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的情况比以前的华家更复杂。以前华延钧这一辈没有嫡长子,所以很容易就由华延钧继承华家所有,只是中途出现了韦氏这个大插曲让华延钧一度失落。
而现在的情况是:有个庶出的长子华宸,有个嫡长子华宁……
华延钧瞬间后悔当初不该让韦萱先生子,可是这也不是华延钧能控制的事啊。
现在没空去细想这些事,还是军事要紧。华延钧将心思放在了抗敌上。
在青州华家就一直有人在关心这件事。
夏雨瞳会拿着每个月上中下旬的三份塘报来仔细阅读,每次看了好几遍都不舍得放下,因为上面有各种记录关于沙漠征战的事情,其中有一半的篇幅是被华宁占领了:“小王爷华宁诱敌深入杀敌一万”“小王爷华宁瓮中捉鳖降服俘虏三万”“小王爷华宁金蝉脱壳就出两万军士性命”……
夏雨瞳看得是兴高采烈,这比什么珍馐佳肴都要让人开心啊。这也让老夫人田氏渐渐缓解了对夏雨瞳那有些嫌弃的看法,常会到夏雨瞳的屋里来看塘报,看得喜上眉梢,笑得满脸皱纹横竖交叉。
田氏会推一推她的眼镜,那眼镜是从西方人手里买过来的老花镜。田氏就念着:“我的孙儿华宁这般勇敢,像他的爷爷和父亲。”
夏雨瞳也开心地念着:“娘这般开心,也不枉费华宁在战场上勇猛杀敌了。”
田氏点头道,回忆以前:“那时那封假信诅咒华宁不在了,不知是谁弄的,将来会不得好死,说的话会报应到他自己身上!”田氏说起这事就会一肚子火,要用拐杖将那写假信的人给打死。
夏雨瞳现在乐得真想把田氏的话给传出去让洪望舒知道:听到了吧?洪望舒,你写的假信会报应到你自己身上,你还是赶紧求菩萨去赎罪,为你的儿子华安祈祷吧。
不过算了,现在还是不要去惹那个气势逼人的西王妃,人家正在为她的儿子成为继承人而高兴你。
夏雨瞳向田氏说着:“娘,现在延钧的权力在手,肯定有很多人嫉妒,像假信那种事只是一小事,您就当没事一样。我们的华宁命数好,不会被一假信给击垮的。”
“嗯,雨瞳说得对,我看啊,以后华宁跟在延钧身边,一手一脚地学习,将来我华家的孙子辈也有继承人了。我就喜欢华宁,这小子嘴甜又聪明。”田氏无意中的话却说出了华家的重点――继承人。
夏雨瞳现在虽然也是认定了华宁为继承人,但是奈何华延钧已经写了信回来说让洪望舒的儿子华安做继承人。所以,关于继承人这事,还是不能再说了。
夏雨瞳把这番话晓之以理地对田氏说了,说完后对田氏细心安慰道:“娘,这不是延钧不懂事,而是他也有不得已的时候啊,他现在必须和朝廷搞好关系,就必须依着洪望舒。娘别急,延钧会选您看重的华宁的,您再等等,我们来日方长嘛。”
田氏将塘报放下,站起来拄着拐杖,脾气就上来了:“来日方长?我老婆子哪里的来日方长?要是在我生年没有看到华宁被立为继承人,我……”后面的话,田氏也不想说。
“娘,不生气,我们在后方要给延钧和华宁加油鼓劲啊。”夏雨瞳安抚着气氛的田氏:“我看这战争很快结束,他们凯旋归来不就是娘所希望的吗?到时还担心继承人的事吗?肯定是娘喜欢的孙儿啦。”
还是夏雨瞳说得好,让田氏转怒为喜,不过田氏还是板着脸的:“嗯,那肯定是的!我说的话不会错,华宁是最好的!”
夏雨瞳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把田氏给劝开心了,要不然她一怒起来去找洪望舒的麻烦就不好了。
为此,夏雨瞳没少受田氏的气,不过那都是为了华宁,夏雨瞳也不怪田氏。只是觉得她也不容易:以前在靖州华家的时候忍了那么多,现在是青州华家的老夫人,唯一的长辈,这就让她优越感暴涨了,也不会去想着怎么说话,怎么管理好自己的一言一行了。
夏雨瞳为了华宁高兴地连打扮也变了,经常梳那种很大气的双刀发髻了,衣裳也很华美。虽然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开始起皱纹了,那也不怕,有这么优秀的儿子,那还担心什么?
