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筝骤然清醒,吓得差点从床上跌下来!
她稳住身体,察觉那不是梦,倒吸一口凉气,双眸惨白瞪着这个女人。
一看到喻霜降,她就想起失去孩子的那一天,那种液体往下流淌的疼痛感,一阵阵刺激神经。
“喻霜降!”
缓过神来,只剩无边的怒火燃烧。她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饱含怒气。
“苏小姐,你好啊。”喻霜降细白手指轻轻别过耳边发髻,笑起来,那张苍白削瘦的脸,在灯光下更加恐怖。
苏晚筝攥紧拳头,克制住从胸膛钻出的怒火。
此刻面对的这个人,是杀死她孩子,让她置身地狱的罪魁祸首。
难以平息的愤怒一波波倾覆着她的意识。
苏晚筝依旧撑着理智,手汗已浸湿身边的床单,身体在克制颤抖。
“还记得我吗?上一次见面――”喻霜降得意轻佻一笑,既然彼此已撕得不认人,她索性扯开所有面具,露出最真实的面孔。
“好像是在工厂里,我把你孩子弄没的时候吧。”
换做从前,不管是谁挑衅她,感情上,工作上,苏晚筝都不曾有过太大的情绪。但这一次切身伤害的是她的孩子,她最在意的骨肉至亲。
苏晚筝心脏狂乱跳动,目眦欲裂:“都说杀人犯从不记得自己杀过了谁,你倒还记得,怎么,是随时做好用你命抵我孩子性命的准备吗?”
喻霜降噗嗤一声笑出来,眉眼如花般:“那是当然,毕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杀人,且杀的又是你跟席江燃的孽种,我会深深及在脑海里,永不忘记的。”
苏晚筝咬紧唇瓣,“你会遭到报应的,从古至今,善恶轮回,因果终将报应,你害死我孩子,以后只会反噬到你,你家人或是你的孩子身上!”
“不,老天有眼,他不会惩罚我的,知道为什么吗?你的孩子没了,那才叫因果报应。”喻霜降忽而压低语气,满眼轻蔑。
因果报应?
苏晚筝露出疑惑的神情,皱眉,愤怒中露出丝不解的神情:“你在说什么?”
“呵,看来到今为止,江燃都没告诉你啊。”喻霜降换了个坐姿,优雅带笑,“你不知道吗?季小青死了。”
“!”
宛如一记五雷轰顶在脑上炸开,苏晚筝彻底懵住。
她双眼慢慢瞪圆,方才的气势尽然消失:“不……不可能,席江燃告诉我,季小青和木源都得救了,他们都平安无事!”
“江燃向来就是个顾全大局的男人,他体贴你身体未痊愈,不能知道这些。”
喻霜降云淡风轻端起杯子,倒了一小口茶,“可我不同,我一点也不喜欢顾全大局。看不顺眼的,统统都一窝端了。”
苏晚筝满心只有她那句“季小青死了”,双眼泛空。
大脑碎片式的记忆,拼凑出在山林里,昏厥前,季小青披着她外套离开的身影。
他宛如一只滂沱大雨中的蝴蝶,飘零欲碎。
她没想到那一眼,竟是最后一次见他奔跑。
她张着苍白的唇瓣坐在那,望进去时,瞳孔是没有焦距的。
……
“穿上苏晚筝的外套,假扮她逃离现场……呵……”木源听完席江燃的阐述,垂着脖颈,仿佛有千斤重,致使他抬不起来。
最让木源心痛的莫过于,这个策略还是他教授的。
他仰起脖颈,嗓音沙哑透着疲倦:“曾经,我跟那孩子在一场战役上被敌方追捕,我扒了他的外套,假扮他吸引火力逃离。最后我们都得救了。”
低下头,又是苦涩一笑:“那蠢东西,傻小子,学人做事永远只学个皮毛,教过他多少次,未来一定会吃亏。”
席江燃垂首不语,闭上轻如羽翼的睫毛,却觉沉重。
沉默许久,木源看似平静下来,模样依旧阴沉:“对你一开始发脾气,我道歉。但我曾经信任过你的,席江燃,你也给过我承诺。”
“如果不能百分百做到的事,就不要轻易给承诺。”
木源抬起冰冷眼眸,毫无感激与他对视,“一个承诺就是一次信任。信任没了,人难做。”
男人低淡敛眸,所有的斥责,严厉或平和都好,照单尽收。这事,确实是他办得不妥。
木源阴沉看着他:“只怕你这次来,不只是为了说季小青的事吧。”
“我有一个计划。”席江燃点头,慢慢抬起下颌,墨沉视线与他相对,在夜色中无比清晰,“经过这一次事件,得之内部会有所动乱。江吾知瞒着苏丘动了人,两人之间产生嫌隙,正是我们一举铲除的时机,所以我想。”
木源没什么情绪地弯唇:“你想拉我跟你一起?”
他颔首:“如果可以的话。”
木源一瞬不动地盯着他,冷声问:“席江燃,你还真是个冷血资本家。我这才醒来没多久,失去了一个爱徒,连床都不能下,你要再拉我进一场胜率几乎为零的战役?”
“季小青被害,也为我们提供了很重要的线索。我在得之安排的手下,拿到了喻霜降的手机,里面有她和江吾知的通讯记录。”
木源眸色一顿,终于有了点曙光。
“我听说,您和江清霾一直有联系。江吾知一直不敢有大动作,也是因为忌惮您吧。”
席江燃面带温和,对他伸出掌心,“我们联手,把你手里对江吾知的罪证交给我,我们先扳倒这只领头羊。”
有那么一瞬,木源真被他的话唬到了。微许怔了下,刚要开口时,身后医院走道上,传来匆匆脚步声:“怎么回事?人找到了没有?”
“没有啊!警查说没几秒钟功夫,人就不见了,这女的是忍者吗?”
“别贫嘴了,快找吧!”
席江燃神情一凝。
警查,女人?
莫非……是喻霜降?
……
“苏小姐,不得不佩服你勾引男人的本事,跟季小青才认识没几天,就让他甘愿为你送命。”喻霜降冷笑说着,瞧她这张狐媚般的脸,即便生病了还透着股凄凉的美。
“你害季小青无辜惨死,上天就夺走你的孩子作为交换。”
喻霜降微笑:“一命抵一命,公平。”
“你……”苏晚筝双眼血红瞪向她。
季小青死是因为喻霜降,喻霜降竟还在偷换概念,把罪责都扔到她头上,好像她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人!
她视线里盛着一片血。忽然转头间,看到桌上摆着的一把水果刀。
那是席江燃为她切水果专门用的。
上面散发着清甜的果香,仿佛在引诱她。
她深深喘息,胸膛不断起伏着,有理智在不断往回拉情绪。
可手还是不受控制,想去碰那把刀。
“所以我说啊,女人活得太骚了不行,害人害己。你如果不抢我的男人,也不会有今天这个下……”
“呃……”
话音戛然而止。
喻霜降倏尔瞪大双眼,身体席卷上一阵致命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