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定睛一眼,入眼的是一片绿色,顿时明白这一桌坐的都是慕安之的同事,眼珠一眼,眼底抹过微微狡黠的笑意。
纤手举着酒杯,面带微笑的立在慕安之身边,只等他在客套,“各位随意,招呼不周。”完后,直接干点煽风点火,让他颜面尽失的事。
这完美无瑕的主意,在瞥到主桌上一穿金戴银的贵妇时,骤然打住。
从她坐立不安,粉面含怒的样子来看,她是极不喜欢自己嫁个眼前这个男人的,是觉得她高攀了,不配吗?
也是的,一个让本市绝大部分女人倾心的男人,一下子落入容家向来不得宠的她容颜的囊中,向来视自己为眼中刺的于莉莉怎么会开心呢。
如果她没年纪轻轻就大脑萎缩,外加老年痴呆的话,她记得很清楚,她的女儿,也就是容家的二小姐――容萱,只比她小了半岁,这么好的良婿白白便宜了她最不喜欢的人,那个恨呀,那个懊啊,大抵只有她自己知道。
容颜突然有种一洗前耻的感觉,正是因为于莉莉不喜欢自己,从她嫁入容家起,就使劲的容老爷子耳边吹枕头风。
这一吹就是二十多年,路漫漫其修远兮,在她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向来有主见力的容老爷子果然耳根子软了。
于是,从她上大学起,她们父女的关系一下子由原本的沸点,直接降到了冰点。
也让自傲的她,从上大学起就没再伸手问容家要一分钱。
她心底对一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从容萱和自己所差的岁数来看,她在妈妈肚子里四五个月时,她的老爹就按捺不住寂寞和夜总会头牌的于莉莉有了一腿。
她的妈妈在生她时难产死了,在她半岁时,容老爷子娶了新妻,再接着半年不到,她就多了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外界传闻,容颜是容家最不得宠的长女,仔细推敲起来,其实的确不假!容萱在容家,远比她这个大小姐得宠得多。
慕安之感觉到身边人的变化,偏过头看到她嘴角撩起的浅笑,忽然明白了什么,空出的一只手,再一次捻熟无比的揽上她的腰肢,清润淡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颜颜,放心吧,从此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的声音不是很大,却因为嗓音好听到了极点,仿佛雷霆万钧,落到正举杯畅饮人的心里,这当中自然也包括坐在主桌上的容南毕和于莉莉。
于莉莉几乎银牙咬碎,奈何容萱迟迟不出现,导致她现在就算再怎么忍不住,也要忍着。
容南毕很欣慰的笑着,看着已经长大的女儿,意气风发的女婿,很满意的自斟了一杯。
在伴娘的提醒下,容颜这才知道自己还有第三套衣服要换,一进更衣室,她马上以上厕所为由把伴娘给赶到了门外,急冲冲的从包里掏出手机按下电话,“怎么样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的秦晴似乎很为难,“容大小姐,你今天交给我的事,还真不是一般二班的有难度,是相当的有难度……”
“这么说来,你还没找到人?”容颜长长松了口气。
秦晴有些愧疚的说:“还没有,你不知道那些女人怎么说的,我真的从想到过一个人的人品能好到这么令人发指的地步。”
容颜撂下马桶盖直接坐上去,“怎么令人发指了?”
“为了增强秦香莲怒斥陈世美的可信度,我特地先去大学城找了几个想兼职的大学生,结果呢,人家拍着胸脯告诉我,绝不食嗟来之食,在那帮高素质人身上碰了钉子后,我把目光转向了公园路,结果呢……”
秦晴说到这里,很伤感的叹了口气,“你猜猜结果怎么样了?”
“lesbian!”容颜浑身一颤,一个单词脱口而出,“难道你被她们当成蕾丝了!”
“这倒不至于,不过……”秦晴又是一声幽怨无比的叹息,“她们说了句差点让我当场昏过去的话。”
“她们说什么?”容颜淡淡笑了笑,她们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千万不要有人来砸场子。
没等电话那头人开口,门被人敲响,是等了有段时间的伴娘,“嫂子,慕军医让我来问问你好了吗?”
“快好了。”说着就要挂电话,秦晴的不成功,让她躲到卫生间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婚礼开始前一刻,她才从浑浑噩噩中回过神,忙让死党的秦晴帮她一个小忙。
从外界传闻的慕安之对本城女性的杀伤力来看,婚礼进行中,完全可以突然跑出一个泪雨梨花,抱着他笔挺军裤不放,嘴里大喊,“安之,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牙膏爱牙刷,你千万不能抛弃我,否则我就咬舌自尽。”的痴情女人。
几个小时前,在把这句台词告诉秦晴时,她还反复叮嘱过,演戏一定要逼真,所以务必要让那个搅和婚礼的女人在“咬舌自尽”四个字上加重口气。
电话那头的人察觉容颜已经把电话从耳边移开,着急的吼着没说完的话,“她们说,他的幸福比她们的幸福来得更重要,你说说看,这是什么逻辑,我只听说过,只要你活得比我好,死得比我早,却没想到随着时代的进步,随着11届人大五次会议的召开,民众的素质已经提高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快点过来吧。”容颜说着就挂了电话。
女卫生兵看到容颜依旧一身旗袍,不解的抿了抿嘴唇,“嫂子,你怎么还没换衣服?”
容颜低头看了看,穿了将近半个小时了,还是第一次看清旗袍的颜色,很特别,明明是大红色,却又不是红到庸俗的那种大红,这种颜色很难用词语形容,“这旗袍挺好看的,也挺适合我的,有点舍不得换下来。”
伴娘捂着嘴笑了笑,“嫂子,你今天婚礼所要穿的四套衣服,都是慕军医亲自让人准备的,看得出来他对这场婚礼很重视,对你也……”
“接下来我该穿哪一套?”容颜打断她,脸上依旧没什么笑意,心里却蓦然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等容颜再次出现在婚宴上,有辱使命的秦晴也已经匆匆赶来了,见到容颜的第一眼,她不是负荆请罪,而是直接拉上她的手,发出一声惊叹,“哇塞,这晚礼服也太好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