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瞳问延经理,她的代号是多少。他给夏雨瞳看手机:“二十五号供卵者”,夏雨瞳此时已经不再为尊严难过了,她麻木地看了一眼后,延经理收起了手机。
一个月零十七天的催排卵针和取卵细胞手术终于结束,夏雨瞳体内顺利取出了二十枚卵细胞。但夏雨瞳不幸出现了“过激现象”。这是指卵巢在过度的性腺激素刺激下,因卵巢形态改变及产生过多的卵巢激素或激素前体所致的一种综合性病症。
她痛苦地向记者回忆了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腹泻、呕吐,严重腹水,肚子胀得就跟八个月的孕妇似的,连为我做取卵的医生都脸色凝重起来,但仍然不断安慰,说是正常反应,要我卧床不要动,过几天会没事的。
夏雨瞳不相信她的话,自己上网一查,顿时瘫软在地。网上说,卵巢促排过激会造成卵巢扭转,到时唯一保命的方法就是摘除卵巢。夏雨瞳害怕极了,害怕死了没人管儿子。
整整一个星期,夏雨瞳肚子胀得吃不下一粒米,绝望地躺在床上,以泪洗面。一周后,夏雨瞳幸运地逃过了一劫,她的过激反应渐渐消失,当她找到延经理索要二十万元时,延经理却告诉夏雨瞳,她的卵细胞,最后只受精了10颗,其中只有两颗达到了客户要求的人级标准。老板最后决定只支付两万元。
“前面的预付金就当奖金了,以后如果合适的话,还有合作空间。”延经理的话让夏雨瞳呆在了原地,她手里紧紧拽着两万元不肯离开,延经理立刻变了脸,一把掐住她的手把她往门外推:“我劝你不能闹,大家做这个事都是走钢丝,说出去,你没脸,我们没钱,总之大家都没好处!”
夏雨瞳说到这里,已是满脸泪:我知道我根本没有跟他们对抗的能力,只有拿着钱离开。
夏雨瞳捐卵后没多久,便出现了腰酸、闭经等症状。经过检查,她被确诊:卵巢囊肿。医生要她立刻住院治疗,先交押金五千。夏雨瞳想了想,最后决定放弃治疗,因为几子华宥需要钱输血。
夏雨瞳多次跟别人提到:她没有想到自己捐卵换来的区区两万元根本换不来她丢失的健康。
在调查中发现,卵细胞的需求者,大多为女方无法生育且比较富裕的家庭,他们绝大多数提出的要求是,急需“优质产品”的卵子。这也由此奠定了黑中介对供卵者特别要开出严苛条件的态度,夏雨瞳最后得到两万,算是他们的行规价格。广告中所谓二十万元酬劳的宣传,只是针对他们对供体的最高标准:“九零后、本科以上学历、长相和身材出色,最好有混血基因。”四个必备条件,这样才能得到所谓的二十万元。
夏雨瞳回忆,按延经理手上掌握的资料看,他手上的捐卵者,最常见的也是最受青睐的就是女白领,年轻、有学历和长相,没有不良嗜好,且身家清白,但她们的薪水却赶不上飞涨的物价,她们是“最愿意卖卵救急的群体”,另有一部分供卵者是在校女大学生。
同时也搜集了大量关于“捐卵”的法律规定:国家卫生部官员称,非法买卖卵子触犯了国家卫生部发布的《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但这个共二十五条的办法,并未对这种违法情况的处理做出相关规定,导致执法部门不能直接按照非法取卵进行处罚。
大多数情况下,卫生执法部门对此采取的是,按未取得《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擅自开展诊疗活动行为进行查处,对违反相关规定的人员进行取缔。
大多数捐卵者的想法跟夏雨瞳一样,她们认为反正女性卵细胞每月都会排出,捐一些也无妨。松江医院产科医生介绍说:“取卵术一般要在阴道引导下经过后穹隆穿刺,将卵巢内发育成熟的卵子取出体外。若不是有经验的医生操作,极有可能造成创伤,甚至出现生殖系统感染、出血等并发症,影响今后的生育功能。正规医院两次取卵至少要间隔两三个月,以确保被取卵者身体自我调节,但非法机构为牟利可能会缩短间歇期。”
目前,夏雨瞳捐卵的这家代孕中介已经被警方取缔,但仍然有多家地下代孕中介在暴利驱使下,想尽各种办法,打通了国际渠道来非法运营。这些中介游走在法律边缘地带,对求子者和捐卵者双方而言,存在太多未知的风险!
华延钧出生于青州雨花市,父母都是机关干部,他从西安理工大学毕业,考取美国斯里南卡大学生物工程专业,辛苦读了六年,花光了交母生积着。 他博土毕业,回国了不久,他应通加盟青州一家科技公司。
就在签合同前夕华延钧突然出现少尿,腿部浮肿等症状,持续高烧。雨花市人民医院纸诊断击碎了他所有的梦想:他惠上了肾细胞癌,而且是中晚期。医生断言:华延钧顶多还有一年时间!
