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椁被打开,还有一层白布,白布被掀开。
伴着身边三个孩子的哭声“华宁哥哥”,夏雨瞳的眼泪已经双泪汇成河流了,哭声都没有,华延钧一直是头在被懵着,凝固的眼泪没法流出那就只能揪心了,是一只无形的手在揪着。
华宁,是你吗?是你在揪着父亲的心吹着母亲的泪吗?被赋予重望的军功赫赫的华宁,你是爹娘的最宠啊,怎么可以这么任性?
白布被掀开一刹那,夏雨瞳一下子站不住跪下了,她是爬着去靠近那个棺椁的,在宫女拉扯的“夏贵妃别靠近”的声音中,夏雨瞳还是趴在了棺椁旁边用手去伸着想要抚摸到爱子:“华宁,你出来啊!”
其他三个孩子也跟着哭着“华宁哥哥,你醒醒”。
这样,棺椁旁边一下围满了夏雨瞳母子四人,太医们也无从去验尸,只有看着皇上华延钧,听他的指令。
华延钧虽是心痛难耐,但也不准夏雨瞳这么毫无仪态了,过去将夏雨瞳给拉回来:“贵妃头晕,你们且去验尸!”华延钧真不想说这里面是“尸”。
但事情已经如此,华延钧心痛心烦心恼,都聚集在一起,此刻对夏雨瞳也心烦:“雨瞳你注意一下自己,看你什么样了?”低声说着压制着自己的心痛。
看那棺椁上趴着三个孩子呢。华延钧下令:“华宥华娴华定你们快回来!”
三个孩子只有展开一点。
华娴来给夏雨瞳擦泪,夏雨瞳方才稍微正定一下去看那棺椁里,其中有三具尸骨,那具最高大的是华宁,稍微矮一点尸骨的是华宁的妻子梁听音,梁听音尸骨的腹部是一还未成人形的小尸骨,那是华宁和梁听音的孩子,还未出生的。也是夏雨瞳和华延钧的第一个孙子,就那么胎死腹中了。
不看还好,一看就更惨了,夏雨瞳再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泪哗成瓢泼大雨,喊出来:“本宫的儿子华宁和媳妇孙子,都在这里,都要本宫来送他们入土,这群不孝的,你们不孝啊!”
华延钧何尝不是这心情,只是沉在心里不愿喊出来罢了。夏雨瞳已经是坐在地上哭了,华延钧也坐下来陪着她:“雨瞳,你别哭了。”已经哭地华延钧快忍不住了,可是华延钧作为皇帝,还得在下人面前维持那所为的形象,所有的痛别再身体里心里,这比夏雨瞳更难受。
三个孩子哇哇的哭着,都没了辙了:爹娘都难过成这样了,我们怎么办?
太医们在验尸,大概半个时辰过去,太医的回答是:“皇上,贵妃娘娘,奴才经过十道验尸法,没有发现晋王和晋王妃体内有毒。”
无毒?不可能啊,昨日郭继忠说地那么清楚,一字一眼地,那毒的名称来历以及是怎么混入华宁的食物中的,都一清二楚啊。
夏雨瞳甩开华延钧的手腕,爬到棺椁面前,这次猛地一看才猛然想起昨日郭继忠所说“晋王华宁和晋王妃中毒是慢性毒,虽看不出,但尸骨是黑色的”,可眼前却是三具雪白的尸骨!
不对,哪里有误,夏雨瞳站起来问那些太医:“郭继忠呢?你们太医院的郭继忠呢?出来啊!”
“回贵妃娘娘,太医院没有郭继忠此人”
闻此,夏雨瞳再度想到昨天郭继忠所说“奴才是隐姓埋名在宫里,就是为了把实情告诉贵妃娘娘”,那么太医院就不会有一个名为郭继忠的人了。那现在去找郭继忠问清楚!
不用去了,已经有太医院的学徒来禀报:“师父,那个来自靖州的太医霍奇崇太医误食了马钱子已经暴毙了。”
“啊,怎么会误食啊?”“霍奇崇太大意了”……
来自靖州的太医霍奇崇?难道是郭继忠的假名?
