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瞳已觉得奇快了:原以为延钧勇敢无敌,没想到这华家二少爷竟敢无礼至此,想来他娘亲对他的评价还是轻了些。
大夫人似乎有害怕了,夏雨瞳第一次见过大夫人眼眸中有畏惧惊悚感,这是为什么?难道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大夫人穿着翘头履要脸面,华延钟脾气爆随意着一双鞋履,所以这个光脚的华延钟就不怕穿鞋的要脸的大夫人喽?
且听华延钟大吼着分析来:“韦萱是韦睿合的侄女,一定是韦睿合与韦萱联手制作了这红花之计,还得我娘一气之下认了罪,蒙冤而死,爹!你想清楚,我娘是那种人吗?”
华正洋还在失去爱妾的痛苦中,大夫人就回答道:“延钟,华家上下都知道我不喜欢韦萱,甚至曾对她掌掴,并恶言,讨厌她至极,怎么会与她合谋呢?”
“韦睿合你向来排斥我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我看这事就是你做的,我现在就杀了你给我娘偿命!”华延钟把剑,疯了。
建业厅混乱,华正洋才把剑,主持局面:“延钧快控制住延钟!”
混乱之中,华延钧把剑与华延钟击剑之后胜了才将他拿下,绑了。
华延钟向天大喊:“娘,你刚去了,他们就要对我下手啊!”
华正洋是悲痛加气愤烦恼一块来,对大夫人道:“安排淑媛的葬礼吧。”
葬礼很快进行,因为龙溪郡靠海,终年热天多,必须尽快下葬,所以一切迅速,当晚就开始守灵了。
华延钧,华延钟,华延钢跪在灵堂前,华延钟死死盯着华延钧,若不是在他娘亲的灵位前,他此时就要和华延钧再动手了。
三天后,三夫人曹氏下葬,所有人穿着白衣,华延钟华延钢兄弟两哭第伤心动天。华延钧也落泪,夏雨瞳无声哭着。
死者已去,生者仍需节哀活下去。
华正洋主持了家庭会议,主要是安排一下曹氏子女的事情。他问了华延钟:“延钟,以后别离开家了,就在家里帮爹管理各路生意或战船吧。”
华延钟是哭累了,没有吼破天的力气了:“家里不是有韦睿合帮爹打理家务吗?还有大哥帮爹管理各项生意往来和战船,哪里需要我?我还是走吧,不能为娘雪冤,留在这里只怕那日会杀了那姓韦的。”
唉,这个华延钟,一点不知管束自己的心情,全部暴露于众,估计他爹也不会将重要事情交给他,难怪他不想呆在家里。他记恨大夫人,妒忌华延钧,这都可理解,只是,他不懂藏拙。
华正洋也没心思去纠正他直呼韦氏名讳的事了,就与他讨论他嫡亲的弟弟妹妹:“延钟,你娘亲不在了,谁来照顾心沫和延钢?心沫今年才十二,延钢才十岁,你放心丢下他们吗?”
“他们是爹的孩子,爹请些好先生教他们念书习字就可,”华延钟转身对华延钢道:“延钢,你好好照顾自己和心沫姐姐。”
这是做哥哥说的话吗?华延钢才十岁啊,姑且不说他能否照顾好自己,还要他照顾四小姐华心沫?这华延钟可真够糊涂啊!
夏雨瞳摇着头:三夫人,我真的不知该怎么照顾你这个儿子华延钟,他的脾气秉性已然成性,难改了。
华正洋也是拿他没法,就依着他来去,但华心沫和华延钢不能这么随意安排,于是华正洋就想了主意:“以后心沫依旧住在淑媛的书院内,给她请个女先生,至于延钢呢,还太小,要个娘亲照顾,你大娘是忙不过来,二娘很快要照看延钧的孩子,就让你五娘照看吧,正好,你五娘的延铢和美琪也快十岁了,与延钢差不多大。”
刘少爷华延铢和刘小姐华美琪是五夫人庞氏的孩子。
五夫人一听自己要接手照顾华延钢,那可不乐了,因为华延钟这么暴戾,要是自己一个不小心让华延钢受了委屈,那还不被华延钟打死?华延钟连大夫人都敢叫喊着要宰了,还怕她这个庶母吗?
所以五夫人一定要拒绝:“老爷,我何尝不想照顾延钢呢?延铢和美琪也可多一个伴。可是这些孩子已经闹地我头疼了,我只怕分不出心思来照顾延钢,那如何对得住九泉之下的淑媛姐姐啊。”一句一抹泪,装了个好心酸啊。
那么现在只剩下一个选择了――四夫人。
华正洋就对她道:“芬儿,你的延铄已经十七,不须你照顾,美玲和延钢差不多大,那就你照顾延钢吧,顺便让延铄帮忙照顾着。那我也就放心了。”
三少爷华延铄和五小姐华美玲是四夫人的孩子。
现在四夫人无从拒绝了,因为就只要她的条件最适合照顾华延钢这个烫手山芋了,唉,四夫人再口齿好也只有应下来了。
这样安排好了刚失去娘亲的华延钢,那么红花一事以及后面的牢狱之灾,三夫人认罪自尽似乎都结束了。所有人散了,只是私底下讨论着这事。
夏雨瞳还是华延钧的正妻,还是大少奶奶,只是她在牢房呆过一日后就变了个人似的,傻了,不开心,卧床不起。
华延钧很担心她的身子和心情。这一日,来到卧房,华延钧问海葵:“大少奶奶怎样了?”