淅淅沥沥的雨里,华延钧傻子样在路上走着。父母聚积了半生心血,他还没有绽放的青春和荣光,就这样散尽了吗?人生就此进入倒计时,他实在不甘心,更不忍让父母为他再担惊受怕。
华延钧走了整夜,想清楚了出路:他要一个人把这杯命运的苦酒吞下,单枪匹马去打一场生死战!因为过不了签约单位体检关,华延钧主动毁约。
对父母,他谎称对公司条件不满,放弃了。要瞒父母,要活着,首先就要自筹药费。他决定利用自己曾经辉煌的学霸经历,办个研究生补习班,辅导在校大学生参加国内研究生考试,他把办班地点选择在了大学城。
华延钧的决定遭到了父母的坚决反对。华父几次来顺天,逼儿子找个正经工作。华延钧不肯改变主意,父亲只有无奈回去了。在同学和朋友的帮助下,华延钧挂靠在了顺天期颐大学城一个培训机构,开始招生了。
和父亲预料的一样,仅凭一个名校海归的资历。一开始,他根本找不到生源,华延钧索性做出了“包过”的承诺:报名时先交两万学费,笔试通过再交两万,复试通过交余款。未录取,全额退款。
很快,就有十儿个学生找上门来,当场签约了三个人。不久,他又招收了十三个学生,一共十六个。其中,就有一名叫夏雨瞳的女孩。夏雨瞳二十二岁,她刚从烟雨大学毕业,她的考研目标是国内的高校。
要交钱时,夏雨瞳怯怯地恳求华延钧:“老师,我可以延迟一个月再缴费吗?我是单亲家庭,我妈病了。等我妈病好了……
尽管正需要钱治病,但见夏雨瞳可怜楚楚,华延钧心一软,答应了。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夏雨瞳带华延钧认识了自己的母亲徐谨妧。那是离华延钧的培训点五站地的一个破旧小区,套不到六十平米的房子。徐谨妧对华延钧感恩不尽,还拿出乳腺癌病历给他看。
华延钧的辅导方式是一对一方式,在给夏雨瞳补习一次专业课后,华延钧发现她很适应他的辅导,果很不错。
八月中旬的一天,夏雨瞳上课迟到了近一个小时, 上课也不在状态。华延钧耐心追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夏雨瞳竟大哭起来。
华延钧最怕女孩哭:有难处,就跟老师说。
夏雨瞳啜泣了好大会,开了口:“我妈又要化疗了,我正在到处借钱,有人愿意借钱给我,但要我拍裸照作抵押……”
华延钧十分震惊,他侠气顿生:“用这种方式借钱太荒唐。你需要多少钱,我先借给你!”
当时,华延钧已收了三十万学费。那是他的救命钱,他患的肾细胞痛已是中晚期,不适合手术,只能做保守治疗。
肾部肿瘤带着特殊肿瘤抗原,对一般性化疗不敏感,他接受的是生物治疗方案,无需长时间住院,但一个疗程就要花费五万多元药费。怕夏雨瞳走歪路,他顾不上那么多了。
夏雨瞳再推辞:“不行 我本来就欠着学费,我还是想别的办法!”
华延钧主意已决:“我愿意,你把银行卡号给我,我今天就打给你。你要是真想感谢我就考上研究生,把全部学费补齐。”
夏雨瞳流着泪接受了华延钧的两万元借款,她当面打下了借条,并按照华延钧的要求,对他承诺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不会再去裸贷。
补习在有条不亲地进行。华延钧除了日常服药,每到月底就要到医院化宁四天。这天,需要不停地输波,由于一下输进大剂量的药物,异常痛苦。输完液,他根本下不来床。怕影响学生的进程,他只有给夏雨瞳打电话,谎称家里有事,要她替自己布置作业。
所幸由于这种化疗,华延钧比较适应,并没有脱发等症状,两天后,他稍微好受点,又马上开始上课了。
夏雨瞳看出华延钧脸色发黑,她关心地问他:“老师,你是不是病了?”
华延钧谎称患了重感冒,这才掩饰过去了。
当晚,夏雨瞳给华延钧送来了一壶红糖葱白茶,说这是她妈妈做的抗感冒妙方,华延钧心里暖暖的。
九月底,高数课学习告一段落,在模拟考试中,夏雨瞳比其他学员都高出一大截。华延钧对她非常满意,还把她树为了模范学员。
然而没多久,夏雨瞳又愁眉苦脸起来。华延钧主动问她:“是不是又需要钱了?我再借给你两万,够吗?”
夏雨瞳连连推却:“真的不用,我自己想办法。”
华延钧二话没说,通过网银给她的账户转去了两万元。夏雨瞳万分感激,又主动打了借条给他。为了让夏雨瞳安心备考,只要确定是她母亲治病需要钱,华延钧总会想方设法帮她到硕士统招开考前,华延钧竟先后借给夏雨瞳十二万元。这些,全是他的救命钱。
十二月底,夏雨瞳考试完毕。她兴冲冲给华延钧报喜:“发挥得很好。笔试必过!”
当时,华延钧正在化疗,口腔肠道等多处感染痛不欲生。他只有让护士帮忙回了短信:“好好准备复试!”
来年二月,夏雨瞳顺利通过大学笔试,其他学生也都超过了报考院校的面试线。
春节一过,华延钧的治疗费快花光了,学生们如约缴纳了笔试后的两万元,他又进账了一笔钱,还去北京的医院复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