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冥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的六识自幼过人,纵使武林高手也比不得他,他能感觉到那些人已经渐渐靠近了,可这个背着自己的兄长却没有认清现实。
――或者说他知道,可还是抱着期望。
“大哥,你纵使带着我逃出去,可我的身体经不起颠簸了。”
他清幽的叹息声,让阮玉青的脚步微顿,而他趁着这个空档拼劲权利从他身上滚落下来,阮青玉也因为那力道,向相反的方向倒退了两步。
“大哥,你知道他父亲为何拼尽全力也要将我送出来吗?”
阮家大房的子嗣很多,不说那些庶子,就算嫡子也有几个,可阮承筹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提前将他送走了。
“你聪明、早慧,承载着姬氏一族传承的希望。”
虽然不想承认自己不如一个小不点,可却不得不说,这一点他被外放的时候已然清楚,若说别的子女父亲抱着放养的心态,那么对这个幼子是真的打心眼的想要栽培。
“不,我身上带着的肮脏你不清楚。”
他自嘲地苦笑,那空洞的眼神中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死寂,身上也隐隐有着一层迷雾,让人看不清猜不透。
“他们追上来了。”
他声音平淡,而阮玉青看向不远处的时候,只见一群黑衣人缓缓靠近,而阮玉冥身上的血也汩汩流淌在雪地,让那白的晃人,冷的彻骨的洁白染上了颜色与温度。
“你若是想要救我,折返大乾去找霓凤公主。”
“为什么要找她……她……”
“你去了,将我的相貌告诉她,她自然知道如何处置。记住,在我进京之前,你一定要找到她,否则……”
他不确定宫御会不会直接对自己下手,然后趁机灭掉霓凤,毕竟这样的手段简直就是天衣无缝,没有人会怀疑到他。
阮玉青看着逐渐靠近的人影,也知道耽搁不得,在这么多人手中将人带走无异于痴人说梦,他如今只能按照他说的做。
“你小心,我一定会去救你。”他不知道幼弟为何要让自己去找霓凤,可就算霓凤那里碰了钉子,他也会想办法去救他。
阮玉冥看着阮玉青离开,幽暗的眼眸里面散发着刺眼的凉意。倏地,唇角发着别人无法辨别的声音,刚才原本平静的雪谷忽然狂风大作,那雪粒捶打在黑衣人的身体上,引得他们速度缓慢了起来。
“五哥,这是什么情况?”
影六和影五是这次抓捕行动的负责人,原本两个身受重伤的人,可这抓起来居然千难万难,如不是刚才不知道为何迷了路,这两个人怎么可能逃到这里了。
――可现在人在眼前,却被硬生生拖住了脚步。
“不知道。”
影五虽然蒙着脸,可从他那颇为阴沉的声音听出来,他此时心情不佳。两个人原本在影卫里面也是数一数二的,可这次抓捕行动他们死的人太多太多,已经超越了他的预期。
半刻之后,一行人才来到出气多近起少的阮青冥面前,影六二话不说便准备一刀砍了他,可却被一旁的影五制止了。
“阮玉青跑了。”
阮玉青就是金阳的事情,他们这些影卫也深感无奈,以前他们和金阳也搭手替主子办事,虽然隶属不同,可目的却是相同的。
“先解决掉这个,继续追。”
就在影五犹豫的时候,忽然听到地上那快要昏死过去的人发出淡淡的声音:“想……想知道平先生的事情吗?”
他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说了几个字便晕过去,唯扔下一群黑衣人晦涩不明,就连向来跳脱的影六也皱起了眉头――平先生的来历他们一直在追查,可却没有一个人能道出其根源,眼前这个半大的孩子,真的知道吗?
“五哥?”
“带回去再说。”
一路上保护他的人各个都是高手,也就是说这个所谓的镇国公幼子,身份必然是不同的,他指不定真的知道那个平先生的来历。
最重要的是,阮玉青逃走了,想要将人引出来,这个人的作用也不小。京中阮家大房一脉,除了阮承筹的嫡妻,已经尽数被除,眼前这个人是阮玉青为数不多的亲人了。
万里之遥发生的事情,宫御自然不清楚,他此时冷着一张脸,原本准备的年宴似乎也寡而无味。谢太后瞧着他那样子,淡淡说了两句便命人抱着二公主离开。
等谢太后一走,进宫参加宫宴的宫珉和宫宸也一起告退,明眼人一看帝王心情不佳,自然不想留下来遭白眼――没有看到,他们的皇祖母都不想看他那张冷脸了吗?
一时间,承乾殿的内殿只留下宫御和戴青颜。
“臣妾宫中还有事……”
戴青颜原本不想承受他的冷厉,想要寻一个机会离开,却被他淡淡一瞥打断了话源。看着她颇为识趣地合住了唇角,他才不咸不淡地道:“这宫里本便冷清,你这是觉得朕过得太舒心了?”
宫御的话虽然平铺直叙,可有心人还是能听出其中隐含的怨念,然而戴青颜明显不是有心人,所以只是耷拉着脑袋,也不去搭话。
瞧着她那四平八稳的模样,宫御觉得他的牙齿都有些酸疼在,最后只能黑着脸将人搂在怀中,直接抱去了内殿的暖阁。
被关在暖阁外面的刘谨一行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无言地望了望幽暗的天空,希望明一打早,主子心情能好起来吧!
由于戴青颜接近了产期,所以肚子越来越大,宫御抱着她斜在床榻的一角,静默无言地盯着她的肚子看。
“颦颦,以后多给我生两个孩子,宫里太冷清了。”
戴青颜斜眼睨了他一眼,这不过一个年节,他便后悔肃清后宫了吗?想要后宫热闹,也简单的很,让礼部着手选秀便足以,何必和自己肚子过不去呢!
她虽然对孩子不排斥,可这天下的亲子缘分,靠的是运道,不是他想要就能有的。例如肚子里面这个孩儿,他虽然早算晚算,想要那个孩子到来,可谁又知道是不是她呢!
“今天,又有人给我添堵了。”
他半天叹了一口气,大年节的不想让他好过,这样小孩子过家家的姿态,却影响到了他整个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