海葵垂下眸子:“还是不说话,且嗜睡,不过幸好能进食,饭量比以前大,像是定了点一样,每到饭点就准时起来。”
华延钧悬着的心稍微放下:“能吃就好,就怕她生气不肯吃。”华延钧摆摆手示意海葵等丫鬟退下。
他来到卧铺边,此时的竹席上已经铺了一层毛毯做床垫,毕竟过了中秋,凉意多了。
华延钧摸摸毛毯的厚度问着夏雨瞳:“雨瞳,怎么样?现在睡着舒服吗?要不要我陪你出去走走?”
“千心坠,千心系君心,一朝坠落地成碎……”夏雨瞳念了这个好几遍了。
华延钧劝她节哀:“雨瞳,我知道你和三娘感情好,可是要节哀啊,要不伤了身子,三娘地下也会难过的。”
是啊,为什么华正洋要将曹氏关押呢?
夏雨瞳终于开口问了:“延钧,爹的挚爱就是三娘,可为什么要因为这件不清楚的红花事件将她关进牢狱?难道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爹都不知三娘性子清高,容不得半点污蔑吗?而这个不相信她的人竟是她的最爱,难怪三娘把她的千心坠还给了爹,连带她一生的感情都还了,不要了。”
华延钧不懂安慰女子的感情问题,就只是劝着夏雨瞳不要伤心:“其实三娘得到爹一辈子的钟爱,这很幸运了。”
“可是爹不相信她啊,”夏雨瞳淡瞄了他一眼,低声道:“那日,你也不相信我,任凭我被关在牢房。”
“雨瞳,那时我……”华延钧要解释。
夏雨瞳继续说着:“那时你很矛盾,设身处地,如果我是你,我也难判断事情真相,不过,”夏雨瞳双小手紧握住他的手:“我在牢房中不到一个夜晚你就想通了来看我要救我出去,只是那时已经晚了。”
华延钧没有说什么,夏雨瞳已经说出了他所想,他甚为感动:“雨瞳,你真聪慧,而且体贴人心。”
“那样已经足够了,延钧相信我是清白的,我不必像三娘那样难过地离去。爹怎么这样呢?就算不来看看三娘,也派个人来啊,就不会让三娘这么快想不通而亡了。”夏雨瞳忘不掉那个“千心坠”,落了一地。
见夏雨瞳肯说话了,华延钧就严正起来与她分析此事的来龙去脉:“雨瞳,我觉得这件事不是三娘所为。如果照三娘的遗书来看,就是三娘想要用红花打掉萱姐姐的孩子并嫁祸给你。可是为什么三娘的千心坠会在翠莹手中?这不把她自己牵扯进去了?且说来奇怪,翠莹被廷杖十棒子后就撑不住死去了。这怎么可能?翠莹是厨房丫头,身子应该结实,不可能经不起十个廷杖。而且我派人去翠莹家里问了,她家里空了,她家邻居说她家最近似乎是往难迁避难了。现在战火也没到我们龙溪郡,为何翠莹家要南迁呢?所以我就说翠莹的证据很奇怪,本来是个切入点,但她死地莫名其妙,尸首又被焚烧在乱葬岗,什么都没了。综合这些证据,三娘不是凶手,可是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何三娘要留下遗书认了罪……”
华延钧不会安慰妻子,但是分析案情倒是有条有理。
夏雨瞳无奈地移开他的手,其实这些道理夏雨瞳早就想过了,也知道三夫人曹氏不是凶手,而且曹氏临死前让她提防韦萱,那就是说韦萱是参与了此事,但还有主谋。
曹氏不说出主谋是谁,只是告诉夏雨瞳很快会猜到,那么曹氏这么做必定有她的原因。现在,夏雨瞳要做的就是提防韦萱再度害自己,还要找出她背后的主事者。
夏雨瞳想了又想:真正的主谋要嫁祸我和三娘,那么这个人必定是憎恨我和三娘。韦萱恨我可以理解,但她没有理由恨三娘啊。用这红花计是要置人于死地的。那么我死了最大的受益者是韦萱吧?可三娘死了又有谁是受益者呢?她并没有碍着谁啊。
难道是大夫人?大夫人嫉妒三娘得爹的独宠?这也可解释,只是三娘得爹独宠多年,为何大夫人现在才下手呢?而且爹的妻妾五个,大夫人要是嫉妒也嫉妒不过来啊。三娘的三个孩子并没有给大夫人造成什么威胁,除了华延钟偶尔说些骇人听闻的话。
夏雨瞳总觉得大夫人的伎俩和心思不会这么简单,但她又像似是摆脱不了干系。假如大夫人心里还想着将她的嫡出侄女嫁给华延钧做正妻,那么就必须除掉夏雨瞳和韦萱,而红花计可以一箭双雕,但为何红花计没有将韦萱腹中孩子除掉,也没有弄死夏雨瞳,倒是把三夫人牵扯进来且害死了她?
这或许是大夫人授意韦萱做的,但韦萱做的不合大夫人的意。
对了,三夫人曹氏为什么一定要自尽呢?她即使因此事对华正洋再无感情,那她有三个孩子啊,她连孩子也不管了吗?还交代夏雨瞳照顾。不,这不是三夫人的本意。
那么可以这么说:三夫人曹氏知道真正的凶手极其厉害,沾上了红花之事必死无疑,那么三夫人和夏雨瞳肯定会因红花一事而死。与其都死了,不如三夫人认罪自尽,让夏雨瞳活着出狱报仇。这是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这样三夫人至少可以保证夏雨瞳活着出狱。
而当时三夫人心中脆弱,就选择了认罪自尽的方法救夏雨瞳出狱。
天哪,原来三娘是一命换一命才把我换出牢房的!三娘,我欠你一条命,要我如何还得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