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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解梦,挺秃然 第41节

  手机没信号,所有紧急电话都拨打不出去。

  夜色浓重的正气街,听不到一丝风声,唯有她的呼吸声伴着心跳,一声一声钻进她耳朵里。

  这个时候她唯一能想到的“紧急联系人”――周迟。

  白色灯笼下的虚影突然站起来,穿着中山装的冥店老板王大发背着手,朝她走过来。

  桃小引装作没看到他,转身朝解梦事务所方向走。

  这次她没有跑。

  双腿像灌了铅,沉重又坚定,一步一步朝前走。

  老罗从螺蛳粉店里走出来,笑而不语看着她。

  阿强倚在发廊门框上,闭着眼睛单手刷剪刀。

  莫姨一个人坐在麻将桌前,麻将搓得脆响。

  没看见张建国,但是――

  【选择吧,人类。】

  【1.去螺蛳粉店找汤姆,扒下他的裤子挂在街道办展览三天。】

  【2.去螺蛳粉店找汤姆,问他尺寸有多大。】

  熟悉的妖媚女音和选择题。

  想起来了,第一天上班时她听到过这种声音,当时她以为是小学鸡和尚在玩腹语。

  解梦事务所依旧大门紧闭黑咕隆咚,没看见光头。

  【选择吧选择吧选择吧……】

  声音无限循环。

  说不上是害怕还是害怕过了头,此时此刻,桃小引只想拿块板砖把自己拍晕。

  晕过去就好了。

  就在她眼睛乱瞄找板砖的时候,正气街突然涌入一股巨风。

  耳旁叫嚣着让她做选择的女声突然消了音。

  成人用品店的门“哐当”关上,[男默女泪]哭哭啼啼钻进货架上的盒子里装死。

  冥店老板猛地把右眼珠按进眼眶里,转身往回走。

  老罗把脑袋缩回店里。

  阿强转身回到发廊倒在沙发上开始睡觉。

  莫姨骂骂咧咧地收起麻将摊。

  黑暗里出现一个光头,从远至近。

  作者有话要说:紧赶慢赶,这章还是没写完。

  今天我妈的腰伤复发,突然完全不能动,要住院。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要陪护,可能抽不出那么多时间码字。尽量保持日更,但是更新时间可能要往后推迟2个小时,大概率在晚上11点左右,如果晚上9点没等到更新,你们不用熬夜等太晚,第二天早上起来看就可以啦,比心

  第38章

  劲风里, 僧袍贴着身体向后扬起,衣袂招展。

  周迟踏着夜色缓缓走来。

  街景倒流,唯有他在前行。

  桃小引一瞬不瞬盯着他, 眼眶酸热。胸腔被什么东西填满, 却又感觉空荡荡。

  冥店老板溜着墙根往回走, 与周迟错身而过。

  周迟似是没看见他,没给他一个眼神,身体亦无任何动作。

  冥店老板觉得已过危险区, 刚要抬头, 夜色里突然飞过来一个火球正中他的右眼。冥店老板无声地栽倒在地上。

  乌龟收回舌头, 慢吞吞跟在周迟身后。

  砰砰砰――

  正气街两旁所有的门窗同一时间关闭,里面的人大气不敢出,生怕被周迟揪住。

  整条街刹那静寂无声。

  明明刮着大风, 却听不到丝毫风声。

  桃小引整个人呆掉, 面前的一切看着太不真实,就像是在看一出慢镜头的默剧。

  周迟逆着风走到桃小引面前。

  桃小引张张嘴, 喉咙里发不出一个音节。

  周迟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会儿,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午餐盒:“回家吧。”

  声音如常淡漠,带着风声冲破今夜的默剧。

  桃小引认出来,这是她刚才恐慌之中跑丢的午餐盒。

  默剧破, 风声止,正气街口马路上的车声人声喧闹声裹着人间的热气瞬间涌过来。

  “哎哎哎, 撞上了撞上了撞上了。”

  汤姆骑着自行车飞速驶过来。

  桃小引想动, 但是双脚却似钉在地上。

  周迟纹丝不动。

  自行车从他身后撞过来。

  桃小引没来得及做出任何提示, 她看见周迟面对着她, 猛地抬起左手向后一挥,戒尺未触碰到自行车, 汤姆连人带车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波,离地向后飞出去。

  咚――

  夜色里一声巨响,自行车不知撞到了什么建筑物上。

  周迟收回戒尺。

  桃小引觉得眼前的地面连绵起伏,胸腔闷着的一口气蹿上来。

  向前一栽,倒在了他鼓起的僧袍上。

  眼睛阖上的最后一瞬,她看见周迟右手里的蓝色午餐盒以及街道旁立着的粉色成人用品立牌。

  还有一抹飞逝而过的红。

  像血,像把剑,又像是一个身影。

  *

  周迟在冰水里泡了半个小时,赤身从浴缸里出来,随手从衣架上捞过来一件浴巾围在腰上,弯腰捞起水桶里的僧袍和秋裤,赤脚走到露台,把衣服搭在晾衣杆上。

  转身走回屋里,路过二楼台阶往下看了眼,桃小引躺在一楼的沙发上睡得正熟。

  他顿了顿,折返回舞台,拽下晾衣杆上湿哒哒的僧袍,叫了声:“龟儿子。”

  乌龟从屋里爬出来,朝着僧袍吐了一个火球,僧袍瞬即烘干。

  周迟穿上僧袍。

  乌龟扬脖去烘晾衣杆的秋裤,被周迟喝止住:“秋裤自然晾干就可以了,省一个火球明天表演用还能赚9块8.”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顿了下,补充道:“9块8可以在批发市场买条秋裤。”

  乌龟把脑袋缩回壳里,原地入眠。

  周迟穿着僧袍下楼,来到沙发前。

  桃小引睡相很好,安安稳稳躺在沙发上,长长的睫毛搭下来,极为乖巧。

  周迟看了她一会儿,伸手覆在她脑袋上,想要把今夜经历的一切当做是梦境注入到她神识里去。

  刚要行动,桃小引的眼角滑出一滴泪。

  周迟滞了下。

  她正在做梦?

  于是他改筑梦为探梦。

  她的“梦境”一如既往空白一片,他什么也看不到。

  她眼角的泪越来越多,顺着脸颊淌进头发里。

  周迟伸手捏了颗泪珠,含进嘴巴里。

  做完这个动作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为什么这样做?不知道。

  就像是早上醒来要睁开眼,毫无道理但又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喉结上下滚动,咽了进去。

  是正常的咸。

  眼泪依旧在淌流。

  周迟看着一串串往下掉的眼泪,心口莫名开始一抽一抽地疼,先是痉挛似地阵疼,继而是钝刀刮骨剜心地疼,最后疼到他想把桃小引抓起来塞进他心口……

  从未有过的痛感,但又似曾相识。

  想起来了,桃小引怕被张建国的姥爷打,哧溜蹿到他身后的那个瞬间,他身体灼烧,犹如被抽筋洗髓。

  烘干了的僧袍被瀑布似的汗水浸透,周迟明白,这个时候,他应该立即躺进楼上的冰棺。但是他身体没有动,手背青筋凸起,他单膝跪在沙发前,汗湿的僧衣贴在脊背上,肌肉隆结。

  他一定得知道,对他而言,她到底是个什么。

  伸出手,又捏了一颗眼泪到嘴巴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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