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江燃转身匆匆走出去,医生那张欲言又止的表情让他当即有种不祥预感,关上宋琉星的房门。
“那孩子的情况不大好。”
果然,一关上门,医生就投来一个深水炸弹,他将眼镜摘下来,面色凝重地说:
“孩子之前有心脏病病史,我想可能是遗传母亲的。这次发烧是暂时稳下来,但刚才送进重症监护室时,孩子出现心跳急剧上升、手脚僵硬的现象,我们才查明是心脏病发了。”
席江燃陡然睁大双眸,唇瓣略有干涩。
“你的意思是……”
“孩子又进了抢救室,能不能救活很难说。还是那句话,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医生对席江燃微鞠一躬,殊不知角落里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偷偷把这则消息转达给宋瑜艳。
宋瑜艳反复听着那边发来的语音,眼底横生冷意,拨了个号码道:“联系一下和谐医院的李医生,就说我要见他。”
――
江清霾在收到女孩的语音时,正结束一场会议。
走进办公室,打开语音,苏晚筝的声音立刻让他放下手里的工作,皱眉仔细听。
几十秒的语音结束,他俊容陷入一片深沉的冷渊。
将手机屏幕关掉,往椅背上一靠,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下午,他开完最后一场会议,指使sherry带上一批精壮的手下跟着他。
车子抵达家门前,隔着茶色车窗,江清霾眸光清寒看向前来迎接的柳姨。
如他所想,她显然是做了亏心事,神情很不自在,始终低着头。
车停在眼前,柳姨主动迎上去,装作若无其事地拿起他的外套:“江先生……您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江清霾面无表情掠过她的面庞,抬起手掌,唇瓣吐出四个字:“把人拿下。”
柳姨惊恐地瞪大双眼,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几个保镖架了起来,往车里塞去:“江先生!不要啊!江先生!”
她在江清霾家里待得久,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传闻。
他从前混黑,惹到他的手下都没什么好下场,被他拉到车里,带到不知名的地方,柳姨见过太多次了。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沦为这样下场。
苏晚筝正在卧室里思考逃跑的方法,突然听见楼下有动静。
隔着落地窗,她看见那群男人在拽扯柳姨。
“柳姨!”苏晚筝脸颊瞬间苍白,惊恐大叫一声,立刻冲下楼去。
可江清霾就像故意与她作对那般,在她跑出门时,载着柳姨的车正好开走。
“不!柳姨!”苏晚筝脸色煞白,尖叫着光脚要追过去,不料经过江清霾身边时,被男人单臂猛地扛了起来。
“江清霾,你这个混蛋!放我下来!”苏晚筝尖叫拍打他的后背,撕咬他的肩膀,像只完全失控的野兽。
她哭着大叫:“你有气冲着我来,你绑柳姨算什么!你把人送回来!”
江清霾面色冷如冰霜,走进客厅,长腿“咚”一声带上房门,将整个房子都震响。
“砰”一下把女人扔在沙发上,他身体毫不留情地覆了上去。
冰凉而逼人的气息,手掌直接捏在她脖颈处,长腿强势挤进她双腿之间。
苏晚筝从未见过他这一面,手臂被他死死箍着,那种无法动弹的绝望感,让她一时间忘记挣扎。
“知道柳姨被送走是因为谁?”他双臂撑在女人的身上,眼眸含血那般冷冽地看着她。
苏晚筝脸颊肌肉在颤抖,恐惧充满双眼。
她心里很清楚,一定是她早上去地库的事被他发现了。
大概率是那个小女孩告的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
江清霾淡漠拆穿她的谎言,拿出手机,按出录音,她的声音清晰无遗环绕在客厅里。
苏晚筝顺势承认:“是,我是趁着柳姨忘记锁地下室的门偷偷溜了进去,就因为这个,你要把柳姨送走?”
江清霾一眼参透她心里所想。
她想用自己给柳姨脱罪,只可惜,她不会撒谎。
心跳的节奏和脸颊的颤抖,清晰展现她的谎言。
他指尖冰凉,缓缓划过女人的脸颊:“想让柳姨平安无事,不要再试着逃跑。若被我发现下次,就不只是这么简单。”
江清霾的眼底划过丝恨意,在他温谦如玉的脸上显得突兀。
苏晚筝从没见过他这样,也知道向来温柔的人发起火来有多可怕。
“如果有下次,你会干什么?”
