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湘闭了闭眼，“……是不能怎样。他从小就是心思很定的，但是这一次如果他真的帮着姜烟，就太荒唐了！他这是要把我们家都害死啊！”
“你看他对姜烟的态度。”陆和安提醒，“饭桌上哪一道菜姜烟多伸了两次筷子，他一清二楚。而且他一坐下来，把所有的菜挨个吃了一遍，这是在做什么？你不清楚？这是告诉姜烟菜里没有毒，让她安安稳稳地吃顿饭呢！这已经不是上了心这么简单了，我们这个儿子……说不通的。”
林清湘被陆和安一点，立刻想起来陆飞白今天在饭桌上的表现，心里顿时沉了沉。
“那能怎么办？就这么看着他陷进去？”
“只能再看了。他心尖上的人，你现在给杀了，他能不恨你一辈子？”陆和安长叹一声，“而且今天的事情说不定真的是姜烟一个人做的，姜烟胆大包天也不是一次了，她来之前肯定就做好了计划，能瞒着飞白也是正常的。”
林清湘沉了眉眼，一口浊气憋在胸膛中，怎么都吐不出来。
半晌，她狠狠地拧着沙发把手，咬牙道：“迟早，迟早有一天我要……”
她没说要什么，但杀机已经在整个大厅中漫开了。
“我觉得，机会很快就能来了。”陆和安低头喝茶，也将自己心底的怒火给压了下去。
林清湘猛地转头他，两人对视。
……
姜烟闹了陆家一场之后，林清湘竟然出奇安静，没有派人来膈应她，她这一次资料拿得十分顺利，同时也让她明白她手里的这一半资料并不是最主要的，最起码没有涉及到这一次实验的核心，否则林清湘不会这么淡定。
沉寂几天后，姜烟照常上班，撤了身边的防卫，但是还能看见不远处有另外一拨人跟着她，她知道那是谁派来的，转过眼只当看不见。
“烟烟。”施冷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进来道，“房子已经开始装修了，今天就会让人过去盯着施工。”
姜烟点头。
她在楚家待着也不是个办法，要尽快把房子装好入住，能少跟楚梦璇扯上关系是最好。
“还有事吗？”见她没动，姜烟问。
“有。”施冷缓缓道，“赵久茹醒了，要见你。”
姜烟扬眉。
半小时后，她推开了度假村的门。
这个地点是姜烟和施冷商量之后确定的地方，度假村的位置不在市区，但是又恰好在姜烟的人手能够迅速赶到的地方，姜烟在周边布置好了十分周密的防备，至少凭着冯钦的本事是闯不进来的--事实证明，凭着冯钦的本事，连找都没有找到。
赵久茹坐在床头喝着水，听见开门声，手指的动作一顿，视线和姜烟对上了。
“醒了？”姜烟观察着她的神色，在桌前坐下了。
这里是酒店隔间，给赵久茹安排的是最好的套房，很多东西都是遵循她从前的生活习惯设置的，包括她手里的这个茶杯。
赵久茹缓缓将杯子放下了，眼眸里情绪浮动，沉默了许久才道：“嗯。”
姜烟心里顿时有了波澜。
这眼神……
“你恢复记忆了？”她问。
“嗯。”这一次赵久茹答得很快，本就消瘦的身子因为吹了太久的海风，皮肤看起来比从前粗糙了不少，这样天然带着些许蔑视的神情出现在这张脸上时，显得格格不入，怎么看怎么奇怪。
“恭喜。”姜烟停顿了很久，拿不准赵久茹的意思，开口就是试探，“这次的事情算是奇遇，现在恢复记忆也好，算是重生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你要是想回赵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开口。”
“我醒了有五个小时了。”赵久茹突然道。
姜烟没接话，等着她继续说。
“五个小时……”赵久茹闭了闭眼，刚才维持的镇定已经在逐渐消失，淡漠里终于出现了一丝龟裂的痕迹，她深深吸气，平复着自己的心绪，“我在回忆失忆之后的点点滴滴……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我身上，真是可笑，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给我的报应 。”
姜烟没接话，心里默默应了句，恐怕是。
赵久茹伤天害理的事情做了也不少了，主要是有个陆家，才衬得她没那么黑心眼一些，实则都是一丘之貉。
“你一定觉得是吧。”赵久茹笑了笑。
姜烟还是没接话。
见她默认，赵久茹的笑意也真实了一些，“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回忆起来，感觉自己好像没活过似的，这么大半辈子，儿子没了，老公死了，本来应该刻骨铭心的，但是现在想想，反而是那些在渔村里面晒海带的日子要更鲜明。可能这段经历就是为了提醒我，怎样才算是真正活着。不得不说过了这么久的清净日子，要再让我回到尔虞我诈的环境里来……我真的抗拒。”
“抗拒？”姜烟道，“冯开德死了，你复出之后，接下赵家的人会是你，冯钦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更别说你一出来，他必定惊慌去找林清湘出主意……到时候林清湘要是起了招募你的心思，你还能抗拒吗？”
姜烟没有忘记，赵久茹是想过进入实验室的，当初她费尽心思，不就是为了取代冯开德吗？
“招募？招募我做什么？”赵久茹眼里突然流出一抹恨意，“进那个实验室吗？”
姜烟定睛看着她。赵久茹脸上的情绪是厌恶混杂着愤怒的，她演技没有这么好，起码这一刻，出现在她脸上的这些表情是真实的。
“你曾经想进过，为了这个实验室还去找过林清湘。”姜烟提醒她。
赵久茹的愤怒瞬间像是被戳破的皮球，蔫了下来。
她捏着手，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那天你带我进去救叶峰的时候，我看见了那些村民，那些……那些和我朝夕相处的人，他们被注射了药剂，像牲口一样躺在病床上，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她深吸了口气，继续道：“叶峰死之前也是那副惨样，现在要让我去实验室里替他们干这些勾当？姜烟，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