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她余光瞥到就是魏帆,没有抬头,低头写着文书。
朝中近乎人人怕她,但魏帆不怕。
“喂,我知道你醉心工作,但不吃东西,会胃疼的……”魏帆伸手,她落笔时,刚好落在他手背处。
许骄皱眉看他,“手拿开。”
魏帆笑道,“我告诉岑姨……”
“魏帆!”许骄火气窜上来。
魏帆看她,“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许骄放笔,“不明显吗?”
魏帆笑,“走!带你发泄去!”
“去哪?”许骄近乎是被他扯走的。
……
自宫中出来,马车从西市驶过。
今日同宋卿源的会晤并不怎么顺利,也都在柏靳意料之中,刚开始一定都是双方的博弈,宋卿源和他都很懂得相互牵制,所以第一日并不会有什么进展,但又进行得很愉快。
宋昭陪同柏靳出了宫中,今日太晚,去不了旁的地方,柏靳想回驿馆休息,宋昭送他一程。
马车行至西市时,有前面的马车出了问题,堵塞了道路,后面马车依次停下来,都走动不了。
柏靳有耐性,亦不急。无聊时,伸手撩起帘栊,随意看了看马车窗外,目光微微愣了愣。
他没看错。
西市正对着马车的那条小街巷里,是许骄同魏帆一处,两人对坐着。
看模样,应该都被辣得不行了,魏帆在猛喝水,许骄辣得呼呼呼呼往外吹气。
许骄和魏帆,柏靳都认识。
两人这幅狼狈模样,实在同一个禁军统领和一个宰相不沾边。
柏靳莫名轻轻笑了声。
“殿下笑什么?”宋昭刚才下马车去看前面拥堵的情况去了,刚上马车,就见到柏靳轻轻笑了笑,柏靳顺势放下帘栊,轻声道,“刚好看到些有趣的事。”
帘栊放下前,他见到许骄眼泪都要辣出来,端着一碗酸梅汤,巴不得把碗都喝下去。
柏靳忍俊。
马车缓缓驶离了去,许骄的酸梅汤也喝完,还是像嘴巴里着了火似的,魏帆也好不到哪里去。
老板娘叹道,“还要酸梅汤吗?”
两人异口同声,“要!”
……
最后,两人喝光了老板娘的酸梅汤。
“喂!有没有好些?”魏帆边走便问。
许骄哀怨道,“胃都不好了……”
魏帆忍不住笑。
以前刚去东宫的时候就是,她个头小,虽然大监也会留意她,但她总是被郭睿几个欺负,有时候逼她打架。
许叔叔的儿子,瘦弱的像根筷子似的。
那时候只有他帮她。
她心情不好了,就会去后山的池塘前扔石头子儿。
眼下,两人也去京郊的河边扔石头子儿。
“气消了没?”魏帆问。
入夜了,许骄轻嗯一声。
魏帆跃身上马,伸手给她,“来,载你回去。”
许骄:“……”
最后,是魏帆牵着马,同她一道走回去的。
走回去的时候说起了很多在东宫的事情。
两人从入夜走到很晚才在鹿鸣巷外驻足,许骄道,“可以了,送到这里吧,今日谢谢你。”
魏帆也驻足,“许骄,明日见。”
许骄看他,“明日见。”
见许骄入了府中,魏帆才笑了笑,转身牵了马走回。
只是忽然,又脚下驻足。
鹿鸣巷怎么有暗卫在?
***
回府中的时候,许骄仍有些心不在焉。
宋卿源这几日都不会在,她忽然觉得宅子里空荡荡的,但明明它就应当是空荡荡……
早前说好的一个七曜在这里两日,后来是一个七曜除却休沐的两日回去陪岑女士,她日日都这里,他也日日都在这里,都快不回他自己的寝殿了。
尤其前几日起,岑女士去了姨母家中,她不用回陋室,他近乎日日都在鹿鸣巷这里。
许骄忽然有些恍惚。
――你要什么,朕都给你。
许骄微微敛目。
回苑中时,见到小蚕豆屋里的灯还亮着,还没睡?
她不在的时候,都是丽蕊和敏薇在照看着,这个时候应当已经睡了。
许骄推门入内,见宋卿源和小蚕豆一处。
许骄愣住,宋卿源见了她也愣住,反倒只有小蚕豆最高兴,“干娘,我在和干爹一起给许小骄,许小猫洗澡呢!”
小蚕豆说完。
盆里凑得一声,许小骄和许小猫露出两个头来,朝着许骄“喵喵”叫着,好似在抗议两人的暴行!
许骄没忍住笑了笑。
宋卿源看着她,微微低头。
……
而后,许骄和小蚕豆一起,一人帮许小猫擦,一人帮许小骄擦。
总归,都擦干了。
两只小猫“嗖”得一声跑了,小蚕豆也乖乖上.床睡觉了。
许骄在收拾两只猫的东西,宋卿源给小蚕豆讲故事。
小蚕豆迷迷糊糊睡着时,最后一句话是,“我喜欢干娘,也喜欢干爹。”
许骄看了看宋卿源,稍后,小蚕豆睡熟,许骄和宋卿源回了屋中。
两人都没说话。
许骄去了屋中洗漱,宋卿源在案几前看册子。
等许骄出来的时候,宋卿源坐在床榻上看她。
他其实这一整日心里都不怎么舒服。在看到许骄的时候,他心里所有的念头都是,去哪里不一样?他来这里不也一样?
许骄伸手去取一侧的披风,“我去小蚕豆那里。”
宋卿源从身后揽紧她,什么话都没说。
到后来入睡,两个人背对着背,他沉声道,“晨间是我不对。”
许骄没有应声。
……
许久之后,身后的呼吸声响起,许骄知晓他睡了。
许骄撑手起身,取了一侧的披风,轻声出了屋门,“子松。”
今日跟来的是子松。
“相爷。”子松上前。
“陛下怎么了?”许骄觉得他不对。
子松看了看她为难道,“陛下交待了……”
但见许骄瞪他,子松只得如实道,“陛下下午去见了老夫人,老夫人不怎么好,好像是弥留了,陛下没有回宫中了,黄昏前就在鹿鸣巷这里。”
老夫人弥留……
许骄忽然意识到方才的宋卿源并不想说话,但是又并不想她走的原因。
许骄回了屋中。
宋卿源还睡着,许骄想起刚才他一直从身后抱紧她,一句话不说,也不松手。
他是帝王,也有难过和无法掌控的时候。
也会有属于他的不安。
许骄在案几前落座,铺好纸,一面磨墨,一面出神,等墨好了,许骄提笔,字迹工整得抄录着,一丝不苟……
晨间宋卿源醒来,许骄还睡着。
他睡着的时候,是两人背对着;醒的时候,许骄从身后抱着他,头靠在他后背,应当是睡熟了,还当他是被子一样夹着。
宋卿源慢慢起身,怕吵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