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曜看着沈言舒不屑的眼神,心中像是被针刺痛了一般。
他的胳膊上的血迹越渗越多,然而沈言舒连看都没有再看一眼,直接将匕首收回到了自己的刀鞘里,放回到袖子中,直接转身离开了。
夕颜微微蹙起了眉头看着裴曜,叹了一口气,也转身随着沈言舒走了。
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裴曜的目光却没有移开,直到她已经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他仰着头突然咧嘴笑了起来,可是泪水却从眼角滑过脸颊,直接砸到了地上。
是她,一定是她。
裴曜能肯定,沈言舒就是戚云歌,虽然她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当初对他的笑容,甚至是脸也变了,可是那下意识做出的动作不会是假的,她紧张的时候手会不自觉握紧,她说话的时候声音会不自觉地提高……
街上人来人往,有些过路人奇怪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疯子一般,又躲得远远的。
沈言舒回到暗香居之后就拿着凌云剑练了起来,一想到裴曜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心中就很不是滋味。
她已经尽量在躲着裴曜了,可是这个家伙总是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她身边。
手中用力一挥,然后一个凌空翻身朝着院子里的大树砍了两刀,可是心中的怒火还是无法发泄,沈言舒沉声道:“夕颜,阿柒,一起陪我练剑。”
树上的阿柒扔开了手中的蝉直接落了下来,抽出了自己手中的剑朝着沈言舒而去,沈言舒紧握着凌云剑将阿柒手中的剑对上了阿柒的剑,两剑交锋,兵器摩擦的声音在空气中格外的刺耳,她将手中的剑灵活一转,用巧力将阿柒手中的剑震了一下,险些让他拿不稳手中的剑。
看着沈言舒的剑刺了过来,他迅速反应过来单脚固定着仰下了身子,然后看着沈言舒的剑锋一转,他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躲开了。
夕颜从房间里也拿出了一把剑,将剑鞘直接放在一旁,执剑而上。
原本沈言舒还怕伤着阿柒,没有尽全力,如今阿柒和夕颜同时围攻她,她倒是放开了些,因为心中郁闷憋了一口气,沈言舒的动作十分迅速,招式刁钻无比,若是他们其中一个人单挑,必定会落败,如今两人夹击,看起来倒是打了个平手。
兵器交碰的声音不绝于耳,院子里刀光剑影,在阳光下三个人身影越拉越长,三人的额头上都已经冒出汗珠,夕颜倒是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每次和沈言舒比试她必须要十分认真才能抵挡住,可是时间一长倒是有些吃不消了。
沈言舒倒是看出来她已经体力不支,挥剑直接朝着砍下去,而夕颜下意识便拿着剑挡住,而沈言舒却突然矮身横扫,直接将她绊倒了。
阿柒从她的背后袭击,沈言舒却轻踏上了旁边的树,然后翻身朝着阿柒双脚踢了过去,因为力气不小,直接将阿柒踢到了地上。
沈言舒稳稳地落了下来,转头看着摔在地上的两个人,说道:“还是得好好练一下。”
夕颜和阿柒爬了起来,点了点头,呼吸已经变得沉重不已。
“怎么?心情不好?”燕轻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院子门口,看着沈言舒笑着问道。
沈言舒将手中的剑递给了夕颜,然后接过了青鸢送上来的汗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放了回去。
“没用,不过是让他们陪练了一会儿。”
燕轻寒道:“看他们两个被你打成这样,都快虚脱了,不像是只是陪练而已。”
沈言舒瞥了他一眼:“怎么,觉得我凶残?”
“凶残我也喜欢!”
燕轻寒勾唇一笑,走上前,从青鸢手中接过了一把小扇子,跟在沈言舒的背后轻轻地扇风。
沈言舒坐在了石凳上,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毒已经解了吗?”沈言舒问道。
燕轻寒一手摇着扇子一边对着沈言舒说道:“有舒儿相助,自然是解开了,总不能浪费舒儿的血不是?”
沈言舒看他这般殷勤的模样,倒是有些不习惯,直接从他的手中将圆扇子拿了过来,自己扇,因为天气还有些热,刚才又和夕颜他们练了剑,她身上流了不少的汗,感觉里衣都已经沾背了。
她问道:“你把毒解了,以后要怎么对付皇后?”
