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瞳在万物堂住了几日安静生活:照顾孩子,帮华延钧打理书房,偶尔写写文案。
好在华延钧的为人处事能力本来就强,且经过锻炼之后长进不少,华家的事又有一部分交给他了,他的任务重了,夏雨瞳的任务也跟着多了。华延钧一时间处理不了的文书都先给夏雨瞳看,夏雨瞳再念给他听,华延钧做出决定再由夏雨瞳批文书,华延钧盖章。夫妻两合作地夫唱妇随了。
对夏雨瞳来说,这是清闲日子,没有烦恼,泪一点没关系。
可清闲总是会被打破。
这天一大早,五少华延钢就来打破夏雨瞳的早餐了:“大哥,嫂嫂,我二哥去悬壶庙要出家,我怎么都劝不住。不敢告诉爹,怕爹处罚他,我现在只信得过大哥和嫂嫂。求你们了,看在我为你们查出谣言制造者的份上去把我二哥揪回来吧。”五少华延钢俨然一个大人一样担心般。
夏雨瞳听到此事心中不免咯噔担忧,记得以前华延钧为了二少华延钟吃了不少醋,总是怀疑不断,而今天……
“延钢你先出去等一下,我和你大哥商量一下就来。”夏雨瞳让五少华延钢先出去,自己和华延钧商量一下。
“延钧,”夏雨瞳话刚出口。
华延钧就说了:“雨瞳,你去悬壶庙把延钟二弟劝回来吧。”说地很平静没有以前那样的暴跳了。
夏雨瞳问道:“延钧,孩子因为延钟二弟说过的话而生气吗?”虽说不想谈曾经不开心的事,但有些事情不说开来会堵在心里一直难受。
华延钧摇摇头笑道:“雨瞳你这么严肃起来干什么?我那时发疯你不懂吗?爹点醒了我,雨瞳你值得喜欢,所以有很多人喜欢你,我必须对你好才是,否则会被别人抢走。”
“延钧放下以前那莫须有的事才好嘛,”夏雨瞳这才绽开梨花涡,转而撅嘴:“可是延钧对我还是不够好呢。”
“哪里?”华延钧紧抓住她手。
夏雨瞳低头害羞得意笑:“就算延钧对我一般,我也不会被人抢走的。”
“雨瞳在逗我啊?”华延钧一把抓她过来想要早上开心一下。
夏雨瞳提醒:“延钧别闹,现在要处理延钟二弟的事。”
“哦,对了,”华延钧静下来:“雨瞳,延钟二弟曾经对你爱慕,我想,你去劝他最好不过了。”
“延钧,”夏雨瞳抚住他手:“你是华家长子,你的五个弟弟将来都交由你管辖,对于这事我可以帮忙,但你必须去,让延钟二弟知道你已经放下以前的怨恨和嫉妒,希望兄弟从此重归于好,兄友弟恭。”闭眼点头。
华延钧也同意了:“好,这就去悬壶庙!”
夏雨瞳跟着华延钧,在香烟缭绕,气势恢宏的悬壶庙里,很快找到了二少华延钟。
本想大骂一顿的华老爷在旁边劝,奈何不宜动手动粗口,因此处是佛门圣地。
“延钟,刚才几位禅师走过来,都说你与佛门无缘,六根未净,你给我起来。还跪在这,不嫌丢人啊?”华老爷声音低了下来。
二少华延钟似乎坚持不渝:“爹,佛会感动接纳我的,因延钟已下决心融入佛门。”
华老爷一时半会没办法,见到华延钧和夏雨瞳一家和五少华延钢来了,就说:“延钧,延钢,劝回延钟来。”
华延钧点头。五少华延钢很有信心地走在最后对华老爷说:“爹,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说的是夏雨瞳。
华老爷就在外面静心地等,因他相信这句话:“嗯。”
华延钧和二少华延钟跪在一起拜佛,说:“延钟,总得有个可以说服爹和全家人的理由。否则,这让我们如何接受你要削发为僧?”
