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烟停了动作,低头看去,黑眸里盛满了温柔,反手将他握住了,“怎么了?”
“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他撑起身子,将她拉了过来。
气息的靠近让姜烟不由自主地身子发僵,抬眼道:“我在新闻上看见了。”
傅司眠抬眼凝视她。
两秒后,姜烟失笑,开口问:“那你说说看,你都发生什么了?”
傅司眠重新闭眼,似乎不想再交流,将她的手松开之后,往沙发上躺去。
空调有些冷。
姜烟又靠近了几分,气息呼在他的耳侧,平稳安宁,竟然意外让傅司眠的心绪也跟着沉淀下来。
她在惊讶,因为有些事在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了某些默契,就像傅司眠从前知道她未必有表现出来的这么爱他,可是他从来也没有介意过,因为那时候主动权掌握在他手里,他只需要享受暧昧和仰慕,并不需要做什么。
但现在不同了,他越来越敏感,也越来越需要她的情绪反馈,甚至于精准到了每一个细节……这说明了主动权正在转移,他开始害怕,开始患得患失。
姜烟勾唇,伸手戳了戳他的肩头,没有得到回应。
“其实我不需要问,也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姜烟顿了顿,又道,“这不是你的错,你还记得吗,三年前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告诉过我,要想达到最后的目标,就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这话我一直牢牢记着,现在也同样送给你。”
傅司眠依旧没动。
姜烟看着他接着开口:“我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心情不好,不过想来面对自己手术病人死亡的消息,谁都不可能心情好吧?好在我可以陪着你,就像这么久以来你都陪着我一样。你要是不喜欢我在这里,我就去那边看书,你睡一会儿,醒了叫我。”
她起身要走,手指却突然被人一捏,拽住了。
姜烟惊讶地扭头,顺着修长的指节看向了傅司眠的脸,不等看清,身子便被他往前一拉,扑进了那个冰凉的怀抱。
“别动。”低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些许笑意,“我只是累了。”
姜烟愣了愣,试图抬眼去看他的表情,又被他按着脑袋转了个身,一起窝进了沙发中。
皮肤相贴的地方,温度正在逐渐上升。
她哑然半晌,眯了眯眼。
听着刚才这话里的意思,是在演戏呢?什么手术病人,这男人估计一点都没有在意吧?只是因为连夜做手术所以觉得疲惫,被闻歌错误解读,就顺水推舟地想看看她会怎么表现?
姜烟咬牙,忍下了自己想一脚把这男人踹开的冲动,深吸了口气,开口道:“林清湘已经在用行动表示对你的威胁,我们就这样放任下去吗?”
傅司眠侧头嗅了嗅她的头发,没有松手,“陆云溪会来。”
“嗯?”
陆云溪?为什么?
“医院那边停了我的职位,这事情是林清湘造成的,陆云溪现在最不想的就是在我心里留下坏印象。”傅司眠缓缓道,声线没有起伏,透着几分冷意。
姜烟仰头,顺着光线盯着他的下巴,弧线悠扬,精致得像个假人。
要不是抱着的这具肉体还带有温度,她几乎都要以为他真是机器做的了。
“傅司眠,你狠起来还真的是六亲不认。”她撇嘴。
“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好人。”他答得漫不经心。
“那为什么对我不同?”姜烟问。
傅司眠没答,指尖随意拨弄着她的头发,动作散漫,眼底却有某些光亮在往外扩散,目光所及之处,是他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温暖。
他也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就是姜烟不同?
那么多人试图闯进他的世界,没有一个人成功,可是她做到了。甚至是在他还心存疑虑的时候做到的。
姜烟挑眉等着这个回答,沉默的气氛却被敲门声给打断了。
“嫂子?”闻歌在门外轻声叫了一句。
姜烟应声,偏头看了傅司眠一眼才坐了起来。
闻歌听见声响,顿时放心了不少――他不敢叫傅司眠,还好姜烟在里面。
“陆云溪来了,在门外待着不肯走,说是要见司眠。”闻歌道。
姜烟斜眼,傅司眠缓缓撑起了身子,双脚落地,颀长的身形在阁楼里站了起来,要微微弯腰才能经过。
他直接朝着楼下去了,打开门,对上闻歌震惊的眼神。
“把人带进来。”傅司眠道。
闻歌连忙应声,转身就跑,不一会儿再次折返,身后便跟了那个满脸着急的短发少女。
陆云溪推开书房的门,“司眠哥哥!”
姜烟躺在楼上的沙发里没有动作,带着看好戏的心情,幽幽看着楼下。
她这个角度十分巧妙,恰好能够将楼下的一切都收入眼底,但楼下的人却不容易发现她身处的位置。
傅司眠坐在椅子上,给了她一个冷淡的眼神,没有说话。
“司眠哥哥,我看见新闻就赶过来了,那些记者没有对你怎么样吧?”陆云溪轻声问,双手绞着衣摆,神色竟然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这些表情也只有在碰上傅司眠的时候才会出现。
“托你的福,没有。”傅司眠道。
这话彻底将陆云溪给击溃了,她摇头道:“不是我!是妈她……她怎么都不听劝!”
傅司眠抬眼,冰凉的视线淡淡扫过她的肚子,停顿两秒之后道:“她怎么都不听劝?你不知道原因?”
陆云溪的脸色瞬间白了。
“我,我……”她抿唇,“你是不是还不相信这孩子是你的?”
傅司眠颔首,双手交叠。
陆云溪急了,“我知道这次是妈做得不对!但是我真的没想到她会害你丢了工作的……我以为她就是……反正,反正你如果还是不信,我就等三个月之后去做那个dna鉴定!到时候结果出来,你总该相信我了!”
傅司眠挑眉,墨色的眸光里出现了几分波动,又迅速消失。
姜烟缓缓坐直了身子,皱眉。
陆云溪竟然真的敢做?那天她就是笃定了陆云溪不敢,才会提出验dna这个要求,因为这个孩子根本不可能是傅司眠的。可陆云溪既然同意,就代表她对孩子父亲的身份十分自信,她绝不会拿和傅司眠有关的事情去赌,这一点姜烟十分确信。
人一走,姜烟便下了楼,和傅司眠一起出门走向大厅。
邵肃飞已经不在了,闻歌观察着两人的神色,轻声道:“那个……不怪我啊,实在是陆云溪说话声音太大,我就听见了――她真要做dna啊?”
闻歌说着,观察了一下傅司眠的神色。
如果不是确信傅司眠不是乱来的人,他都要怀疑那个孩子真有可能是傅司眠的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