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有四夫人贾氏搀和一句:“那就恭喜延钧得了一有孕的二房了,以后这称呼就是韦夫人吧?”
一句话惹得大夫人韦氏大怒,拍桌子道:“什么韦夫人?这是要让这个庶出的贱婢与我同位吗?还真是没礼数!”
吓得四夫人哆嗦了:“妹妹说错话了,姐姐见谅,韦萱怎配和姐姐同姓呢?”
大夫人咳嗽了两下,收了怒气:“算了,你也是一时说错话,以后韦萱就称‘萱夫人’吧。听到没,韦萱?”
“韦萱明白了。”韦萱这怒,还真没处消,本想在家宴上大放异彩,震撼全家,让华延钧回到自己身边。但没想到只是震撼了华家,华延钧一点没有因自己有孕而开心,反倒是被大夫人和华正洋批评了一顿,还衬托出夏雨瞳的宽宏仁慈,真是气煞她了。
现在她还眼巴巴等着华延钧注意自己,可是华延钧想要起身了,大夫人也催她走:“行了,韦萱你现在没事了就回广祁园养胎吧。”
韦萱碰了一鼻子灰,准备离开,夏雨瞳背后嘱咐着:“绿香好好服侍萱姐姐,还有郎中,再给萱姐姐诊脉,仔细些。”
华延钧已无心再用晚膳了,所有人都看出他不开心,他也起身:“爹,大娘,儿先回去了。”
夏雨瞳自然要跟着回去,并为华延钧说好话:“爹,大娘,延钧要去看望萱姐姐和胎儿,雨瞳要去给萱姐姐安排住处,请恕延钧和雨瞳无礼,先离席了。”屈膝弯腰。
华正洋点头低声叹着:“雨瞳啊,委屈你了。”
“爹哪里的话,今日延钧将为父了,雨瞳这做妻子的,高兴还来不及呢。”眼眸中的点滴失望是藏不住这些历经世事的长辈眼光的。
不过在华家长辈眼里,夏雨瞳已经表现得很好了,胜过韦萱千里。
这次家宴可算是不欢而散了,接下来也没什么事可谈了,因为华正洋板着脸呢。
华延钧和夏雨瞳离开建业厅,已是傍晚了,明月初升,现在是秋老虎时节,夏雨瞳却觉寒冷。华延钧揽住她肩膀,含着歉意:“雨瞳……”
“延钧我们别走这么慢,赶紧去看萱姐姐要紧,这有孕的事一刻也耽误不得。”夏雨瞳不是想走快,只是害怕自己走慢了会流泪。
“雨瞳,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
“萱姐姐的孩子是你的,也是我的。”
好虚伪的话,夏雨瞳说着都觉得恶心。
回到广祁园,韦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华延钧心事重重地说道:“以后萱姐姐就住到西侧房隔壁两间的房里吧,那里大一些,另外安排浣衣房的一丫鬟来帮着。”就此要离开。
韦萱喊住了他:“延钧,这孩子他很调皮呢,老是踢我。”
夏雨瞳替他回答:“延钧好好陪陪萱姐姐吧,她肚里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啊,不可有差错。”
“好吧,雨瞳你随我来。”华延钧牵着夏雨瞳来到韦萱的房里,就坐在卧铺旁,说些表面话。
夏雨瞳则问绿香关于韦萱这些日子的饮食情况,尔后问郎中:“郎中,刚才诊脉一切都好?”
“这一个月的胎儿脉象稳健,这定是个白白胖胖的男娃啊,恭喜大少爷了。”郎中似乎是在讨赏。
夏雨瞳听此也就随他的意:“日后每隔五日来给萱姐姐诊脉,”然后回头对海葵道:“海葵带郎中去领赏。”
海葵要回答,郎中却先说了:“医者父母心,老夫已经收了出诊费了,就不再要赏了。”
还真是个不同一般的郎中啊,夏雨瞳就打发他:“那好,今日有劳了,以后再赏你。”
郎中离开,夏雨瞳回头看看韦萱,她正扯着华延钧的手在揉她的小腹呢。
夏雨瞳何其不是滋味,但仍保持着仪容:“延钧当好好陪着萱姐姐才是,雨瞳先去安排萱姐姐的新房。”
随后夏雨瞳回到她和华延钧的主卧,坐在书案前,“呜呜”,终于可以放声哭了。她趴在书案上,想要质问谁:明明是延钧和我先成亲洞房,为什么是韦萱先有了延钧的孩子?我才是延钧的正妻啊,就算让我先生一个女孩也好啊。老天怎么这么对我?
夏雨瞳想质问,但质问谁呢?只有“呜呜”地哭,海星在一边递着毛巾给她擦泪,确是毫无办法,只是跺脚喊着要揍那个韦萱一顿。
“雨瞳!”外面是华延钧急促的声音。
他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夏雨瞳连忙擦干净眼泪,坐直了身子:“延钧不陪萱姐姐,这怎么可以?”
“我已经让海葵去安排萱姐姐的新卧房了,”华延钧过来坐在她身旁,看着她痴痴的样子眼眶泛红,周围是湿的,心里明白一切:“雨瞳,我知道你爱哭,在我面前就别忍着了,憋着不好。”搂她在淮,拍着背。
夏雨瞳一下子嵌入他怀中,将刚才未完的哭继续着:“我承认嫉妒过萱姐姐,但是你对我那么好,我无法去责怪你什么。萱姐姐怀了你的孩子也没错,我只是恨我自己为什么那么不争气,这肚子好没用,都不想要她了。”
今天在家宴上,韦萱是大闹了一场,若不是夏雨瞳及时帮华延钧解围圆场,华延钧肯定会被他爹娘轮流说教,可是雨瞳还只是他眼中的小丫头,就为他承担起了这样的重担,说话得体,让家人都赞叹。而她内心却要忍着这样的伤痛,就连华延钧那两个温顺的姐姐也不曾有这样的胸怀吧?