她不知哪来不畏惧的心思,越是颤抖,越要露出冷笑,“再把我身边的下人都换走,还是,要在这把我办了?”
“晚晚,不要试着激怒我。”他淡淡蹙着一团浓眉。
其实刚才抱起她的一瞬间,他确实有后者的想法。
失去记忆的她太野了,一次又一次次脱离他的管制,让他无从下手。
他不是没有把她狠狠办了,以此惩罚的冲动。
表面再温谦,男人骨子里的顽劣感都是存在的。
苏晚筝狠戾,不甘示弱地呛他:“你也别逼我恨你,江清霾,我本来想跟你好好当朋友。”
他低哼一声,唇瓣慢慢凑近女人耳边,贴着她柔软的气息:“朋友?谁要当你朋友。听清楚,你是我女人,从前、现在和以后都是。”
恶心!变态!
从前她怎么没发现这男人有变态的占有欲!
她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一脚猛地踹过去:“滚!离我远点!”
江清霾抵住她的脚,握着她的脚踝,轻轻放下:“sherry。”
“是。”
“把房子里的佣人都换掉,让下面发一批新的过来。”
“我知道了,江总。”
sherry走近男人身边,看一眼沙发上满脸愤恨的苏小姐,压低声说,“刚才老虫联系我,说明天晚上找您吃个饭。”
江清霾慢条斯理整理领带:“你告诉他,上次他带给我见的女孩,我已经收留在家了。我这里不是收养所,养不了那么多姑娘。”
sherry默默擦了把冷汗:“不是的。他说关于苏家的股权文件有线索了,想请你吃饭聊一聊,在他家里。”
“线索,什么线索?”
“具体我也没多问。”
sherry偷瞟了下苏晚筝,“江总,不然让清风陪你去,明天晚上我留在家看着苏小姐吧,就怕她又想逃跑。”
江清霾沉沉凝了口气,点头默许,苏晟还真会挑时间约他。
歌舞升平的包厢内,几个一身黑衣的壮硕男人在喝酒吆喝,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个女人,或清纯或性感,各种绝色都不缺,皆是一片热闹的欢愉。
‘得之’正在庆祝完成一笔海外的大单子,在最大的夜总会【1900】开庆祝宴会。
宴会开始时,苏晟就始终情绪淡淡的,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抽烟。
‘得之’的高层们圈坐沙发上,一批玩国王游戏玩得不亦乐乎,一批搂着美人唱歌,还有另一批已经按捺不住到各自包房办事去了。
苏晟成了其中最突兀的一个。
老龙在台上刚和女人交杯完,被哄闹着下台来,便见苏晟一人坐在那喝酒。
“怎么回事你?”
老龙一巴掌拍打苏晟后背,喝的醉醺醺,胡子上也沾了酒渍,“公司越办越好,都发扬海外了,你不找几个今晚给你尽兴一下?”
老龙说着,把身边女伴拉过来,拍拍她的小脸蛋:“今天选的可都是上等中的精品,平时不对外售卖的。”
苏晟陪笑:“最近没兴趣。”
“你小子,不会40多就……了吧。”老龙嗤笑声,意味深长看一眼他皮带下方,惹得旁边人一阵哄笑。
“我看虫哥不是萎,他是女人玩多了,现在想玩男人了。”
“哈哈哈――”
哄堂大笑。
苏晟淡漠抽烟陪笑,眼底却是一片生疏。
第一次,他突然发觉自己跟这个世界里的人格格不入。
这里的肮脏污浊,与他的儿子所在的那个世界,是黑白分明的两个地带。
他本身处黑,因为儿子的存在,他想慢慢走向那片白。
只是,脑海忽然不受控想起宋瑜艳对他说的话――
“你儿子如果知道他有这样的老子,他会认你吗?”
苏晟忽然觉得心头烦躁,旁边越吵闹,他心里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