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瞳鄙视瞪着她:“那个时候的你是骄阳似火的日子过着,就算你的娘亲把她真正的想法说出来,你会按照她的意思毁容吗?就算到现在,你也不愿意毁了你的容貌,你要靠着这张脸来过这一辈子。可惜现在没机会了!”
韦萱可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让华延钧来到她身边的,因为华延钧曾在他的卧铺上受过“世上唯韦萱称朕心”。这话,韦萱不知道意思,还特意去请教了一个念过书的宫女才知道自己在华延钧心里是最得意的。
可是韦萱不知道男人在她房里的时候什么事什么话都能说,都能发誓。一出她的房门,那就难说了。
夏雨瞳离开了丝缕殿,对海葵下令道:“是时候让韦萱出来透透气了。”
海葵得令,高兴了,可以看韦萱的丑态了。虽然皇上华延钧有言在先说韦萱不得离开丝缕殿,但是夏雨瞳现在就是有特权,让韦萱走出丝缕殿一次看看。
这天呢,就在众妃嫔聚会的时候,海葵去给韦萱开门:“今日皇上皇后赏赐,让素妃出来走走。”
韦萱乐得赶紧出去了,也不用打扮了,她每天都打扮了,随时等待着见到皇上华延钧来看到她。她算着华延钧几日没见到她了,一定心痒难耐。
按海葵的说法,就去椒房宫与其他妃嫔聚会吧,她又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不知为什么,韦萱路过时候遇到的宫人太监都对她指指点点。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避开韦萱?
“不行。”华延钢摇头。
华延钧身边有人,就下令:“鱼骨。”
鱼骨是剑手,怎会抓不住一小孩,可华延钢立刻跑了,连他要烧给他死去娘亲的字也不要了。
这事太奇怪了,刚才华延钢似是有苦衷啊,可这孩子还小,不知如何面对,华延钧决定找时间去四夫人那里了解一下华延钢的生活状况。
现在呢,暂且让海葵将华延钢的纸笔都收拾好了吧。
回到广祁园里,华延钧要独自过一个月了,这个月没有夏雨瞳在旁,她要独挑广祁园的大梁,虽然三夫人逝去的时候,她曾怄气地向华正洋请求除了她这大少奶奶的身份,但华正洋责骂她一顿之后,这大少奶奶的身份和指责依旧落她身上。
“后天天气好,海葵准备些滋阴养颜的药材,我们去安院走走。”
后日很快到了,华延钧起床梳洗,用了早膳,准备去安院,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海星跑着来到餐房,还未站稳,也没喘气好就口吃地说着:“大,大,大少奶奶,绿香来了,在门口跪着磕头,头皮都要磕破了,说是要见你一面,有急事请求。我猜着会不会有诈啊。”
绿香是韦萱的贴身丫鬟,这么磕破了头来求华延钧,指不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若是韦萱指挥绿香使诈,那么不管华延钧见不见绿香,都会落入陷阱,所以华延钧决定出去见她一见。
华延钧没法不管:“韦萱怎么说都怀着大少爷的孩子,是我广祁园的人,我怎么可以不管呢?”
华延钧率领四个人,浩浩荡荡来到四夫人的安院,也没有让下人进去通报一声就进去了,只见主屋里确实如绿香所说:韦萱被绑着坐在一凳子上,旁边有火炉,烙铁和棍棒。这些是准备用来烙脸和杖责的吧?
“延钧来了……”四夫人向华延钧招呼着。
华延钧就免了这些不重要的礼节了:“四娘,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四夫人早准备好了:“也不是我要惩罚韦萱,而是她作践,欺负延钢,我受命照顾延钢,自然要替延钢出口气,延钧觉得有理吗?”
华延钧要问清事情:“四娘,你怎么就知道韦萱虐待延钢呢?”
“延钧你等下,”四夫人走到华延钢旁边,拍拍他的头:“延钢,你让你嫂嫂看看你身上。”
“嗯,好。”华延钢将衣裳脱下。
外面的绿香,磕头磕地头发散了一边,杂碎的头饰掉了,也不顾自己的形象,爬到华延钧面前来:“大少奶奶,求求你救救萱夫人吧,现在只有你可以救她了,你要不去,萱夫人会死的。”
海星挡在了华延钧面前:“绿香,你注意自己的身份,离大少奶奶远点!”
绿香就停在原地,依然哭着:“大少奶奶救救萱夫人吧。”
这,说实话,自从红花一事后,华延钧是懒地理韦萱了,真希望与她老死不相往来,可同住屋檐下,伺候同一男人怎么可能不往来呢?现在,看绿香的样子,不像是使诈,问问吧:“韦萱怎么了?”
绿香哭着抹掉泪:“四夫人将我家萱夫人捉了去,说是萱夫人虐待五少爷,要严惩萱夫人,可您看萱夫人现在的身子有五个月多了。大少奶奶,您也是同样的身子,应该理解做萱夫人的心情啊。就算萱夫人以前有诸多不是,但她肚子里怀的是……”
华延钧在马车内哭了一会,被腹中孩子踢了一下,慢慢收起了眼泪。回到华府,看到这亭台楼阁来回曲折的大家族,再想想刚才沿路看到的各种茅草小屋土坯房,其实谁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那些穷人家是苦于贫贱夫妻百事哀,而光耀万千的华府却是有不少本难念经啊,不知自己在世的这一生能不能将华家的难念经给念完。
嫁入华家这不到半年里,华正洋的三夫人自尽了,二夫人运去青州了,似乎都是她来之后是她带来的不幸,但此刻还没人将这些事往她身上牵扯。但她心中明白三夫人是自了和二夫人远去的原因,都和自己有关。今后要怎么在华府陪伴并助夏雨瞳接手华家这艘参天巨轮呢?
