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掌心覆在那一尘不染的落地窗玻璃上,凝望着灯光绚烂的城市,却望不到应该一同到这里汇合的人。她的手纤细白皙,只是虎口处还残余着淡淡的红痕,昭示着他们遇到的凶险……
加泰所说的边境线,其实也有危险。
那个地方的守卫确实不严,但是那条河却不是那么容易淌过去的――水流速度很快,河底又都是碎玻璃,河面上则横跨着扔着荆棘……不管是“游”过去,还是“走”过去,都无法避免受点伤!
如果受伤的动静太大,就会引来高层的守卫……
唐禹能顺利过去吗?
时针一分一秒地前行,唐禹还没有过来的迹象。秦欢颜闭了眼,担忧和失落的心情并存――才刚刚知道唐禹的真正身份,才刚刚找到的“亲人”,就要分开么?
“不用担心他。”唐尧嗤笑,语气比秦欢颜轻松了无数倍,“如果连这点小麻烦他都没办法解决,他能混到今天?”
以唐禹的实力,这应该不是问题。
唐尧安抚着她,帮她擦干了头发,顺势揉了揉她的肩膀:“别想太多!累了就先去睡,我在这里等他……明天我们带他一起回香港,不会有事。”
旁边的茶几上,静静地躺着三张曼谷飞香港的头等舱机票……
这是明天的计划……
秦欢颜终究拗不过唐尧,喝了他温的牛奶,被他打发去了卧室。
房间内重新安静下来,唐尧的目光才从卧室移开,重新落在那三张机票上……唐禹能不能来?他也开始动摇了。
按照时间来算,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到曼谷!再根据他给他的信息,找到这家酒店更不是难事!可是……都这个时间了,唐禹还没有出现……
唐尧的心情有些复杂。
从他知道替身存在的那一刻起,他对唐禹反而没有了任何敌意。他没把他当成唐禹的替代,更没有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可是就突然对他讨厌不起来……
拥有那样经历并且活下来的人,灵魂和他应该是同类。
如果唐禹没能过来……
真是可惜。
“叩叩!”
一直等到午夜,房门上才传来轻微的叩响。
站在窗边的唐尧倏地回神,连忙大步过去开门。房门打开,唐禹的身体就斜斜地倒了进来,唐尧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才不至于让他狼狈地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
唐禹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身上还是湿答答的,他无力地从唐尧的扶持中瘫软下去,索性瘫坐在地上,垂着脑袋喃喃喘息:“我太累了,先歇一会儿……”
“被守卫发现了?”唐尧微微皱眉,弯腰拉了拉他的胳膊,试图检查他身上带着多少伤。
“我没受伤,”唐禹摇摇头,喘息着恢复精力,说话的同时挥开唐尧的手,“被人追击倒是真的……谁让你订的房间那么远,我避开那些人跑过来也不容易……”
唐禹缓缓地解释出来。
显然,他的“逃亡”,并没有唐尧那么容易――
他在缅甸境内就把三叔供了出去,泰缅两国的缉~毒人员显然很高兴,认为抓到了盘踞在金三角的大毒枭,所以两国的指挥官都亲自去医院抓人,风风光光地给三叔带上手铐拍照……
被媒体这么大肆地曝光出去,三叔知道他完了,于是在押解回去的车上,命令下属进行毁灭式攻击――结果车子爆炸,三叔和缉毒的一众人都同归于尽。
三叔挂了,他的那群下属也就彻底疯狂了!
他们没办法和军方抗衡,就只能把所以都归结在了唐禹身上。因为是唐禹最后放出消息害三叔被抓的!于是,他们改变目标,疯狂地追击暗杀唐禹……
“那些人从缅甸追到这里?”听他讲到这里,唐尧的眸色沉了沉,脸上有些凝重。
这么说,泰国也有三叔的残余势力?
这样,他们就不算安全!
“已经换一拨了!”唐禹呼了口气抗议,“缅甸追出来的那一批,在边境的时候我就想办法让守卫干掉了!但是到了泰国还有另一批,好像是三叔的亲属……”
敌人分拨地追堵他,自然都是精力充沛;他一个人奔波这么长的距离,所以才会累到瘫下。
不过,事情也算是喜忧参半――
毕竟,到了这里,不会再有军方的追击出现。
他们需要对付的,也就只有三叔的人而已……简单明了而且能随意使用暴力!
唐禹解释完,便索性往后一仰,整个人睡在地板上,低喘着缓缓平复呼吸。
唐尧站在旁边没有说话,沉默思量了良久,他才执起茶几上的那三张机票,若无其事地淡淡出声:“这是明天从曼谷飞香港的机票。我们三个一起走。”
躺在地上的唐禹微微一愣:“我也回去?!”
不敢置信!
“我妈很想见你。”唐尧的回答很淡,在唐禹还没有完全会意之前,先行解释出声,“你最好去和她说一声,你和我弟弟的真正关系,以免她继续误会。”
唐禹咧嘴,嗤笑出声:“我还以为你们要认我了……”
他自嘲着,声音有些苦涩,有些无奈。
“只是让你回去说一声,没讨论认不认的问题。”唐尧打断他,顿了顿,继续出声,“至于以后,不管你是想留在香港,还是一起去a市,都可以……”
唐家欠他的,他会补偿。
他不是他的弟弟,却可以是他的家人。
“我……呵……”唐尧一下子这么大的变化,唐禹有些适应不过来,他语无伦次地纠结了良久,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算是唐尧的让步吗?
这算是整个唐家接受他吗?
他努力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正面的回馈――
原来他也是可以被承认的!原来他也可以不再是唐禹的一个影子而已!
“我……哈……”欣喜和激动交杂,唐禹的唇角越发上扬。他试图说点什么,脸色却在某一瞬间陡然一变,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敛去,就已经凝结成了一片凝重,“至少六个人。”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