雨瞳哭一场是应该的,自己对不住她啊,刚才让她承当了一切麻烦,自己却一句话懒得说。
华延钧搂着她还是矮小的身子说:“怎么不要肚子了?你不要我要,以后我要你给我生的孩子。”
“嗯,我,我也不知要何时啊?”夏雨瞳感觉没希望了,被韦萱抢了先。
华延钧决定给她一个定心丸:“雨瞳,我决定了,如果萱姐姐生下了男孩就由你来抚养,你就不会受别人的气和指指点点了。况且,我觉得萱姐姐不懂教育孩子。”
夏雨瞳轻轻推开他,摇头道:“这样不妥,萱姐姐的孩子是她的骨肉,你这样做是要强行让他们骨肉分离啊,不行,我做不到那样,若是延钧觉得萱姐姐教导孩子不当,可以给孩子请个好先生,但就是不可将她的孩子硬夺给我。”
华延钧拉下脸来:“雨瞳,我是夫君,你当听我的。”
夏雨瞳擦擦泪,劝阻道:“延钧,你和大娘如亲生母子,可看见了娘是怎样的失落,是娘生了你,可你在家宴上一直亲切地喊着‘大娘’,想过娘的感受吗?我不想像大娘那样。”
华延钧没话可说了,因为夏雨瞳戳中了他的缺点,他,确实对他亲娘不够好。那么夺子的事就放一边吧。
“不要萱姐姐的孩子也罢,我们会有我们两个的孩子,雨瞳,我还是那句话,你为我生十个孩子,一直到老。”华延钧说地含情脉脉。
夏雨瞳却反转了这忧郁的气氛:“可是我不想做母猪。”
华延钧散开了他的烦恼,抱起她在卧铺:“这由不得你。”
“延钧坏。”笑声不断了。日子该过还得过下去啊。
……
韦萱那边,已搬入了一个大一些的卧房,只是比原先那个西侧房多了一个梳妆台的位置,她看着镜子中自己那张能让自己自恋的脸,心中越发憎恨:有这张绝无仅有的脸何用?还是抓不住延钧的心!
她甚至拿起了剪刀想要一气之下毁了这张脸,可是放下了,她知道自己要是没有了这皮囊,就什么都没了。
想起刚才华延钧在自己这里坐了一会,问了些安慰的话,是那么地不情愿,最后急着丢下一句:“你好好安歇,以后雨瞳会安排你的饮食起居的。”
韦萱几乎要发飙了:我的饮食起居为何要她来安排?华延钧你觉得那矮小地像是一丫头的夏雨瞳有什么好啊?华家的人都说我是贱婢妖女,莫不是她才有妖法吧?要不,就凭她那要什么没什么的样子怎能引得你抛下我?延钧你每晚会快乐吗?
韦萱梳着自己长过腰的发,忍住了气,平息一下,想着夏雨瞳这小身板是一年半载也怀不上,就现在养好孩子,最好生下一男孩,那自己就可和夏雨瞳平起平坐了。
夏雨瞳现在白天依然是送华延钧出门,晚上迎他回来,每日去探韦萱一下,问问她的情况,韦萱忍气吞声,夏雨瞳也看得出她依旧是不喜欢自己来,就将探望的间隔拉长了些。
并劝华延钧偶尔去看看韦萱:“她怀着孩子,不容易,你的几句话胜过几碗滋补汤药。”虚伪也好,责任也罢,反正这都是夏雨瞳应该做的,现在整个华府的人都盯着广祁圆呢,她要是不做好来,只怕授人以柄。
韦萱每次迎得华延钧来都会想尽办法留他,但最多能留他久一些,过夜是不可能的,华延钧总是没有心思地附和着她的话。这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有孕了,身子变形了,华延钧才对自己没兴趣了,可是华延钧不会不想听自己的枕边细语吧?夏雨瞳那丫头只会像小孩子一样撒娇,还不烦死延钧?延钧这到底是怎么?
韦萱直敲桌子!
尤其是有一晚,华延钧刚在韦萱房间落脚,夏雨瞳的丫鬟海星就大声来报:“大少爷,不知大少奶奶是怎么了,好像吃坏肚子了,有些胀气,现在什么都不想吃,已经卧床睡了,还不肯请大夫,说她常乱吃东西。可奴婢担心。”
“我去看看她。”华延钧火急火燎走了,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留下给韦萱。
这回韦萱可是气着了:延钧,你好狠心!夏雨瞳,你怎么这么毒!不行,我看你会想法伤着我孩子,在这之前我要让你去死!
夏雨瞳这边也没什么事,她呼呼睡着,睡地可香了,只是餐房里的一桌东西没吃。
华延钧摸摸她额头,手心,都没什么异样,也就没放心上:“海星你多虑了,她是这个样子的,把东西分给下人吃了吧。”
海星照做。
次日早上,夏雨瞳一起来就喊饿,把早饭吃了个精光,也忘了给华延钧夹菜了,最后还看着华延钧的饭碗打主意呢。
华延钧看她那忍着涎吞口水的样子不禁笑了:“谁让你昨晚不迟东西的,看你现在这样似乎是饿了你几天了,好像我虐待你了。来吃我这些把。”
“谢谢延钧,我不客气了。”夏雨瞳含着饭回答,声音“嗡嗡”的,今日饭量真大啊,也不讲淑女姿态了,就大口大口地扒饭,什么菜都吃,也不挑。
华延钧捏着她鼻子笑:“吃慢一点,没人跟你抢。”
这饭还在嘴边呢,夏雨瞳就说着:“你会跟我抢。”还护着她的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