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担心。”姜烟回到座位上,打开电脑开始查询北城的地图,思索着要将公司开在哪个地段比较好。
“你不担心?”闻歌八卦道,“为什么?你知道司眠和陆云溪的故事吗?要不要我说给你听听?”
姜烟挑眉,她本来是存了从闻歌这里挖掘一些傅司眠信息的心思,但是这人的嘴巴也太松了吧?简直是张嘴就往外漏机密,傅司眠也真能放心他和她待在一起?
转念一想,姜烟觉得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傅司眠已经开始信任她,二是闻歌知道的东西根本就不能算秘密。
姜烟打量了闻歌一眼,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毕竟这人要是她的朋友,出于对大家好的心思,她也不会让他参与最核心的机密事件。
闻歌觉得姜烟的眼神有点怪,说不上来为什么,仿佛是被那凉凉的一眼给鄙视了?
“嫂子?”
“你说说吧。”姜烟道,话里透出几分“我勉强听听”的意思。
闻歌顿时怒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的事。”她否认,又诧异地瞥了他一下。
没想到这时候还挺敏感。
闻歌张大了嘴 。
明明就是!那眼神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简直在侮辱他每一个毛孔!
“我知道的可多了!”闻歌力争自己,“司眠自从被林清湘和陆和安收养之后,就一直住在陆家。陆云溪对司眠是一见钟情,看见第一眼就爱上了,变成个跟屁虫,她被陆家宠成个任性又无法无天的性子,司眠小时候可讨厌她了,甩都甩不掉……”
“一见钟情?”姜烟抬眼。
这倒是个新鲜的。
原来傅司眠在没长开的时候就这么有市场了。
“是啊,不得不说他这张脸装好人是真方便。”闻歌咬牙切齿,“想当初我也是一个不小心就上了贼船……”
“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姜烟问。
她突然觉得闻歌还是有点用的。很多在傅司眠看来不是秘密的东西,或许会成为破解她疑惑的关键性证据。
“这个嘛……咳咳,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提了不提了。”闻歌挥挥手,眼神飘忽。
姜烟也不追问,接着道:“他小时候讨厌陆云溪,现在为什么这么宠着?”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陆云溪对他好吧?每次受伤受委屈,陆云溪都是站在他那边的。”
“受伤?”姜烟抓住了关键点。
门突然响了。
闻歌即将吐出的字句便卡在了唇边,两人齐齐转头,朝着门外看去。
傅司眠进了门,精致的侧脸晃过,满身雪气,关门时带上的微风里还有几颗十分明显的白色颗粒在空中扬起。
“下雪了?”闻歌呆呆问。
“嗯。”傅司眠转身看见了姜烟的眼神,眯了眯眼。
他是不是打扰了什么好事?
姜烟收回视线,心里也就骂了傅司眠百八十遍。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听到重点的时候来了。
“真的下雪了?!”闻歌冲向窗边拉开了帘子,“不是吧,这变态天气,前两天还热得不行呢!”
“倒春寒。”姜烟看向窗子,眼睛眯了眯。
她讨厌雪天。
姜家只有阁楼没安地暖,每到雪天彻夜难眠。别人眼里的美景和幻境,在她这里就是关乎生存的威胁。
所谓琉璃世界,是要有命才能欣赏的。
傅司眠脱下外套走了过来,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桌上的水杯,“在聊什么?”
“聊你和陆云溪的故事。”姜烟道。
傅司眠斜眼睨了过来。
这么说,是因为听了陆云溪的事情才心情不好?
他勾唇靠上了座椅,“闻歌的信息不够准确。”
“哦,他说你讨厌陆云溪,不够准确的话……看来是喜欢了?”姜烟挑了眉头。
闻歌猛地伸手将自己的外套给拿了起来,“那个……我先走了。”
他不想陷入这种战争,还是迅速离开比较好,出门还能赏赏雪。
门一关,傅司眠双手交握,倾了倾身子。
“这是准确的。”
“现在还准确?”
“嗯。”他没有否认。
姜烟眼神微动。
他说自己讨厌陆云溪,可闻歌说了,陆云溪是他受伤的时候唯一站在他身边的人。曾经的姜曼如果碰到这样一个人,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
“开门的密码是陆云溪的生日呢。”姜烟突然幽幽道。
“这间公寓买得早,密码是陆云溪闹着要改的。”
姜烟挑眉,随后近乎轻叹地说道:“她对你很好,不是吗?”
“没有听错的话,你在替她惋惜。”傅司眠笑了。
这一笑融化了眉眼中的寒冰,连带着满脸的寒气和肃杀都消散不少。
“那倒不是,只是很好奇你举刀面向陆家的那一天,付出代价的人里面有没有包括这个满腔爱意的小姑娘。”她轻巧道。
傅司眠没有回答,雪光印着他的脸,深沉的眉眼里空洞一片,还是什么都没有。
姜烟觉得无趣,起身经过他的身侧,手腕突然被捏住了。
她低头看去,是他的手――骨节分明,好看到让人失语。
姜烟诧异地动了动,傅司眠松开,往下一滑,直接拉住了她,指尖捏着她的掌心,轻轻摩挲。
她眼里的惊讶又添了几分。
这男人开窍了?
“你说过我可以信任你。”傅司眠淡淡发问,坐姿随意,顺势抬头。
姜烟凝视着那双狭长的眼,“嗯。”
傅司眠很久没说话,然后在满室的寂静中开了口:“有些人对我的好,我不需要。”
姜烟停顿了片刻,才知道这话是在回答她刚才的那一句“她对你很好”。
“又或者……”他一字一句,嗓音透着森然,“有些好,只是他们以为的好。”
姜烟抿了抿唇。
她想到陆云溪带着侵略性的喜欢,现在大概还是经过收敛的吧?陆家人的底色就是掠夺,在年幼不知事的时候,这样一门心思的“好意”,只怕没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了。
她低头看着傅司眠满眼的冰凉,一瞬间突然透过这样的眉眼,望见了他的少年时期,隔着悠久沉重的岁月,仿佛还能触到刺骨的苍凉。
傅司眠低头,轻轻捏了捏她的手,随后松开了,“团子的猫粮该加了。”
姜烟迅速从情绪中抽身,看了眼空落的掌心,随后踩着拖鞋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