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翡嗤了声,不知是被参透心思心虚了,或害羞了,他转身就往外走,头也不回地离开。
席江燃站在门口继续抽烟,身后放门开了下,时博拿着外套走过来给他披上,淡淡一笑道:“太太怕你在外面吹风凉,叫我送来的。”
他咬着烟尾,低淡笑笑,俊容透出温柔,把大衣随意挂在肩上。
时博嫌冷揣着手,与他聊天,“刚刚在厨房跟吴妈洗碗,听说这几天,宋小姐总是偷偷摸摸在家附近要见小泉?”
“嗯,每天都会来一两回。”
“宋小姐真是……不见儿子心不死啊。”时博叹了口气,“需要我找人警告她一下吗?”
男人迟疑几秒,用力吸了最后一口烟:“算了。”
那是她的全部精神寄托了,席江燃的心也不是铁做的,能感觉自己慢慢变得心软。
或许之后不久,他还是会把小泉还回去,让他们母子远离榕城生活。
时博认真打量男人慵淡英俊的侧颜,做出一句总结:“席总,您跟太太在一起后,好像整个人都变得柔软了许多。”
“什么柔软?”席江燃扫他一眼,倒从没有人用这个词眼评价过他。
“怎么说呢,就不像以前那样像没感情的机器人了。”
时博小心瞧他一眼,立刻撇清道,“这不是我说的哈,是我听其他董事说的。”
“感觉你现在对人待事,都不只是利益输送,也通人情了。”
作为当事人,他自己似乎并不能感觉到:“有么?”
“是啊,换做从前,宋小姐哪能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你啊,你早把她赶走了。”
还有,有太太在身边,席总笑的次数也变多了。
席江燃勾了下唇,似乎是有点道理。
“嗯,你跟在我身边也变了不少。”
时博眼睛一亮,还有些不好意思:“是吗?我有变化吗?变了哪些?”
他跟席总认识也有十几年了,从没听他对自己的评价。
席江燃将半截烟头捏在手指间,“刚开始跟着我的时候有够蠢,脑子不好使,现在倒越来越精明了。”
“……”
时博干干扬了扬嘴角,呵呵,席总这夸人的方式真独树一帜哈。
――
洗过澡坐在床头,苏晚筝翻了好几圈微信联系人,才找到小姨的微信名。
小姨的头像是她的三胞胎女儿,试管生出来的,快升初中了,为了福利政策,特地移民j国生的。
点开聊天记录,最近一次还是去年新年,她给小姨转了一万块的红包。
小姨收了,但一句话也没回复她。
苏晚筝的妈妈姓陆名漪,小姨小妈妈四岁,叫陆涟。
陆家从前是做小生意起家的,也就算中等的老百姓。
家主陆穹膝下只有两个小女儿,陆漪和陆涟相貌都很出众,皆在20多岁就嫁了不错的人家。
苏晚筝小时候随妈妈见过外公几面,他大多时候都很严肃,家里氛围也不好。
但在妈妈去世葬礼上,外公老泪纵横,抱着女儿的照片哭得几近昏厥。
内伤严重,没多久就大病一场,随妈妈去了。
苏晚筝在妈妈那家的亲人,也只剩小姨一人。
她随她丈夫顾泽遇移民了,除了逢年过节也没再联系过。
这次,她拨通了微信语音,是想重新跟小姨聊聊当年的事。
当时她记得找人调查以及处理妈妈后事的,都是外公在操持,不知道那些文件材料现在还有没有了。
对从前的事她大脑印象特别模糊,只记得一个框架,细节什么一概想不起来了。
连着拨了好几次,小姨那才接通,听上去旁边有很多老外,叽叽喳喳聊着什么。
苏晚筝立刻坐直了身子,主动招呼她:“喂,小姨。”
那边顿了会,女人有些淡漠的声音才传来:“筝筝,有事吗?我在去上班的路上。”
哦,那边和中国12小时的时差,现在该是早上10点。
苏晚筝低头摸摸鼻子,淡下声音说:“没什么,就是突然翻到相册有感,有点想妈妈和外公了。”
陆涟微不可寻地皱了下眉,在地铁里换了个站姿:“人都去这么多年了,还没走出来呢?生老病死都是天注定,去了的人也不希望你这么惦念着,别多想了。”
话语堆着不太走心的安慰,苏晚筝心知肚明地一笑:“小姨说得对。你过年回国吗,我们好久没见面了,不如一起吃个饭?”