皇后那个人向来谨慎,若是知道燕轻寒身体里的狼骨毒解了,必定是不会就这样让他好过的。
燕轻寒轻笑道:“放心,太医院也是有我的人的,不会让她发现的。”
“现在司徒辙和詹斌都倒了台,宁王他们受到的打击不小,倒是让裕王钻了空子,你不紧张吗?”沈言舒转头看着燕轻寒。
对于皇子来说,对于那个位置,几乎都是有野心的。
燕轻寒却道:“不着急,就让他们先斗一会儿。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还是安心的当个渔翁好了。”
既然他不急,沈言舒倒是可以利用这时间先壮大自己的力量,她已经将写信给其他的麒麟卫了,因为不是所有麒麟卫都在长安,所以她必须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存在。
“对了,怎么没看见黄老头?我给他带了一个上好的砚台。”燕轻寒以前来沈府倒是还常见黄亭州,因为沈言舒很多时间都在陪着他画画下棋。
沈言舒道:“将他送去云皓那里了,想着云皓应该对他多少有些帮助。”
燕轻寒听着她喊戚云皓这般熟稔的样子,问道:“戚云皓不住在沈府中吗?”
沈言舒道:“在外面给他找了个院子。”
燕轻寒道:“你与他似乎很熟?”
“对,很熟,在我心中,他和黄老头都是我的亲人。”沈言舒看着燕轻寒说道,“所以我才会这般信任他。”
戚云皓是戚家的小儿子,而沈言舒与戚家关系匪浅,说起来理应是熟悉的,可是为什么上次裴曜却说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沈言舒这个人?
“对了,过两日裴曜与乔若岚成亲,你去吗?”沈言舒突然开口问道。
燕轻寒知道沈言舒向来不喜裴曜与乔若岚这两个人,上次还与乔若岚在冀安伯府发生了口角,这回问起他们的婚礼,难道是想做些什么?
见他犹豫的模样,沈言舒起了身,说道:“你也觉得我会去破坏他们的亲事?那既然这样,就算了。”
燕轻寒道:“只是觉得毕竟成亲……”
“我可没说我去闹事。”沈言舒道。
燕轻寒看着她这般认真的模样,倒是信了她的话:“沈家应该收到了帖子,你去也理所当然。”
沈言舒耸肩:“我被禁足了,不能出府的。更何况祖父和父亲都知道我与乔若岚的过节,定是不会让我去的,而且就连他们也不会去,送份厚礼去就当是心意了。”
“所以你想让我带着你去?”燕轻寒倒是听出了沈言舒的意思。
沈言舒点了点头。
虽然知道沈言舒心里可能藏了一堆的坏水,很有可能将裴曜的婚礼弄得鸡飞狗跳,但是看着她现在的眼色,燕轻寒还真说不出一个不字。
他只好道:“好吧,到时候马车回到沈府后门接你。”
沈言舒看到他妥协,终于勾起了一丝笑容,说了一声多谢便转身进了房间。
青鸢准备好了洗澡水,她身上可是一身汗水,得好好洗洗。
而站在院子里的燕轻寒倒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到时候得随时看着她了。
――――
“小姐!”
朝颜急急忙忙地跑进了院子里,看到沈言舒的房门开着,便直接进了房里,有些气喘吁吁地唤了一声:“小姐!”
青鸢蹙眉道:“这般慌慌张张地作甚,怎么还像刚来没学过规矩似的?”
此时沈言舒正坐在书桌旁看着书,听到她这般慌张的语气,倒是有些不解抬起头看着她。
朝颜急匆匆地朝着沈言舒行了一礼,说道:“小姐,五小姐回来了!”
她的话一出来,青鸢倒是愣了一下。
沈言舒微微怔了一下,才想起她说的五小姐是沈玉妍。
她问道:“她不是在乡下的庄子里吗?怎么回来了?”
朝颜解释道:“听说是五小姐在庄子里被婆子奴才欺负了,还摔断了腿,伤势严重,下面的人不好轻易处理,只能报告老太爷,然后老太爷便将五小姐接了回来养伤。”
沈言舒眼眸一沉,沈玉妍怎么说也是沈家的孩子,沈钧和沈康之没有理由看到受了重伤的沈玉妍都不管。
但是她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的伤势如何?”沈言舒问道。
朝颜回答道:“具体如何奴婢没有看到,但听说右脚不能下地,大夫说了要养个一年半载的。”
沈言舒眼眸闪了闪,说道:“她回来就回来了,若是能安分守己不找麻烦,你们也不必去为难她。若是她故意找你们的麻烦,一定要来告诉我,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靠近暗香居。”
朝颜应了一声是,便退了下去。
青鸢听到了沈玉妍受了伤,倒是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沈言舒看着青鸢一副担心的模样,说道:“青鸢你不必担心,我们已经不是当初那任她欺负的主仆了,你如今可以独挡一面,自然是不需要怕她的。”
当初刁蛮任性的沈玉妍让青鸢吃了不少的苦头,青鸢对她有些抵触倒是正常。
青鸢道:“奴婢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