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从他那听到什么了?”
苏澈说完,又补了句,“我听说他是个神经质警官,退休后就一直神神叨叨的,你别被他带沟里去了。”
苏晚筝瞧着他着急,自发地露出笑容:“知道,我有分寸,还能被拐了卖了不成。”
……
“爸爸――”
小泉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地写数学题,“那个女人到哪里去了?什么时候回来教我题啊?”
席江燃对镜子整理了下领带,“刚才不是教了你这题么?”
他低头嘟囔着:“你太跳步骤了,我知道你思维能力很强,但也不带两句话就讲完一个应用题的,我都听不懂。”
虽然苏晚筝很讨厌,但她比爸爸细致温柔多了,讲题都按着步骤慢慢来,确保他懂了才继续下一步。
席江燃移开目光,给他讲题都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她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自己看题吧,我马上去公司了。”
小泉表情耷拉下来,失望地问:“她去哪了啊?明明说好陪我学习的,才一天她就坚持不了了?”
席江燃替她解释了句:“陪她弟弟去了,也住在这楼里。”
小泉表情呆滞了下,“她有弟弟啊?”
“亲弟弟,”
男人补充着,不怀好意地调侃他,“早上一起来就去了,到现在还不回来,估计短时间也不会回来了。”
小泉愕然看着他,眼神木木的,有几分怅然若失。
小心脏里顿时涌上一股被抛弃的感觉。
“那……她说好的帮我辅导学习呢?她不回来陪我了?”
席江燃抬手理着衣领,缓缓勾唇:“怎么,之前不是恨死她了吗?还骂她是拆散家庭的小三,嗯?”
“那……”
小泉被戳中心事,固执又嘴硬地别过头,“讨厌是讨厌的,但她在我这还有点利用价值……给我上课的时候,人还是挺好的。”
“你整天各种找茬、排斥、言语辱骂,你以为她心里会没有芥蒂?换位思考,你会喜欢跟这种坏小孩待在一起吗?”
席江燃一语点醒了小泉,他咬紧唇瓣,低头埋着脖颈,拧着浓浓的两根眉毛不说话。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男人扫了眼孩子,拿起电脑包便打算离开。
小泉往前一步追上他:“爸爸,那怎么办?大不了我跟她道歉就是了,她不会今天一整天都陪她弟弟吧?”
他得逞地勾了下唇:“说不准,毕竟那是她亲弟弟,优先级肯定在你之上。”
房门关上,独留孩子默默站在那,单薄的身影显得有几分孤寂。
――
陪着苏澈到中午,他精神依旧很好,护士进来测了体温,换了吊瓶。
苏晚筝就坐在旁边,淡声给他念着最新的报纸。
某某恩爱明星又劈腿了,或是哪家公司又收购了谁。
她皱眉读完,手指敲了敲报纸:“就这么芝麻大点的事,还被放在报纸的首页。等你什么时候出院了,我就买个新闻标题,放在这,瞧见没?最大最醒目的地方。”
“标题呢,就写苏家二少苏澈出院,大吉大利,可喜可贺。”
苏澈瞥一眼她满脸期许的模样,眼底一抹黯淡。
幼稚的女人。
苏丘根本不认他,甚至恨不得他直接死在医院里,怎么会任新闻打出这种标题。
他的名字前就不配跟苏家两个字。
“还买新闻标题,说得像你很有钱似的。”
他双手枕在脑袋下面,百无聊赖地问,“我的医药费可不便宜,就靠你的死工资也很勉强吧。”
“再勉强也不能让你放弃治疗。”
她摸着他毛茸茸的头发,眼神坚定,“趁你今天精神好,把头躺到床边,我打盆水给你洗洗头。”
“……我能拒绝吗?”
她微笑:“那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搓个澡?”
苏晟捂住自己的衣服,警惕瞪她:“变态女!”
