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黑风沙在,消息滞后,从鹤城方向来的守军不应当这么快。
胡广文笑道,“北关和西关很像,荒漠,绿洲,黑风沙,曹将军镇守北关多年
,军中的经验是别处换不来的。鹤城驻军的统帅若不是曹将军,而是换了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不能提前六七日到西关。曹将军一听说西关出事,第一时间就让驻军分批西进,与黑风沙角力,抢出了六七日的时间。若不是曹将军,仓恒恐怕救不下来。”
许娇心中莫名后怕,又莫名庆幸。
幸好是曹复水。
胡广文又道,“曹将军镇守北关多年,西戎远不及巴尔,这次西戎来犯,曹将军是将这十余年来同巴尔一处憋得气都放在了西戎身上……”
许娇倒是没想过这一条。
“陛下这趟应该还会在西关多留十余日,等西戎残部之事解决,曹将军和郭睿回了西关城,行了封赏,应当就要启程回京了。”
许娇忽然问道,“哥,你这趟会同陛下一道回京吗?”
她知晓宋卿源一直很想胡广文回去。
胡广文笑道,“会。”
许娇惊喜。
胡广文看向她,再度温声道,“你同陛下大婚,我当然要在。”
许娇:“……”
许娇脸红,什么大婚啊,她怎么不知道……
***
晚些时候,大监入了厅中,“陛下,许小姐来了。”
宋卿源意外。
宋卿源在傅府这里,所以赵恩科和齐长平都迁就来了傅府。
宋卿源告诉过许娇他和赵恩科会商议西关军情,他不知道她来厅中做什么?
宋卿源颔首,大监领了许娇入内。
齐长平自是不说了,这月余在西关的患难与共,赵恩科同许娇也熟络了,两人都朝许娇拱手问候。
许娇颔首致意。
宋卿源看了看她,仿佛晨间的亲近还在,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如水的笑意,平淡而温和,目光又落在她这一身衣裳的高领处,似是忽然意会了什么。
恰好她朝他走来,目光看向她,清喉婉转,“方才出门了一趟,见到有做千层酥的,想起大监说陛下喜欢,就捎带了一些回来。”
大监低眉笑了笑,陛下是喜欢千层酥,但不是他说的。
许娇是特意的,要哄他嘛~
当然好好哄~
没人在的时候,要哄;当着旁人的面,更也要哄~这样有人才舒坦……
他看了她一眼,她轻声道,“那我先走了。”
他轻“嗯”了一声,没有说旁的。
傲娇!
许娇心想,傲娇就傲娇。
许娇转身,宋卿源看向她,纤腰窄窄,温婉动人……
他想起她做猫耳朵的时候,
他随手拿了一片千层酥,分明心情很好。
千层酥很脆,他想起她今日在他耳边唤了声“宋郎”,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然后咬到了舌头。
***
回屋的时候,见她在内屋的案几前看书。
见他撩起帘栊入内,她抬眸看他,“你回来了?”
宋卿源莫名觉得眼下像极了早前在鹿鸣巷的时候,他最珍贵,最温暖,也最怀念的时候……
恍若隔世,又后怕至此。
他心底微沉,踱步上前,认真朝她道,“许娇,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赶不到西关?”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啦,今天家里有事更新迟啦~么么哒
还要继续哄一哄
――――――
记得按爪,假期红包好像没有几天了
第100章 哄好了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见不到你!”
像上次一样……
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你二十多日就从京中到鹤城……就不怕自己猝死了?”她口中轻叹,指尖轻抚上他鬓间,仿佛还能从他眸间看到压抑,恐惧与后怕。
他喉间略带嘶哑,“等我好容易到了鹤城,大监说你去了西戎。”
在二十余日高度紧张和压抑之后,他是一口气险些没上来,西戎大营是什么地方,哈尔米亚是什么人,他想过每一种可能都让他承受不起。而他赶到西关的时候,她已经去了大营十日……
这十日,他没有一日睡过安稳觉。
这十日,与他而言,是第二个昱王之乱……
许娇指尖轻轻颤了颤,在他鬓间微微蜷了蜷。
他凝眸看她,“许娇,你想过我吗?”