“太医院有多少太医是来自靖州的?”夏雨瞳现在是含着泪在审讯太医们。
首席太医回答:“贵妃娘娘,太医院只有霍奇崇是来自靖州。”
夏雨瞳预感不对,狂吼道:“马钱子是众所周知的虎狼之药,为何霍奇崇会误食?”一点都没有贵妃的温婉贤淑了。
太医也被吓着了:“回贵妃娘娘,奴才也不知啊,凡事皆有意外啊,待奴才去超看霍奇崇是否是自食的还是被强迫的……”
接下来的话,夏雨瞳听不进去了,她现在明白了:自己陷入了一个圈套了,被人耍弄了,这个霍奇崇就是昨日的郭继忠,他不管今日他是自尽还是被人逼死,他都是别人的工具。因为郭继忠不可能为了二十年前的逃婚事件而来报复自己。那就是有人指使他来陷害夏雨瞳。
对了,昨天似乎有太多的疑点:一,郭继忠说他是隐姓埋名来皇宫的太医,但是没有说他是用的什么名字;二,郭继忠说他在沙漠给华宁的食物验毒过,那么为何现在才来禀告;第三,郭继忠没有说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他而言有何意义。
昨日郭继忠的出现有太多的疑点,可惜聪颖的夏雨瞳一直沉默在丧子的悲痛中,连这些很明显的疑点都没有看出来。
不知道背后华延钧已经生气了,夏雨瞳还在看着棺椁里的尸骨说道:“皇上,我被骗了,昨日那个太医是假的……”
不待夏雨瞳说完,华延钧已经无心听了,他默默地说着他的悲痛:“华宁已经安宁入土了,可是你却要说他被下毒,要来挖坟开棺,扰得华宁在地下也不得安心,这下,华宁该如何入天堂?”华延钧仰望那不合时宜的蓝天白云,浊泪留下,是他混杂的悲伤心痛。
“不会的,华宁一心护国爱民,不管如何,他一定会入仙界的!”夏雨瞳断定笃定地说道,望着华延钧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华延钧没有回答她,而是下令:“让晋王晋王妃魂归故里吧,钦天监来为他们作一场法事。”
随后,华延钧拖着千斤重的步子离开。
夏雨瞳知道自己这次是不仅中了群套,而且惹怒了华延钧,不对,惹怒华延钧也是这圈套里面的内容吧?现在去向华延钧解释什么也没用了。因为华延钧是不愿亲人的坟墓被挖的。
夏雨瞳守着华宁的坟墓被重新埋好,然后去荣茂宫与华延钧安抚一下心情,三个孩子跟着跑。
来到荣茂宫,太监说皇上去安康宫了。
安康宫?那是太后田氏的宫殿。这下更糟糕了,太后田氏是青州出生的,更忌讳这些东西,对挖坟开棺的事是看不得的,认为那样的话就永远在地狱升不了天界。
而且太后田氏自从得知孙子华宁的死讯,她是整日整夜地不出宫,哭地眼睛都肿了,几乎是看不清了。
之前夏雨瞳去探望过太后几次,每次都是看到安康宫里烟雾缭绕,烟雾熏得夏雨瞳直咳嗽,但是太后田氏却仍在这安康宫里摆了佛像,每日点香为华宁祈祷,其他时间就是在哭喊着:“我的爱孙啊,你再怎么就这么走了,也不让祖母看你最后一面,祖母最疼的孙儿啊,华宁啊,你来见见祖母吧……”
虽然太后田氏哭得是有频率的,像是唱歌,但那是青州地区的风俗,哭丧就是这么哭,哭着唱,太后田氏将这风俗带劲了宫里。
因为爱孙的死,太后田氏差点是被夺了命,如今她听说华延钧夏雨瞳在挖坟开棺验尸,这还得了!
现在就在安康宫里敲着拐杖对华延钧教导,她的手和声音都是颤着的:“你们挖了华宁的坟了?这是想让华宁死不瞑目吗?雨瞳呢?是她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
“是儿的主意,儿以为华宁是中毒而亡,所以想要给华宁查清楚。”华延钧在田氏面前说着谎话,只是为了保护夏雨瞳不被田氏降罪。
夏雨瞳听到这句话,心里已经感激了,但是事情是她做的,她不能让华延钧承担:“母后,这是臣妾的主意,若母后有何不乐,还请母后责罚。”
太后这怒火中烧,一下子夏雨瞳脸上就是火烧的耳光,太后用力太大差点往后倒了,几个宫女扶着了她。
华延钧很气愤地看着夏雨瞳:你是怎么了,以前凡事周全的你,现在怎么就不知如何说话了?我本想在母后面前为你挡下这罪名,可你却偏要往风口浪尖上跳。
夏雨瞳和华延钧的眼神在空中碰撞后仅一闪就消失,她感谢华延钧为自己顶罪,但是这是自己的错,承认吧。
太后田氏已经做出了决定,做在正座上,对华延钧道:“本宫有令,夏贵妃不顾皇家规矩,擅自去挖晋王的坟墓,这是滔天罪,当废除贵妃位,打入冷宫!延钧,你立刻下令!”
“母后,儿会处罚夏贵妃,母后先休息。”华延钧带夏雨瞳离开安康宫,否则会有更大的处罚。
回到了羲和殿,华延钧拉着夏雨瞳的手就将她往羲和殿一推,夏雨瞳被推在了地上,她也不想再站起来,就这么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等着华延钧所说的惩罚。
三个孩子一刻不停地跟着夏雨瞳,现在看到父亲像是要打母亲了,都轻轻地哭着“父皇”,华宥作为三孩子中的老大,他开口了:“父皇,不要处罚母妃,她是因为想要给华宁哥哥查出凶手才去挖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