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那么久,当时调查的警官退休的退休,养老的养老,到哪再去凑一个专案组调查?”
更别说,这事涉及到‘得之’内部,他更不愿她被牵扯进去。
苏晚筝望着他半晌,眼神黯了片刻。
她轻轻闭了下眼睛,说:“只要想查,一定能查到真相的。”
时博和服务生也愣在一旁,怎么突然浪漫温馨的气氛,一下就变了呢?
他适时走上前开口道:“太太、先生,快到海豚表演的时间了,咱们再不赶过去,就来不及啦。”
席江燃顺势接他的话,淡淡牵住女人的手:“走吧,有什么等今天结束再说,好吗?”
她没什么力气地回握他一下,勉强勾唇。
她其实也不想打破今天这难得的气氛。
但自从见了石远巢后,这事是她心里一直的隔阂,一天不查出来原因,她的心里一天无法安定。
到达海洋馆,走在碧蓝色的透明长廊里,各色五彩缤纷的鱼从他们头顶掠过。
有潜水员在水中随着鱼儿们舞蹈,宛如真正的海底世界那般梦幻。
苏晚筝却始终情绪不太高,手触碰着鱼缸玻璃,偶尔能盯着一条鱼发呆很久。
席江燃带她去看了海豚海狮秀,坐在最近的一排,观众都在欢呼雀跃,她始终情绪平淡地看着,偶尔礼貌地鼓一鼓掌。
出了海洋馆,天空将近傍晚。
两人虽然牵着手,但彼此的距离有种微妙的疏离感。
像隔着一层薄薄的纸,随时都有可能捅破。
席江燃握着她的手,把她往身边拉近,低头期待地看着她:“我定了江边餐厅,晚上那里会放烟火。”
“可我还不是很饿。”苏晚筝被他拥进怀里,没有挣扎,目光倦怠摸摸他的脸颊,“我陪你吃过饭,咱们就回去了好吗?”
他会意地低头握住她的手,在掌心轻轻吻了下:“好。”
然而两人抵达餐厅时,一通电话打到苏晚筝的手机上,是石远巢。
苏晚筝将酒杯放下,走到窗口边接电话。
那头石远巢低声问她:“你跟江清霾挺熟的,是吧?”
“他是我上司。”
石远巢深吸口气,看着显示在电脑上的资料:“仅此而已?”
“也是多年的朋友。”
这句话,似乎点醒了石远巢,他说了一句让苏晚筝莫名其妙的话:“对,我忘记了,你跟他是那个关系。”
她抱着胳膊,皱眉问:“什么意思?”
石远巢接下来的话,叫苏晚筝后背升起一阵毛骨悚然:“据我的调查显示,江清霾这几年跟苏晟的密切接触不少。‘得之’的事,他一定没少掺和。”
她不敢相信自己所闻:“你说什么?”
江总那么清高优渥的身世和品格,怎么可能和大伯同流合污?
“我说的你应该听得很清楚了。”石远巢面无表情地说,“有空的话过来一趟,我们当面谈。”
“可我今天……”苏晚筝皱了下眉,望向身后默然盯着她的男人。
“今天晚上他们会有所行动,与你有关的行动,最好过来。”
他最后那句话,一下将苏晚筝的心情提吊到最高点。
她毫不犹豫改变主意,拿起旁边的包和外套:“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望向身后脸色略显黯淡的男人,沉声说:“我有点事……现在得走,对不起,晚饭没法陪你吃了。”
席江燃坐在她对面,眸色静得如一片湖波:“你去哪里?”
“我去找一个朋友。”
他望着她,像怀着一份执念,在淡淡重复着说:“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我知道。”苏晚筝皱眉,站在他面前,手指慢慢抓紧椅背,“对不起,我会尽早回来。”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餐厅,心情匆匆。
坐在去石远巢家里的车上,烟花已经开始在放了,沿着江景一路能看到那五彩斑斓的绝美景象。
司机师傅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调侃她:“小姐,没跟男朋友一起去看烟花呢?榕城这个时候的圣诞烟花最出名了。”
苏晚筝淡淡苦涩地扬起唇角,没有说话。
只可惜,这幅景象她注定无缘欣赏。
她要亲手揭开那个叫‘得之’背后的阴谋,要保护自己,保护她的家人,更要找出过去发生的真相。
――
没过多久,车子停在一座普通的居民楼前。
苏晚筝今天只穿了条小羊绒裙,外面披了大衣,站在夜风里有几分瑟瑟发抖。
她给石远巢打了电话后,不一会,漆黑的楼道里亮起手机灯光。
石远巢穿着便服下楼,看到她时,眼神精明地上下掠过她:“你这打扮,是刚约会回来?”
“嗯。”苏晚筝想起走前男人那张郁郁寡欢的脸,便觉很对不住他,“今天是我跟席江燃的结婚纪念日。”
石远巢“滴”一声开了车门:“那我还干了坏事了,你怎么不在电话里说我打扰你们约会了。”
按照席江燃那脾气,被人搅黄了约会,他倒不会大发雷霆,但会默默在他的心里记下一笔仇。
石远巢可不想成为他的报复对象。
苏晚筝却没心思与他说这些,坐在副驾驶,双手紧紧交叉在膝盖上,攥得手指都发白了。
“所以,你说江清霾也是‘得之’成员之一的事,是真的吗?”
“暂时没找到证据。”
石远巢拉开包,取出一叠照片和一张资料递给她,“但这是最近我调查的结果。江清霾与沈宴没少见面,而且就在昨晚,他还从沈宴那领走了‘得之’新进的女孩。”
苏晚筝盯着那些确凿证据,手指紧紧攥着,慢慢颤抖,跟着视线也在颤栗。
“这……这怎么可能……”
男人在她心里崇敬而尊贵的形象,在一点点崩塌。
“确定这不是ps的照片吗?不可能,江清霾怎么可能会……”她拼命摇着头,眼神恍惚地看着石远巢,语气急促而慌乱。
“我与江清霾无冤无仇的,没事ps他的照片做什么。”
石远巢淡淡地说,目光从她惊恐到惨白的小脸上扫过,情绪早已麻木,“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相信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苏晚筝声音发抖,手里照片掉落几张:“他是我的朋友,更胜于朋友。这些年,若不是他亲手扶持我,一步步教我成长,我根本就还是个无知无能的苏家千金。”
石远巢听着她的话,忽觉可笑:
“知道他们为什么拿你开刀吗?就是你表面看上去清高骄傲,实际性格太实诚,太天真。跟他们斗,你简直是在乱送人头。”
江清霾是怎样的人,石远巢他们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只有苏晚筝还被蒙在鼓里。
她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人一个个都那么复杂?
为什么都要伤害她,还装出为她好,对她温柔的态度?
把她的感情玩弄在股掌之中,就真的让那些人快乐吗?
她沉默地坐在那,用力闭紧眼眸,任车子往前行驶。
没过多久,石远巢停了车,贾月坐了进来,声音活泼地传来:“晚上好啊。哟,你没和你老公去看晚上的烟花大会吗?”
苏晚筝睁开疲淡的双眼,牵强扯了下嘴角,算是招呼。
石远巢重新发动车子:“我的两个手下已经潜伏在墓山上了,沈宴带了三四个专业的探墓师去。”
他顿了顿,看向旁边神色愕然的苏晚筝,“江清霾也同行。”
苏晚筝眼皮忽然突突地跳,心里涌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什么探墓?他们要做什么?”
石远巢平静开着车。
车子钻进黑夜里,将他声音也渲染得毛骨悚然:“他们打算今晚挖空你妈妈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