二少华延钟的理由很多,说起来是一大串连在一起了:“大哥,我对嫂嫂怀有不轨之心,结果被人利用,害的谣言满天飞,害得你对侄儿滴血认亲,嫂嫂一气之下搬入世外轩,差点被毒死。爹对你当众杖责,你丢下家业去寻嫂嫂和侄儿。爹处罚你很多,却只对我说几句,看来爹是对我无望,是懒得教训我了,就让我自己寻求自己的路吧。”
总而言之,二少的理由就是:他对不起华延钧夏雨瞳夫妇,另外华老爷并不对他怎样,在家里也无趣五味。
华延钧说:“因为你越打越傲,爹才不愿惩罚你。不管爹怎么做,他有他的道理,都是为你好。再说了,你忘了你的娘亲?你就不能为她争口气?只要你平安活着,成家,生子,立业,不论事业大小,这都是为三娘争光。”
两人在佛堂里吐着心声,都没有大声。
“大哥,此事我们出去说吧。”二少华延钟低沉地说。
“也好,出去说得更清楚。你以后就别再有这想法了。”华延钧双手扶起跪酸了膝盖的二少华延钟一起出去,边走边说。
在悬壶庙外面的角落里,兄弟俩站一块,二少华延钟向他大哥华延钧道出了心声:“大哥,这些话我没脸在佛祖面前说。我喜欢嫂嫂,从我在街市上第一眼看到她开始,就暗生情愫,就一眼,那时她就像一只吓坏了的小鹿,在我心中,不知怎么逃生。这是亵渎,可我还自以为是感情真谛,不可放弃她。”
如果是以前有些鲁莽的华延钧听到这段话,又要利剑出鞘了,但人是会变化会长大的,今昔不同往昔,不可同日而语,他在成长着,成熟些了。
现在他教导二弟华延钟说:“延钟,谁能在世俗中做到皆留善念,尽去邪心?错误都是难免的,既然你已认错改错,听大哥一句劝吧,就别再执泥于自己的错不放了。”
“可我错爱难尽,邪念难除,到了一日不见不可的地步,且这邪念日渐浓厚。以至于我们兄弟相争,大哥误会虐待嫂嫂,最后大哥对侄儿滴血验证,嫂嫂气得出走。她失去尊严,究其原因,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二少华延钟敲着柱子,让后手靠柱子,头靠在手上哭:“现在看到你们恢复正常了我才可以无所牵挂地投入佛门了。”
华延钧记得:二弟延钟只在三夫人去世的时候哭得这么伤心过,看他现在哭地如此伤心,可见真的是对雨瞳情深悔重。
“延钟,像个男人一点。”华延钧咳了两声:“这是佛家之地悬壶庙,别失态了。”
二少华延钟哭声小了一些。
“延钟,你对雨瞳舍身相救,我该感谢你,可我不仅没谢你,反而次次羞辱,争吵。”华延钧用夸他谢他的语气说。
“我那时对大哥存有夺妻之心,大哥对我戒备是对的。只是那时大哥错对了嫂嫂,不过看到你弥补了过错,也不迟。”二少华延钟悔恨以前。
华延钧大声了:“可你现在没有这坏心思了,你还怪自己什么?你舍身相救那次,就是已经将功赎过了。现在还到悬壶庙来出家,你到底想什么?想让我和雨瞳内疚吗?如果三娘在世,又会怎么想,会怎么恨我和雨瞳?我们是否要去三娘的灵位前赔不是!”
二少华延钟回答得很诚恳,却执拗顽固:“我要在佛祖面前谢罪,将我对嫂嫂的觊觎猥亵和你们之间的争吵以及华家的谣言,用我的一生向佛祖谢罪。”
华延钧把劝阻的话都要说完了,可二少华延钟一点不听,于是他爆发了:“延钟,爹和我会押你回去!”
“除非爹把我一生关押,否则我会一直跪在悬壶庙内。”二少华延钟仍然走向悬壶庙。
“延钟二弟。”这是二少华延钟梦中的声音。
但今日,他要拒绝了:“嫂嫂,你也是来劝阻我的?我决心已定,不会回去。”
“决心?什么决心?能否让我略知一二?”夏雨瞳对此时的二少华延钟不再害怕,嫌弃,厌恶,而是感激。
“自嫂嫂出走后,我想看着嫂嫂恢复笑容,与大哥重拾恩爱。之后,所以我日日守在广祁园门外。后来你们好了,我才可安心地皈依佛门,求得佛的饶恕,为自己的罪行念佛。”二少华延钟回答如此惆怅。
夏雨瞳长叹口气说:“原来延钟二弟是看到了大哥嫂嫂和好如初才想入佛,可爹并不希望你如此。如果延钟二弟因对大哥嫂嫂的不安而削发为僧,让爹不开心了,那么大哥嫂嫂也就成了罪人了。宁可不要这和好如初,继续争吵下去,也要换得你回家。”
二少华延钟立刻回头:“万万不可!延钟的心愿就是大哥嫂嫂过得好,特别是嫂嫂。延钟对不起你,会一生为你和大哥祈福。”
“延钟,你曾舍命救我现在伤还没好吧,哪来对不起?我当谢谢你才对。可我只能欠你情,欠你的情今生也还不完。但延钧与你的兄弟之谊还在,他会代我还你。”夏雨瞳感动了二少华延钟。
二少华延钟终于听到她说“情”字,他感动而悲戚:“嫂嫂,你与大哥今世情缘已定,当共白首。而我的情低贱,是有悖人伦天理的,也是我自愿的,你无须说还。延钟此生情缘已了,不必受俗世受苦了。”
夏雨瞳讲了一番道理:“你在悬壶庙跪了几天,几位禅师都不愿收你入佛门,你凭何断言你此生情爱已了可以入佛门了?你的别依根,意根,扶尘根都未净,尘缘未了,所以不可入佛。不若回归尘世,等待今生还未现的缘分。你再跪下去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