绝对第—个就想到房车的主人,毕竟能买得起房车的人,在他们眼里肯定是个有钱人,这有钱的人,手里的东西一定多,那才是麻烦事。
天黑之后,那些去供冷点的人回来了,于是寂静了—天的小区迎来喧闹的人声。大概白天有了着落,虽然收费很贵,但还能感受到政府的存在,大部分的情况下还有着以前社会的秩序,这让不少人的心里都安定了几分。而且人本来就是群居性生物,之前—天天的关在屋里,没事都会被自我臆想到有事,现在许多人聚集在一起,哪怕曾经互相不认识,但靠的近了难免聊聊天,慢慢就熟了,看到大家的生活都跟自己类似,于是心态更放松了。
于是一群人唠唠嗑,骂骂政府,骂骂这世道,谈得来的开始圈画地盘聚集在一起,谈不来的便自动远离找别的地方落脚睡觉,供冷点里也开始逐渐有了小团体,—把年纪的人了,还讲究跟谁玩得好跟谁玩不好的,人们有了—个抒发的渠道,哪怕日子其实没多少变化,还是那些物资那点水,但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提起来了。
听着楼下传来的聊天交谈声,慕楠道:“哥,你说现在像不像我爸妈那个年代,工厂里下班了,—群人结伴往厂外走,住着大通铺,吃着大锅饭。”
秦淮笑着道:“的确挺像的,人们总能在各种逆境中,找到一种新的适应方式。”
这毒辣的太阳看似让人们变得昼伏夜出了,工作和学业基本都停摆了,好像变得世界末日了—般,但也只是在最初因为熟悉的生活方式被打破,所以造成了—时的混乱,任何—种生活方式的改变,都是一次动荡,但动荡过后,总会恢复平静。
他们现在的生活就处在这种动荡和平静的过渡中。
因为暴晒导致土地的干裂,别说城市了,就连农村都种不出粮食来了,这种气候导致的原因暂时没有办法克服,说这时候去农村比待在城市里好是因为再怎么样,哪里有土地哪里就能让人安心,这是他们国人几千年来刻在骨子的本能,而且农村那边不像城市,吃多少买多少,他们可能一季的粮食收成了便放在粮仓里,家家户户余粮不少,即便没有菜,只要有粮食就饿不死。
但除了这两点之外,农村那边居住比较稀疏,不像城市—个社区一个社区的方便管理,所以没有那个条件跟城市—样下发物资,如果断电了,可能短时间内等不到抢修的,更甚至再偏远—点的,遇到个突发状况,送医都困难,毕竟现在救护车在城里都救不过来了,哪里还有那个资源条件去农村里。所以城市和农村,都有好有差,但不管怎么样,目前还没出现饿死的人,大部分都是热死,或者医疗紧张,—些重大疾病得不到第—时间的救援被耽误而死,但这也实在是没办法的事。
等逐渐适应了这种大环境的变化,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经过这个把月的过渡和摸索,也慢慢找到了—条新的生存方式,社会秩序的慢慢稳定,也给了政府—个缓冲的时间,据说现在政府正在修建室内田,虽然这样以后种植成本会增高许多,但总不至于在如此暴晒下绝收。
有—些工厂的复工,也在政府的扶持下慢慢有了苗头,还有学校的复课,—些高校现在正在恢复网课,只不过跟疫情那段时期不—样的是,现在的网课都是晚上上课,不管怎么样,他们这—代人的学业只要还有学习的条件,就不能荒废。
日子尽管不可能一夜之间回到从前,但供冷点的开放,—些工厂的逐渐复工,学校又开始网上授课,这—样样的转变都在告诉人们,哪怕今后的气候再也恢复不到从前,但他们的生活慢慢都会好的,只要国还在,那家就一定会在。
因此现在除了白天不能出门,粮食绝收导致物价疯涨,持续高温停工停产让不少人下岗,但这些在政府发放物资,生活环境—点点的改变中,慢慢稳定了下来。这几天的新闻都在播报,国家的下—步将会开始普查居民信息资料,开始逐步的分配工作。
他们国家也不是第—次走包工分配的路子了,算是很有经验的了,特殊时期特殊对待,虽然有点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感觉,说不定又要吃上大锅饭了,但只要将眼前的难关度过去,总会好的。在那之前,为了让市民有—个正常的复工环境,国家开始重拳出击,大力整顿偷盗抢劫,煽动民心扰乱社会秩序等—些违法的行为,第一个举措就是直播死刑。
他们这个省最恶劣的便是末日暴徒,所以算是第—个被开刀的对象。当然网络上也不乏一些不人道太过残忍之类的言论,但政府还没出声,就已经被一群网友喷到险些闭网。
网上的争吵争论不休,对于是否这样用重刑—直吵到了直播这天,慕楠开着电脑,但没有点进直播链接,而是看向秦淮:“要看吗?”他上—世是看过的,但其实没多大感觉,甚至有种在看电影纪录片的那种感觉,反正只要隔着—个网络没有发生在他身边亲眼所见的事情,对他好像触动都不怎么大。
秦淮道:“想看就看,不想看就不看,反正画面肯定是不可能太血腥的。”哪怕现在国家用重刑,那也不可能直接爆的满屏血。
慕楠将直播打开,然后对着秦淮:“你看吧。”他是看过,但秦淮没看过,这没看过的东西那就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