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承筹平铺直叙,甚至不含一点拐弯抹角,而平先生那温润的眼眸里面闪过些许血光:“他怕是已经落入宫御之手,再寻也无任何意义。”
季同是他当年收的一个记名弟子,虽然不说全心全意对待,可也算是自己一脉的主力,可居然被宫御轻松瓦解,甚至还拯救了温州城。
――这事情若是放在以往他不会相信,毕竟他制作的毒药他自己清楚,就算宫御智勇双全,可也双拳难敌四手,多智不堪重负,然而他却再一次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可他手中的力量……”
当初之所以启用季同这个人,不单单是因为他的隐秘性,更因为他的姓氏以及季家的人脉,损失了这样的人,对日后的发展并不是好事。
“不过是小有手段罢了,这样的人舍弃也没什么可惜的。”平先生的声音中含着淡漠,似乎那个名义上的弟子,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好。”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阮承筹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说不知道季同人在何处,就算知道想要救出来怕也绝非易事。
“聂宇蒙那边可有消息?”
“一直在寻找那个人。”
阮承筹在他身边多年,自然知道他的命门所在,这话一出便看到他的脸色以入眼可见的速度变化起来,比起刚才那青筋暴起的癫狂,此时的他似乎有着风雨欲来的凝重。
“可是快寻到了?”
“应该快了,可否接人回来?”
平先生冷哼一声,原本舒缓的额头上闪过几许细丝:“既然她思念故土,我怎么能强人所难呢!”
他说罢紧紧闭上了眼睛,而阮承筹只是默默地静立在一边,好一会儿过去了,只听他又道:“帮她避开聂宇蒙吧!”
“嗯。”
阮承筹退出来的时候,随后将屋门紧关,而留在房间里面的平先生则睁开了双眸,原本清澈的眸子透着几分迷茫,大概一刻钟之后又是嗤笑了起来,喃喃自语:“纵使你心心念念着那个人,可我还是一如既往地犯贱。”
他的喟叹来的快去的也急,不过须臾又是一副运筹千里之外的模样,那老神定定的样子,同前一刻相比,天差地别。
宫珏见到阮承筹的时候,他正在低头思忖着什么,看到她走来也只是露出了些许的微笑,语气甚为得体:“夜深了,还没有歇息?”
“并未。”
宫珏自从离开皇宫,便不压制自己的性子,以前她装着懵懂只是为了更好的掩饰自己,然而入籍和这些狐狸们合作,自然要让他们看到自己的价值所在.
“你若是想要找他,我劝你还是歇了那心思,他这会儿精神并不好。”
没有人比他清楚那个人的来历,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个人的逆鳞所在,这个时候过去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温州的事情?”
“算是吧!”
他说的有些模棱两可,而宫珏也是一个聪明人,虽然现如今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可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所以这深度交心的事情她并不会做。
“既然计划失败,那么我们何不更进一步,直接瓮中捉鳖呢?”
温州城那个地方,她看着也挺碍眼的,那个男人如今回来怕是要步步紧逼,若是不能先发制人,便只能受制于人,这样的感觉并不美好。
“你有谋划?”
“炸了温州城如何?”
“……”
宫珏的话让阮承筹脸色一凝,有些不可置信地瞧着她:“你可知道,火药并不容易制造,你虽然改变了一些提纯方法,可仍旧杯水车薪。”
“我既然敢说,便有办法。”
这个时代的火药术并不是很高明,早些的小火球似乎已经是他们所能见识的极致,然而对于一个喜欢研究军事武器的人来说,这些虽然难,却也不是绝对。
“你确定可行?”
“成功了,你们可以除掉大敌,不成功也不会损失什么?既然如此,为何不试一试呢?”大满贯的话,她一向不喜,毕竟事情总会存着变故,特别是现在的事情。
“好。”
阮承筹的手里面掌控制着不少的人,否则也不会在宫轩的运作下,仍然可以把持朝政,可那些人再能干,宫珏对他的成功却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若是没有宫珏提供的武器,不管是南方的白启泽,还是温州的戴家兄弟,都不是他们轻易对付的。
温州的筹码已经丧失,那司徒家的人也二笔转移,连一个威胁的借口都没有。他甚至想过拿镇国公府的人开刀,然而镇国公如今留下的都是一些无辜紧要的人,他一时间也找不到妥善的办法。
“皇宫里面那个人,怕是留不得了。”
宫珏看着皇宫的方向淡淡细语了一句,而阮承筹点了点头,如今朝堂肃清的也差不多了,那个所谓的傀儡自然也没有意义了。
此时的宫轩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毕竟一双快要丧失知觉的腿,已经减掉了他不少的心思。
“温州那边的情况,如今已然好转,你什么时候离开?”
宫轩从来不过问影一的事情,可他这一次不知道为何,还是破天荒地询问了一句,或许是两个人相处的事件长了,也有了一些惺惺相惜之态。
“任务还没有完成。”
他进京有两个任务,第一个是协助三王爷将一些朝廷众臣送出去,另一个则是查出那个儒士的身份,这偷偷送人的事情虽然成功了一半,可还是有不少人死于逃命途中,至于另一个任务更是一点影子都没有。
“能送出那些人已经不易,你也莫要钻牛角尖了,他当初敢布置这样的局,便要想好付出的代价,而那些人命便是代价。”
宫轩从来不担心大乾会改名换姓,因为那个带着狼性的帝王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可他这样的布局,做出的牺牲也是巨大的。
“或许,他也不曾想会出现宫珏这个变数吧!”
宫珏绘制的那些图纸,应该说是大大减缓了回援京城的步伐,否则这会儿不管是阮家的人,还是那神秘的平先生,都是毡板上的肉。
“只是这样的代价太过沉痛。”
他甚至现在都不清楚宫御真正的目的,若是想要铲除朝堂中不安分的人,可这样的代价会不会太大了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