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难理解了,安院也不小,可以给华延钢一个单独的房间,为什么要把他和华延铄住一块呢?还有,华延铄怎不见出来?
“美玲,你哥哥延铄不在家吗?这大冷天也要去学堂吗?”夏雨瞳聊着问。
华美玲闪着眼睛:“哦,对了,哥哥应当来向嫂嫂问好才对,要不然被娘亲知道了,那就是无礼,娘亲就会打哥哥。”
四夫人打华延铄?不会吧?华延铄今年十七了,还要挨四夫人的打?
夏雨瞳还没想清楚呢,华美玲拉着华延铄出来了,口中念着:“还不快来向嫂嫂问好,嫂嫂特意来我们安院做客呢。”
华延铄被拉着出来,低着头走着,到夏雨瞳面前,声音低弱:“延铄欢迎嫂嫂,现在就去给嫂嫂上茶。”
“哦,不用了,嫂嫂现在有孕,不可喝茶,延铄你端些温水来就好了。”夏雨瞳说话可比华延铄成熟多了。
华延铄今年十七,比夏雨瞳大一岁,就是说华家前三位公子都比夏雨瞳大,而大少爷华延钧和二少爷华延钟都有自己的园子居住,这个三少爷华延铄都十七了却还在他母亲的院子中住着,并由他母亲管束着。
以前夏雨瞳没想过这事,但今日她将这事与华延钢联系起来了:看华延铄这样子,他被四夫人管教地很严啊。
但也许是华延铄生性如此吧。他怎么一直低着头呢?夏雨瞳回想着他人对华延铄的评论,记得他是怕见生人的,虽夏雨瞳已经是华家人,但并未与华延铄说过话,所以对他来讲就是生人。
夏雨瞳想迂回问出点什么:“听说延铄三弟的画工了得?”
“嫂嫂是听他人胡言吧?只是画瓢罢了,哪里上得了堂啊?”华延铄这才抬起头来微微地笑一下。这一笑是真实的,是因得到了夸奖。
夏雨瞳也仔细看了他的面貌,论身材他比他大哥二哥矮廋许多,论相貌,没有他大哥华延钧的明朗英俊,没有他二哥华延钟的气宇轩昂,他有他的独特——面貌羸瘦,眼神阴暗,似在偷摸着窥视。
夏雨瞳差点没被吓着:华府不会缺少这点吃的让这个三少爷瘦成这样吧?多半是先天不足加后天的原因。
对了,他眼睛红肿,是没睡好还是哭过?他脸色煞白吓人,是缺血的症状,但这就凸显出他脸庞上的鲜红手印。
谁这么大胆敢对华延铄掌掴呢?可知他的母亲哭嚎起来不一般啊。那就只有可能是他真挨了他娘亲的打了。
夏雨瞳一下想到好多,再试探一下:“画工好不好就是别人评价出来的啊。延铄,现在延钢不见了,也还没找到,你与他一同住了那么久,要不请你给延钢画个画像,印好了贴出去,悬赏找人如何?”
“啊,不,不行。”华延铄一时间吓得站起来,眼眸愣愣,双手挥着“不可”。
华美玲立刻跑过来说:“延铄哥哥,嫂嫂让你画一张画有什么不对啊?你要这样的话,娘亲知道又会打你了。”
“恕延铄不招待了。”华延铄立刻逃也似地回房间去了。
夏雨瞳则对华美玲的话很感兴趣:“美玲,你娘亲会打延铄哥哥吗?”
何美玲点头,还不懂事地全盘说出,很骄傲呢:“娘亲打延铄哥哥不打我,我觉得肯定是延铄哥哥不听话,所以娘亲喜欢我不喜欢延铄哥哥。”
看来四夫人打华延铄是常事喽?可为什么会有这回事?四夫人恨铁不成钢吗?
夏雨瞳准备离开安院时,四夫人回到她的安院了,见到夏雨瞳在此,她手颤着惊地合不拢嘴,忙叫华美玲回房去:“你嫂嫂有孕呢,别烦着她。”
夏雨瞳就得在安院再陪四夫人一段时间了:“四娘,我来走走就是闷得慌,现在三娘已去,二娘回娘家了,大娘一直很忙,我这孕期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除了问吴妈吕妈就只好来请教你了。可等了许久也不见你来,现在终于等到了……”
聊了许多不紧要的事,夏雨瞳离开安院,批着大衣,听海葵说着她了解到的消息:“三少爷华延铄今年十七,一直在学堂念书,这些天可能是因为快过年了,学堂放假所以没去。”
夏雨瞳奇怪地问道:“老爷似乎并不希望家里的少爷们走仕途,为何会让华延铄去念书呢?还有,为何华延铄今年都十七了,还跟他娘亲住一块?老爷为何不给他安置一个住处?”
海葵也是把听说的和猜想的一起说:“大少奶奶刚才也看到了,三少爷的样子手无缚鸡之力,哪里适合去参军呢?连自家人也不敢看一眼,也不能去帮老爷打理生意啊。就让他念书吧,估计他这辈子顶多做个老书生,想走仕途也是不可能,要当官可得有胆量啊,我看三少爷没有。”
“哦,还有,”海葵忘了一件事:“为什么三少爷都十七了还和他娘亲住一块,这个我可不知。”
“不知还那么激动。”夏雨瞳笑海葵。
风霜大,夏雨瞳赶紧回到了广祁圆,想着今日在安院所见所闻,她最在意的就是四夫人打华延铄一事,但只是见到华延铄脸上的掌印而已,其他话也只是听华美玲说的,小孩子说话随意,真假不知。而华延铄脸上的掌印定是四夫人所赐吧?按理说母亲打儿子是不打不成才,无可厚非,但若四夫人常打华延铄,那就不同寻常了。
晚膳,夏雨瞳与华延钧一块聊着就聊到了今日去安院的事:“延铄三弟也太害羞了,为何爹不给他安置一个住处呢?他已束发,不应再和他娘亲住一块了,这说出去会让人笑话啊。”
华延钧并不在乎这事,嚼着白萝卜丝,口里嗡嗡地道:“爹有这想法,但你看延铄三弟那样子离得开他娘吗?”
