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只补贴了两百万，真就是一个地皮的钱。

　　想到这件事，米校长心里就特别难受，人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她想火没火起来，倒是踩了雷。

　　现在不光是校领导班子，各系的教职工也都知道了，校办企业转营，和新来的校长有很大关系。

　　米校长觉得自己被孤立了。

　　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机械工程系的六个教师岗位，她准备面向社会公开招聘，然后择优录取。

　　米校长甚至没敢两个副校长商量，直接就在会议上宣布了。

　　周副校长等人想要反对，但反对的理由不太好讲，其实大家都知道，教师是事业编，大学教师的待遇又那么好，为了进大学工作，很多人都是到处托关系的，他们学校有一部分老师就是找关系进来的，当然了，即便是找了关系，本人的学历和能力也必须过关的。

　　教职工当中，有一部分是特别优秀的毕业生留校任教，还有就是像肖姗孙丽丽这样名牌大学毕业的，再就是找关系找门路进来的了。

　　机械工程系的这几个教师岗位，学校很多人已经有想法了，不少都还是学校领导班子的成员，比如周副校长，他有个贤惠的妻子，特别会挣钱攒钱，家里存款都突破十万大关了，但有个缺点，也可能外人眼里是优点吧，那就是特别热心。

　　上个周末周副校长老家的一个舅舅突然来了，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说是大学有空岗位了，他的闺女是北京一家大学毕业的，因为嫁到了岛城，所以在岛城大学工作，现在离婚了又想调回来。

　　周副校长的妻子一听，觉得离婚了带着个孩子挺可怜的，立马就答应了。

　　她倒也不是胡乱答应的，岛城大学比鹿城大学牌子还响呢，按说起来走正常调动应该不算难。

　　周副校长也觉得问题不大，没想到米校长来了这么一出。

　　估计有些人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

　　沉默了数十秒之后，米校长见大家都不说话，就认为都没有意见了，就正式通过了这件事儿。

　　但米校长说一套做一套，她说要面向社会公开招聘，却迟迟没有让秘书执行，反而在接下来不同的会议上，逐一问领导班的成员，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反正是要择优录取，谁都可以参加的。

　　周副校长等人比较谨慎都说没有。

　　物理系的刘主任本来就是个大喇叭，她和新来的米校长是同学，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米校长对她很不一般，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可以这么说，刘主任就是米校长的人，站一队的，但刘主任为了外甥去找米校长说情，都没有说通。

　　这说明什么，说明米校长是下决心不让走关系了。

　　但事情好像还是不太一样，米校长在会议上问不出来，干脆换私下里问了。

　　周副校长觉得表舅的女儿条件很不错，就报给米校长了。

　　大概是他开了头，其他校领导班子也有报名的。

　　米校长这才让人在学校大门口贴了一个招聘启事，时间期限为三天，三天之后，加上五个关系户，竞争这六个岗位的人竟然有二十三个人。

　　既然是择优录取，那在学历专业都差不多的情况下，重点考核的肯定就是上课水平了。

　　米校长让曹主任选了系里的几个教授讲师，为这些竞选者一一打分。

　　这的确是最公平的做法。

　　最终选出来的六个人都特别优秀，其中就有周副校长表舅的女儿，还有两个关系户也被选上了。

　　算是皆大欢喜了。

　　米校长因为这件事受益良多，不但其他领导班子成员对她改观了，就连学校广大的教职工也都觉得新校长十分不错，处事公正为学校着想，大学是做学问的地方，就需要这样的工作作风。

　　要说唯一不高兴的，就是物理系的刘主任了，她的外甥也参加了这次岗位竞选，她在旁边看着了，觉得外甥讲得课也非常不错，机械工程系的几个教授都给了通过，唯有米校长和周副校长给否定了。

　　周副校长自来跟他不对付，而且他自己也介绍了人，不通过很正常，但米校长这么做，就是当众给她没脸了。

　　刘主任想来想去，总觉得自己被米校长利用了，因为她要了那么多次，物理系的二十万器材费还没到账呢，现在学校可是有钱了，政府给了两百万补贴呢。

　　但米校长却拒绝了他，而且甩锅给别人，说自己虽然是正职，但管财务的是周副校长吗，找她根本没有用。

　　没办法，刘主任又去问周副校长，周副校长看见刘主任就要头疼的，学校每年分给各系的经费都是差不多的，除非有特殊情况，不会太有倾斜，但刘主任这人每年都想多要一些，她从来就没想过，她多要了，别的系不就少了吗？

　　周副校长几句话就把她打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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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肖姗回到家，打开门就听到了儿子腾腾的哭声。

　　小家伙坐着宝宝椅，趴在专门为他买的小书桌上，小脑袋一抽一抽的。

　　肖姗连衣服也顾不上换，匆匆走过去问道，“腾腾，你怎么了？”

　　小家伙听到妈妈的声音抬起头，大眼睛和小鼻头都红红的，眼泪不停的往下落，小脸都哭花了。

　　肖姗正要上前抱住他，赵明山从厨房走出来了，手里端着一碗红枣鱼胶汤，对妻子说道，“刚熬好的。”

　　肖姗不着急喝汤，继续问道，“腾腾怎么哭了？”