“过年啊,那肯定是回不去了。女儿升了不错的高中,我说好奖励她们去m国玩的。”
陆涟自顾说着,忽然觉她那的语气不太对,“筝筝,是不是你那出什么事了啊?”
苏晚筝早有预料她会推脱,陆家没人后,她随丈夫在国外一待就是很多年,也从未给妈妈和外公上过坟。
传统意义来讲,小姨确实是个冷漠的女人。
另一方面考虑,榕城这也没有她值得依赖的人,她也是随着丈夫的去向定居。
既然对方无意,苏晚筝也不想过多寒暄,敛下眼眸,声音飘上几丝沉冷:“小姨,当年我妈妈究竟是怎么死的?”
陆涟站在地铁里,门缝隙透出的阴风一阵阵顺她脚踝往上钻,吹得她整颗心拔凉拔凉。
她稳了稳情绪,颤声问:“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听出小姨语音发颤,苏晚筝眯眼一笑,试图继续刺激她:“妈妈前段时间托梦给我呢,说想我了,要我多去看看她,她特别喜欢我每次送的百合花。”
陆涟一个后踉跄,脸色几分煞白。
“对了,妈妈还说了,她枉死人间,让我一定找到她离世的原因,还她一个公道。”
苏晚筝压了压声儿,“她啊,就让我找小姨您呢。”
陆涟打着哆嗦,黑瞳阴冷又恐惧:“……找我干什么?又跟我没关系,当年查姐姐死因的也不是我,别找我啊。”
“那你告诉我吧,当年是谁调查妈妈的事?我去找他。”
陆涟靠在车门上,皱眉抚着胸口:“筝筝,这事过去这么久了,你再翻出来查,不觉得阴恻恻吗?现在大家都过好彼此的生活,不忘记故人就行了。”
她听着,唇角讽刺地扯了下,“小姨,如果你有一天不幸离世了,你的女儿草草把你埋葬,除了每年祭拜你以外,不闻不问,你心里好受吗?”
陆涟一下说不出话来。
被一个晚辈训,而且字字在理,让陆涟耳根红透了。
听她那端半晌不说话,还在犹豫,苏晚筝继续劝:“小姨不是赶着时间上班吗?你给我一个电话或者地址,我找到那人,就不会再来找你。”
似乎终于被她说动了,陆涟叹出口气,“你这倔丫头,这固执的脾气,以后是会吃亏的……”
她微信给她发过去一个电话,“真想知道,去找这个木警官吧,当年是他跟爸交接你妈妈去世的事。”
苏晚筝长吁口气,“谢谢小姨。”
这通电话总算没有白打,她手握那电话,没急着先联系,算着时间席江燃也该回卧室了。
明天往后,她有的是时间。
果然如她所料,她假装拿起书没看几页,房门便被推开了。
男人一身深黑浴袍走进来,发丝还湿漉漉滴着水,顺着线条优美的脖颈,划过喉结,再到锁骨,性感得让人无限遐想。
他俯身凑近,一股子水雾气扑面降落,身体传着清冽的薄荷香味。
“在跟谁打电话呢?”
他像是随口一问,苏晚筝淡淡放下书,拿他肩上挂着毛巾,给他脸颊擦擦水珠:“我小姨。”
见男人疑惑,她平和自然地说:“好久没联系了,快过年问候一声。”
“理由编的够生动。”他却一眼看穿她的谎话,“说实话,是不是想你妈妈了?”
一年半载不见她联系这个姨妈,突然受了委屈,回家大哭完一场,晚上就给小姨打电话。
是想家里人了。
苏晚筝怔了下,心里偷漏一拍,还以为查的事被他发现呢。
她立马顺势勾住他的脖子,撅着唇瓣软软撒娇:“你有爹疼有娘爱的,我什么都没有,当然想他们啊,每天都在想。”
她今天真的软,娇软又妖媚,挠得他直心痒。
他喉结慢慢动了下,昭示一抹不可预见的危险。
俯身把她身体放平,手臂压在她身体两侧,在她唇瓣上吻了下,“在我身边的时候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