夏雨瞳不想和华延钧争辩关于如何教育孩子的事,就点头先应着:“延钧,你没有注意延铄三弟脸上有掌印,美玲也说四娘常打他。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华延钧听此就吞下了口中的萝卜丝,蹙眉想了一会:“有这事?四娘打延铄?那我得去看看。”
夏雨瞳还不想说出她的猜想:如果四夫人真的常打她的亲子华延铄,那就难保她不虐待华延钢了,那曾经华延钢身上的伤八成就是四夫人所为了。只是现在需要证实。
华延钧次日找时间就火冲冲去了安院,向四夫人行礼后就来到华延铄房间,果真见他脸上的掌印未消,再掀开他的袖子全是红鞭印,之后干脆将他的上衣都扯了,这瘦骨嶙峋身上的各种打痕就全显露无遗了。
瘦弱的华延铄自是敌不过华延钧的查看,而房外的四夫人一直在敲着门:“延钧啊,你拴门干什么?延铄在里面看书呢。”
华延钧蹲下对华延铄问道:“延铄,你身上怎么回事,告诉大哥。”
华延铄使劲摇头,害怕地要命:“大哥,延铄无用,不比大哥二哥讨喜,受这伤是活该,大哥别问了。”
华延钧看他柔弱地跟个姑娘似得,恶心,就不管他,将门闩打开,四夫人不小心一下扑到在地,狼狈地爬起来,看这情景也只有强笑着,比哭难看不少:“延钧这是?”
“四娘,你为何要对延铄这样?他怎么说也是华家三少爷,你打他这样,要是出事了怎么办?”华延钧教训起庶母来也是毫不客气的。
四夫人也只有陪着皮笑肉不笑的笑脸:“这不是他不中用吗?我还不要教训他?”
“四娘以后还是对延铄好些吧,这样教导有什么用。”华延钧丢下话离开。
四夫人踢了华延铄一脚,狠狠道:“延铄,都是你惹地获,我看那日就该将那妖女给毁了容,让你无从可想!”
广祁圆。
华延钧对夏雨瞳说了这事,叹道:“四娘不善教子啊。”
夏雨瞳点头,不说话,只等华延钧自己想清楚并说明白。半晌,华延钧果真是想到了,骇怪地看着夏雨瞳,略摇着头:“雨瞳,你是故意让我去查询延铄的伤情,并让我怀疑四娘曾虐待延钢对吗?你怎么这么对我耍心机?”
他向她一步步走来,要质问这个在他眼中一直是纯善小丫头的女孩,夏雨瞳见他生气,就实话辩解:“不妨对延钧说,我早就怀疑四娘了,因为想来想去只有她有机会对延钢下毒手。我让你去看延铄三弟的伤痕,就是想证明这一点,四娘对自己的亲子都下这狠手,那对延钢还有什么好心思呢?”
华延钧笑地有些失望,双眼无神:“我以为你是多么纯洁,原来你心思这么深。”
夏雨瞳万万没想到华延钧会来这么一句话,竟半晌没有对上话茬,也夹不住菜了,海葵海星在旁看着瞎着急。
夏雨瞳心跳急速了,低下头怯怯地:“原来延钧不喜欢我这样,喜欢我是个小女孩。那对这件事……”
“雨瞳,别说这件事了,最近一个月就想着这事了,我们都很累不是吗?我看你肚子大了些,以后你肚子大了些,以后你睡在主房,我到偏房去睡。看你心细如此,应该不会怕对吗?”华延钧说地很冷淡,他撇开了所有话题,就绕着夏雨瞳心思重来说,他放下筷子起身后走了,去书房了。
夏雨瞳的筷子没有再动过,身子也没再动过,好一会儿,她才呐呐道:“延钧讨厌这样的我啊。”不想吃饭了,就擦了一下脸,上床躺下了:我确实不害怕一个人入睡,只是喜欢你在身边,延钧,我都是为你才这么左思右想的啊。
华延钧也不知自己今日怎么突然对夏雨瞳这样冷,就因为他不是他想象中的小丫头?那就是说自己喜欢以前初见的那个小丫头吗?他抓着头发,敲着脑袋:为什么?如果真的对雨瞳生气了,或者讨厌她了,那为什么不去萱姐姐那里,气气雨瞳?
华延钧今夜睡地不好,夏雨瞳也难安心睡。
几天了,他们一起用餐,但是难说一句话,夏雨瞳想要问他,可是看到他冷漠的嘴脸就将话咽了下去。华延钧等着她问,却不见她说一句。他可真想发火:雨瞳,你这事在和我对着来吗?要是再这样,我就真去萱姐姐那里住几日气你一下!
想到韦萱,华延钧又想到了雨瞳和韦萱的不同点,如果韦萱遇到这种事一定会使劲浑身解数地拉着他,而雨瞳没有,她是真的伤了心?就因为我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