一盆水打到床前,苏晚筝挽起袖子,用手把男孩的头发打湿,用洗发水轻轻揉搓着。
默默洗了会,她问:“水温烫吗?”
“烫了我会叫。”他淡淡皱眉闭眼。
苏晚筝微笑,用水弹了下他的小脸:“就不会好好说话。”
她一边用水浇过他的头发,忽然心血来潮地问:“最近照顾你们这些小兔崽子,突然感慨是不是该要一个小孩了。”
苏澈微阖的眼睛猛然睁开:“要谁的小孩?席江燃?”
“不然还有谁?”苏晚筝好笑地看着他,“但是我跟他都挺忙的,就怕生下来没时间带,而且……”
而且现在她的命被人盯着,要孩子确实不安全。
苏澈安静睁着眼看了会天花板,然后问她:“你还真打算跟他过一辈子了?”
苏晚筝眼神透着为人妻的温柔:“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毕竟再重新认识一个人,去迎合他的喜怒哀乐,了解他的习惯爱好,再磨合成合适的人,这个过程太累了。”
苏澈眼神往上看向她:“所以,他已经跟你磨合成合适的人了?”
“至少跟他在一起,我心安舒服。”
“那他真的爱你吗?”
“……”
苏晚筝搓他头发的动作一顿,沾着泡沫的手指滑了下他的脸,“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他似的,你怎么总对席江燃那么大敌意?”
苏澈语气厉了几分:“他在外面乱找女人,一次次地欺负你,你忘记从前多少次在我面前哭诉了?”
“好了,打住。”苏晚筝皱眉,用水冲他的头发,“就不能跟你讲跟席江燃有关的话题。”
苏晟半阖着黑眸,睫毛修长地耷下来,脸颊上蒙着层浅影。
他只是不想她受到伤害,仅此而已。
帮苏澈吹干头发后,他已经舒服得睡着了过去,白皙的脸颊被热风烘得红彤彤,睡得安详静谧。
苏晚筝轻手轻脚把他身子挪回原来的位置,再盖好被子,将房间清理干净了,才慢慢离开。
时间推移到四点过,出了医院门,她才想起小泉的事,那孩子应该已经出院了。
一天没督促着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学习。
她站在路边等公交车,一边接了个沈宴的电话:“喂,跟你讲个不好的消息。”
“怎么了?”
沈宴摸了摸鼻梁说:“姓木的警官不愿见人,我托几个朋友去见他,都被他踢出门外了。还拿着刀威胁不许进门,挺固执一老人,你最好还是别见了。”
“拿着刀?他总不会伤人吧,不是退休警官吗?”
“谁知道呢,脾气火爆的多得是呢。”沈宴说,“听话,别去招惹这种人。”
苏晚筝淡淡抿了下唇,想让沈宴干脆把地址报给她,她去试一试。
但听他这口气,像是怎么都不乐意她去找木警官。
“行,我知道了,谢啦。”思忖半晌,她决定另找渠道,一个老人而已,她总有人脉能够得到。
“谢屁呢。”沈宴一如既往反感她的客套。
苏晚筝眯眼笑笑:“贾月从时装周回来了吧,怎么样,是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
“放屁,我对她没感情好吗?就那天喝多了睡一觉而已,她还真当真了,死缠烂打的。我也是服。”
苏晚筝嗤之以鼻:“真没感情,你会容忍她留在你身边?你想甩掉一个女人还不简单。”
“贾月哎,她是普通女人吗?再怎么也是个大ceo,我跑到天涯海角都能找到我。”
沈宴声音透着生无可恋的绝望,“得了,总之摊上她算我倒霉。”
“那也怪不得谁,一步错,步步错,让你尝个教训,以后不再随便玩女人了也好。”
“你又造谣,我什么时候玩女人了?我女朋友是多,但谈的时候从没劈过退好吧。”
“行了,我的车来了,回家咱们再聊吧,先挂了。”
“草,老子找你聊感情问题你这么敷衍,还是不是兄弟了,不许挂!”