不过她还得担心另外一个儿子――华宸。
在塘报上没看到华宸的消息,就是说华宸没有什么成就了。
夏雨瞳念着:“华宸是延钧的长子,华宁是次子,可在沙漠的军队中都称华宁为小王爷,这更让延钧偏爱华宁了。从小到大,华宁就表现地比华宸好,而且华宁长的样子也最像延钧,我只怕华宸会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王妃担心这个做啥呢么?现在华宸大少爷都认了韦萱这个亲娘了。那王妃自然是该为华宁二少爷的表现而开心啊。”海葵也是为华宁开心的。
夏雨瞳不是这么想:“我只是怕家族内乱啊。这恐怕比延钧这一代还要麻烦。”
“这说的是。”海葵也想到了:“其实王妃,我倒是觉得这样最好,华宁二少爷比华宸大少爷优秀许多,一眼就瞧了出来,那华宸虽是大少爷,也该主动让贤将位置给华宁二少爷才对啊。如果两位少爷的资质能力差不多,那一个是庶出的长子,一个是嫡长子,这倒是容易起纷争。”
这说得也对啊,夏雨瞳怎么没想到呢,说到底,海葵算是比夏雨瞳更“局外”一些,所以海葵会看得更明白一点。嗯,就这样吧,将来华延钧会认定华宁为继承人的。
可是华宸表现地也太差劲了,从华宁寄回来的信里就可看出。华宁把华宸的表现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夏雨瞳。
夏雨瞳叹道:“奇怪了,华宸和华宁是我和延钧共同一手带大的孩子,怎么会相差这么远呢?”
虽然说相差地远比较好,可是华宸这样的表现已经是差的行列了,让他以后如何生存下去呢?这也是件烦人事。
不知道韦萱知道这事之后会怎么样,所以还是不要让韦萱知道吧,要不这个没头脑的韦萱闹起来,那可不得了。
韦萱还没闹,却见到洪望舒来和夏雨瞳斗嘴了。她也是知道前线的情况的,现在对夏雨瞳肯定是嫉妒的,也肯定将华宁当作她的眼中钉了。
“雨瞳姐姐真有兴致,这么冷的天也出来赏雪。就不怕动着?”洪望舒开口就没好话:“还是回屋里烤火炉吧。”
夏雨瞳对她的话也不能回避但也不能带刺:“我从小在东南海边的靖州长大,没见过雪,所以来到青州后每年下雪都要出来看看。至于会不会冻着呢,我是不怕冻着的。因为和延钧一起生活那么久,被他渲染了,变得不怕冷了。”
“哦,我差点忘了,延钧小时候是在青州出生长大,他的娘亲就是青州人,所以骨子里不怕冷,你受感染也不怕冷了。但夏雨瞳你是靖州人,那里自古就是发放罪人的瘴气之地,也不知你这样会不会给延钧带来瘴气晦气。”洪望舒果然就没有好话,一开口就说出了南北两地的相互排斥。
既然她要这么说,那夏雨瞳也就不得不带刺给她了,而且让她听得到却看不见摸不着地被扎:“是有这种说法,说靖州有瘴气,可是哪里还没个山林鬼怪的故事啊?延钧在靖州念书习武,现在成了大庆的顶梁柱,可也没见他将靖州的瘴气带到青州来啊。倒是北方一直遭外族侵袭,连京城都迁都了,是在逃避什么啊?是鞑虏还是瘴气啊?那何必去那南方的瘴气之地呢?”
这句句说的都是大庆皇家躲避外族,不顾北方黎庶而逃避到南方行宫的事。把洪望舒给说地哑口无言,也气得无言反驳。
夏雨瞳昂首仰望天空,伸出双手来迎接这不断下落的雪花:“这真是一场好雪啊,听外面来购物的农家人说这是一场瑞雪,明年是个丰收年。”。
“外面都说多年旱灾,不见这样的瑞雪,这次是护国王华延钧和小王爷华宁带来的功劳。”丫鬟瓜子得意地说,话里头尽是“大庆皇帝管理无道,天才降灾祸处罚,现在护国王华延钧和华宁震住了北方才有这场瑞雪”。
这话可是暗藏着对皇家的不敬,是含沙射影地耻笑皇家无明君啊,那是要被看头的。虽现在皇帝是管不了这么远,可是这里有个刁蛮公主啊,要是她得了个什么“尚方宝剑”或者“先斩后奏”的特权,那夏雨瞳也难保这个丫鬟啊。都怪平时对瓜子的管束太少,让她调皮地带着孩子们玩。凡事都有两面啊。
现在夏雨瞳自然是要尽全力保住瓜子了,这个丫鬟在,孩子们都开心。
于是夏雨瞳就当着洪望舒的面训了瓜子一句:“瓜子,刚才说的什么话啊?不懂就不要说!这瑞雪乃是大庆皇家管理有道得民心才得的天降福气,其他人哪里有这样的能耐?”
“是,王妃,瓜子说错了。”
“自己掌嘴去。”
夏雨瞳对果子和瓜子从未有过这么重的惩罚,今日这么做这也是为了保住瓜子。
可洪望舒就拿这话说事了:“雨瞳姐姐管理下人就这样吗?这样的下人只会把少爷小姐带坏了。要罚就罚重些,瓜子,去堆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