一时间,感觉好累,头乱了,任寒风吹散一下紊乱了的心绪吧。
前面一个亭子,华延钧随意问道:“这亭子与其他亭子不同,叫什么名字啊?我以前也没特别在意。”
华延钧就坐下来:“让嫂嫂看看你写的字如何。”
这一看可就让华延钧大开眼界了,才十岁孩子的书法竟是行云流水笔走龙蛇的草书,每一句诗都是一气呵成,中间没有一点崴脚或停顿。再看他写的楷书,齐整泰然丰筋多力,落纸云烟笔墨生姿,可谓字字珠玑。
华延钧一坐下就开始想着接下来的事。
安院是四夫人的宅院,华延钧也去过一两次了。
但现在,吴妈劝她:“大少奶奶,按理说,你有孕在身且是第一胎,应当好好养着才是,他事不宜多管。且大少爷现在不在身边,无阳气守护,更应注意些。”
华延钧呵呵笑着吴妈迷信:“吴妈,你看那农家女子,怀着孩子还要下田劳作呢,我只是出去走走有何妨?再说了,你是懂的,这母体不走动不就闷着胎儿了吗?”
吴妈忧心道:“大少奶奶,这散步没错,但我们这广祁园是整个华府除老爷夫人住处之外最大的院子,足够你散步了。”吴妈深沉地看着她,希望这小丫头可以明白自己的话中话。
华延钧自然听得懂,自信地笑了:“吴妈,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肩膀上这个身份,让我怎么坐得住呢?有很多事,该去做还得去啊。”
才十岁的孩子能有这样的书法,让华延钧自叹不如:“延钢,你练书法多久了?”
“还不会说话就开始练了,我娘亲手把手教我的,她说习字如做人,练就一手好字有助于锻炼心境。”华延钢手一直执笔,也未抬头看华延钧。
华延钧不禁想到夏雨瞳的字,蚕头燕尾春蚓秋蛇,下笔力度不均结构不畅,整一篇文字下来,那叫一幅“风卷残云过后”啊。不过夏雨瞳要是认真写起来,那字还是可以勉强入眼的。但按照华延钢所说的“习字如做人”,那夏雨瞳的字岂不就是个地痞流氓无赖厮混?
想到此,华延钧就想立刻执笔写信给夏雨瞳,嘻笑他一番,不过以前这个失去亲娘的孩子让她怎么也笑不起来。
“延钢的字可以说是‘梅花香自苦寒来’,嫂嫂看了都不禁羞愧自己的书法了。”华延钧伸手去看另一纸隶书,却不慎掀起了华延钢的衣袖,他手腕有些红肿。
华延钢立刻将手藏在了身后,害怕地看着华延钧,想要收拾笔墨走。
绿香跟着华延钧回走的路线爬着:“来不及了,老爷与西洋的一趟生意在南下的音岛谈判,都几天了也没回来。大夫人一早去圣母堂敬香礼佛,估计要中午才回来啊。可四夫人是要将萱夫人杖责并烫脸,要是这样,不知萱夫人的孩子能不能保得住啊。”
这事情怎么跟预设地一样啊?偏偏就在老爷夫人都不在的时候出了这么大一件事,而整个华府中,现在多人在外,最有权的就是大少奶奶华延钧和几个少爷了,那么这事,华延钧还真得管定了。
不知是不是个圈套,但这事涉及到华延钢的安危,华延钧答应过三夫人要照看好华延钢,怎可让他被虐待折磨呢?
于是,她毅然做出决定:“吴妈,海葵,果子,鱼骨你们随我去一趟安院。”
“大少奶奶还是少管闲事吧。”海葵在一边劝着。
到了驿站,再往前就出了龙溪郡了,华延钧也该回去了,告别时,她和夏雨瞳难舍难分:“雨瞳,还是在青州多陪陪娘吧。”
“可是……”夏雨瞳面对这两个自己深爱的女人,不好抉择了。
田氏拉开了马车窗帘:“雨瞳,还不让延钧回去,这大风中站久了不好。”
“嗯,延钧知道了,听娘的话。”华延钧话中还隐藏着另外一句:刚才娘所说的,延钧都记着,都会听着。
四夫人理在上,所以咄咄有词:“延钧,你想想看,这犯了错的人会那么轻易承认吗?不用刑怎么可以?”
“我们华家可不是不讲理的地,也不是滥用私刑之处,四娘如果真要为延钢讨个说法,那也要考虑萱姐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华延钧站久了,累了,肚子吃不消,下人已经搬来了椅子。
四夫人开始用心用情地讲理了:“延钧,你看,韦萱肚里的孩子是华家的孙子,而延钢是华家的五少爷,算来,延钢还比韦萱肚里的孩子高一辈份,你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