“嘟嘟嘟――”
苏晚筝没听见他最后那句,急着找月票上车,便掐断电话。
殊不知被她挂断电话的男人在那头气得青筋暴跳。
傍晚公交车上拥堵,人挤人的,苏晚筝勉强蹭到一个站立的位置。
她身后挤了个穿蓝色羽绒服的老头,从上车开始,便一直贼兮兮地盯着她。
车子停下时,全车人被惯性推着往前倾。
那老头一瞧就是个老手,顺势挤到苏晚筝的身上。
咸猪手忍不住要在她被牛仔裤紧裹的翘臀上摸一把时,突然,一只健壮的手横空而来,狠狠掐住那只罪恶的手腕。
老头吓得脸色一白,紧接着那只手把老人的手折过来背到身后,狠狠一下压在车门上,脸贴着玻璃。
“啊!痛痛痛!”
一声动静惹得所有人围观过去,没察觉自己差点被迫害的苏晚筝也转过头去。
“发生什么了?”人群里有人发问。
蓝衣服老人痛得哀号,“这个人……这个人有毛病,突然把我押在这,松开我!!”
众人目光顺着看去,摁着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黝黑的皮肤,大冷天还穿着单薄的t恤,健硕壮实的左臂露在外面。
让人触目惊心的是,那男人右边的袖口是空的。
再看向他的脸,更吓得众人忍不住往后退了步。
他的脸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左眼瞎了,看着狰狞又可怕。
“这位老先生,我看你年龄也不小了,动小姑娘的心思,还当自己老当益壮呢。”男人丝毫不顾旁侧异样的目光,冷声质问。
那老头知道没人看见自己的行为,矢口否认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放开我!大家评评理啊,疯子打人报复社会了啊!”
“还不承认?”残疾男人膝盖顶着那人的后背,死死压紧他的脊椎骨,然后看向旁边的苏晚筝,“你,过来。”
“啊?”苏晚筝突然被点名,握着手机一脸茫然。
男人目光冷冽地对着她:“刚才压在你身上的是不是这个人?”
苏晚筝辨着那老人的蓝色羽绒服,她确实记得上车时,这大爷是站在她身边的。
她便点点头:“是。”
那老头明显是惯犯,不讲理地大声说:“刚才刹车,我只是往前倒了下,不小心碰到这位小姐而已!又没对她动手动脚的!小姐你自己说,我碰到你了吗?”
苏晚筝愣了下,对她动手动脚?这她还真没多注意。
“行啊,不承认是吧。”那残疾男人冷笑了声,“车上有全方位监控,不如我们让司机调个监控看看?”
那老人一下慌了,神情凌乱地摇头:“我……我不去,我凭什么跟你调监控,我是无辜的。”
男人不给半点辩解的机会,膝盖用力压他的脊椎骨,冷喝道:“少跟我来这一套,要么调监控,要么乖乖跟我去局里喝茶。”
车子到站,眼看自己要被押下去,老人挣扎无用,气急败坏地骂骂咧咧:“你他妈的放开我!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在榕城有人的,信不信老子把你另只手臂也弄残掉!啊――”
男人一脚踢在他的小腿肚上,冷瞪着他龇牙咧嘴的表情:“那你知道老子是谁吗,怂逼。”
老人怔住:“你谁?”
他倒没说话,冷笑一声。
把老人押下车前,男人扫了眼苏晚筝:“你也跟过来一起,做笔录。”
虽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苏晚筝还是糊里糊涂跟着下车,三人一同进了附近的公安局。
公安局门打开,老人被男人粗鲁推倒在地。
几个正在讨论文件的警员愣住。
看到男人的脸时,他们顿时露出肃然起敬的表情:“您、您是木警官吗?那个传说与石警官共称双雕的杰出刑警木源吗?”
苏晚筝站在旁边听着,瞳孔忽地睁大。
木警官!
该不会这么巧吧,是她要找的那个木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