温和如玉的声音里带了难以言喻的沉重和窒息。
他是气了很久,是因为怕她再出事。
昱王之乱后,他如惊弓之鸟,失而复得后,他又纵容她到极致,纵容到她想留在苍月两年,他就让她留苍月,她想只身去西戎大营,就不计后果去了西戎。
他置气,是因为每次有事,他要么远在天边的时候,要么无能为力。
他置气,是因为她明明知晓他会担心成什么模样,也知晓他会难受至极,但她还是要去。
他置气,是因为他拿她没办法,她又回回注意都正……
他眼底猩红渐渐泛起,许娇心底似打翻了五味杂瓶一样,复杂又难过,她上前,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轻声道,“抱抱龙,当时西关危险……”
他沉声,“那你自己不危险吗?”
许娇:“……”
他继续道,“大监的性子不会不提醒你,你听了吗?”
她靠在他肩头叹道,“不是说了,要和你一起看海晏河清,国泰民安,百姓居有定所,不必为生计奔波,无需劳心生死……当时就有数以万计的百姓在西关城内,如果我能救下这些人的,无论我在不在朝中,是不是许骄,这些不应当都是我该做的吗?”
他语气更沉,“若是我同曹复水来迟,不止这几万条性命,你也会搭在里面。梁城之乱的时候,我同你说了什么,你都忘了是吗?”
她微怔。
――你知晓去梁城有多危险吗?
――沈凌去了回不来,还有第二个沈凌,第三个沈凌,你要是回不来,你让朕掀了梁城吗?
――还是找第二个许骄?
他目光微敛。
世上从来没有第二个许骄,只有一个,他还险些丢了……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道,“你不留在西关,不去西戎大营,鹤城一样会千里驰援,但是许娇,如果你落在哈尔米亚手里,他知晓你是谁,他用你换鹤城,我换不换?换,山河拱手送人,不换……”
他敛了声音,良久,才又沉声道,“你明明知道我怕你出事,为什么还要如此?”
许娇微怔,一瞬间,心底如缀了一块石头般,沉甸甸得压在心口。
……
许娇去耳房洗漱,宋卿源在案几前看折子。
这些折子都是大监这两日送来的。
宋卿源和宋昭来了西关,楼明亮和魏帆在滨江八城,京中留了沈凌和罗友晨代为照看朝政,沈凌是相辅,朝中琐事到沈凌和罗友晨这里就可解决。
西关有战事,能送到这里来给他过目的奏折,都是沈凌和罗友晨解决不了的,又亟待解决的事情。
他一直在追击哈尔米亚亲率的西戎余部,所以攒了很久,眼下才有时间翻阅。
方才同许娇说完话,他一直出神了许久。
听耳房中的水声,想起他在苍月柳城见到她时,他整个人僵住,如劫后余生;也想起在西关外的荒漠,他见她眼泪鼻涕哭成一团,他心中的庆幸,并着护短和恼怒。
他是可不必亲自去追哈尔米亚,但听了郭睿那句让人照顾她,剥了她的皮,心中的怒意并着早前昱王之乱时的愤懑和压抑瞬间占据了心底,他连重话都舍不得说她,只能将怒意发泄在哈尔米亚身上。
胡广文提醒他,留着哈尔米亚用处更大。
但他说哈尔米亚是枭雄。
其实,他是心底的怒意无处发泄了去。
……
宋卿源收回思绪,耳房中的水声先前就没有了。
她一直没出来。
她应当在收拾和擦敢头发,他低头看了看折子,有些看不进去。
她胆子太大,主意太正,他这次如果不多“气”她些时候,她转眼就忘了,日后还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