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掉那些讨厌的人。
谁?
杀掉谁?
我感觉到思路有些混乱。
身体不受控制,已经迈步前进。
身边的景物飞速倒退,几步一迈,我就置身在了另一片空间。
我看到了绿草上点缀的野花,五颜六色,很美好,也令人我无端厌恶。
我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个男人在焦躁地踱步,手放在嘴边,咬着指甲,嘴里好像还在碎碎念一些东西。
我的心头涌起了一种奇异的情绪。我一步步走向了那个男人,灵魂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像是被这个男人吸引到,像是闻到了美味的食物气味,闻到了美好的花香,又有种期待感。
男人也注意到了我,转过头来,眼睛中有惧怕,也有欣喜。
“我答应的事情会做到的。你想要向谁复仇?”
我听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声音,但这个声音对我来说又不是全然陌生。
“一个人!西门文浩!他叫西门文浩!”男人咬牙切齿,“那个混蛋抢了我的名额,当年出国了,博士毕业之后,进了投行,现在回到国内当ceo,年薪都不知道是几位数……这些本来都是我的!全都是我的!他……他还跟我打招呼,没事人一样跟我打招呼,说想不起来我是谁了……哈!”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男人的名字――刘海青。
但我的记忆中,男人应该没有对我自我介绍过才对。
我感到一丝莫名,可这种情绪很快就被压下去。
“你只要带我去见他,我就能帮你复仇。你能带我见到他吧?”我又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声音,也萌生出了更多的期待情绪。
杀掉那个西门文浩,杀掉他!
我满脑子都被这个念头充斥了。
刘海青没丝毫迟疑,几乎是兴奋地直接答应了我。
这在我意料之中。另一个在我意料之中的事情,是刘海青没问我到底要怎么做。
他给我带路,告诉我那个西门文浩最近就住在市中心的酒店。说到此,他忍不住念叨了酒店的房价,又说了更多有关两人之间的事情。
说来也是有些巧,他们两个是高中、大学的校友,只不过那位西门文浩复读一年,和刘海青同一届考入大学,却是不同班,没有任何交流。进入大学后,两人也是不同专业不同班,寝室都离得老远,没有任何交集。直到大三、大四争取学校的公派留学名额,刘海青才知道了对方的存在。名额被抢的事情,刘海青没有着重说,更多的是在说两人相似的出生、相似的家庭背景、相似的学历,在最关键时刻却发生了截然不同的转折,并因此走向了不同的命运。
这次回到老家,西门文浩是荣归故里,看看这几年不怎么走动的远方亲戚,和自己的妻子一起,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看看自己的老家。西门家早就被西门文浩接出了这个小城市,之前待在国外,现在则跟着他搬到了首都的别墅。
“那都应该是我的……”刘海青重复着这句话,嫉妒之火将他心中的恶意催发得更加旺盛。
我能闻到那股恶意的味道。
我应该是讨厌它的。本能中,我就这样觉得。可当我察觉到刘海青的恶意后,我只有一种享受的情绪在胸腔中蔓延。我好像看到了最美的风景。
刘海青带着我到了那家酒店,只远远看着,自惭形愧的情绪就让刘海青迈不动脚步。
他有些猥琐地躲在酒店外,偷窥着在酒店进出的人。这样等了两天,他才看到了西门文浩,并给我指了出来。
我看到了和睦的一家四口。两个大人牵着两个小孩。小孩的年纪其实也不算小了,都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却天真活泼,抱着父母的手臂撒娇,显然是家庭关系非常美好。
我的心好像被敲打了一下,看着那对长相相似的兄妹。
“就是他了吗?”我又听到了那个女声。
身体不受控制,已经飘向了那个四口之家。他们只能准备上出租,行礼也被酒店工作人员搬进了后备箱。他们显然是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只是眨眼的功夫,我就出现在了出租车旁。
不!
我下意识地喊出声,想要阻止什么。
可是,我的手这时候已经拍在了那个男人的肩膀上。
保养不错、一身精英范的男人诧异转过头。正准备上车的漂亮女人也转头看过来。
“西门学长。”我听到自己这么说道。
男人马上收敛了诧异,有些冷淡地看过来,似乎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是你学妹,比你晚几届。徐老师还经常提到你,让我们好好努力,考个好大学。我没考到首都,去了民庆。现在回家乡了。你这是……也要回来了吗?还是来探亲?”女人侃侃而谈,表现得恰到好处。
“只是来探亲。不好意思,我们要赶列车。”男人歉然说道。
我不受控制地退了一步,眼睛还盯着那个男人。
男人的身上已经多了一丝阴气。
“您请。”我听到了女人的声音,阴寒刺骨。
站在面前的夫妻都皱了皱眉,但没有说什么,直接上了出租车。
我感觉到不对,感觉到恐慌和恶心。
我看到出租车上,那对兄妹正喜笑颜开,对着那对夫妻说什么。
不应该是这样的……
要阻止……
可是,那种疯狂的情绪盘绕在我的心头。
我看着男人身上多出来的阴气,有一种畅快的感觉。
目送出租车离开,我重新站到了刘海青身边。
“现在,有件事需要你来做。”我这样对刘海青说。
刘海青很失望,又重新燃起希望,迫不及待问我要他做什么。
我给刘海青下了命令,让他买了东西,期间,我就等在那座小山坡上。
刘海青哼哧哼哧地跑回来。
“这地方叫什么?”我问道。
刘海青喘着气,“什么?这里……没名字吧……这个区叫花山。”
“花山……花山……”女人的声音念叨着这个名字,好像在念叨什么重要的东西。
一瞬间,我都有些迷茫。
我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脑海中又被填充进了一些新的东西。
“我以后,就叫花山了。”我听到那个女人如此说道。
霎时,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如同被狂风吹走的砂砾,消失不见了,只余下了“花山”这个名字。
“我东西都买回来了。”刘海青提醒道。
“警匪片看过吗?”我问刘海青。
刘海青一头雾水。
“你只要像电视里那样,在地上画个人形,会有人躺在这里面,死在这里面的。随便你画成什么姿势。”我蛊惑道,“随便你想要那个西门文浩怎么扭曲地躺在地上……”
刘海青的眼睛里面迸发出来的不是骇然,而是即将得偿所愿的狂喜。
果然……他是我想象中的那种人。
我被刘海青散发出来的恶意感染,好像又听到了风声,将什么东西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