　　赵明山不太高兴的说道，“腾腾这孩子被惯坏了，我刚才教他写数字，他不太会写2和3，要么写错，要么写的是躺倒的，我只不过说了他两句，他就把桌子上所有的纸都扔了，还哭个没完，谁都劝不住。”

　　肖姗这才注意到，地上果然有很多纸片，这事儿腾腾的确不对，但她一开口还是批评了丈夫，“明山，我不是告诉过你，教孩子不能操之过急，腾腾还没过两岁生日呢，我来问你，你两岁的时候会什么？”

　　赵明山认真的想了一会儿，说道，“不太记得了！”

　　肖姗说道，“什么叫不太记得了，你根本不记得了好不好？那我再问你，你是几岁开始识字的？”

　　赵明山无奈的笑了笑，回答道，“七岁。”

　　肖姗得意的笑了一下，说道，“这么说你是上了小学才认字的对吧，你学的这么晚，也没耽误你考上北大吧。”

　　妈妈的话腾腾没太听懂，但听出了妈妈是帮他说话的，他不哭了，因为哭得有点累了，使劲儿瞪了爸爸两眼，然后小身子扑向妈妈，抱住了妈妈的大腿。

　　对于儿子这种行为，赵明山非常看不惯，而且对肖姗也特别有意见，本来就是儿子错了，不好写就乱发脾气，肖姗应该跟他站在一个立场上才对。

　　结果却是处处为儿子说话。

　　赵明山第一次觉得肖姗说话有点气人，但他还是耐心的说道，“姗姗，你不要总拿儿子跟我小时候比较，我小时候是没有条件，大脑就是越用越聪明，小孩子早早启蒙，能及时发现他身上的优点和缺点，然后扬长避短，就能超越同龄的孩子了！”

　　肖姗点点头，说道，“明山，我不是不同意你教孩子，而是我觉得，你教的方法需要改善一下，你看我们学校，学生基本都是成年人了吧，为什么有的老师上大课受欢迎，走廊里都站满了人，而有的老师上课，逃课率特别高，最常见的原因就是有的老师上课是很有趣的，有的则是很死板！”

　　实际上，赵明山的确有这样的烦恼。

　　没当过老师的人，而且教授的内容又是如此简单，学认字还能讲出来一些内容，学写数字怎么讲？他纠正了儿子的握笔姿势，然后自己写了几遍示范，就让儿子写了，谁知道小家伙一开始还挺高兴，写着写着就突然恼了呢。

　　他不过呵斥了两句，就闹成现在这样了。

　　赵明山觉得肖姗说的对，但同时也有点生气，她以前说不用那么早就教，但看到儿子认那么多字明明也是很高兴的，前几天说不用那么早学拆分，但昨天早上儿子数数，说一加二等于三，她那眼神看腾腾，差不多跟看个神童一样了！

　　他笑了笑，说道，“对啊，我教的不好，姗姗，要不，你来教儿子吧？”

　　肖姗觉得没什么难的，答应了，“好啊。”

　　她将地上的白纸都捡起来，然后对儿子说道，“腾腾，妈妈现在教你好不好？”

　　腾腾觉得自己今天无论如何是逃不过了，点了点小下巴。

　　赵明山在一旁冷眼观察，肖姗光是纠正儿子的握笔姿势就花了十来分钟，然后又花了十来分钟写数字1，这个小孩子都会写，腾腾写的也还行，肖姗就让他一遍一遍的写，没一会儿写满了一大张，腾腾献宝似的给妈妈看，肖姗夸了足有三分钟。

　　这就折腾了半个小时，终于开始学写2了。

　　但肖姗没让腾腾直接写，而是自己写了很多用圆点组成的数字2，让腾腾给它们连起来，说连起来就是小鸭子了。

　　腾腾没一会儿就连好了，肖姗又是一顿夸奖，然后才让儿子开始写数字2.

　　或许是应为刚刚描过了，腾腾居然写的还不错，虽然还是歪歪扭扭的，但跟赵明山第一次教他的时候，还是有点区别的。

　　赵明山在一旁观望了半天，觉得学习到妻子的办法了，就说道，“姗姗，不早了，咱们开饭吧，等吃了饭，我来教儿子好不好？”

　　腾腾一听爸爸教他，小脸顿时不好看了。

　　肖姗笑着说道，“明山，腾腾今天学的不少了，等吃完饭咱们一起做游戏，明天再教吧！”

　　赵明山点点头，觉得明天也好，他可以有充分的准备。

　　他小时候没有赢在起跑线上，但他的孩子，现在有这个条件了，必须要赢在起跑线上。

　　第154章 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本来赵明山的计划是, 下午早点从单位出来，顺便去拜访一下在市第一小学工作的同学，向他请教一下如何给孩子启蒙的问题。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 下午两点的时候, 他正在认真写工作报告，没想到市政府那边来人了, 而且竟然是王书记的秘书，让他赶紧过去。

　　赵明山跟副手交代了几句就来到了市政府。

　　不出意外还是因为检举信的事情。

　　最近徐副市长很忙, 已经没再调查了, 但王书记觉得这件事不查清楚肯定是不行的, 他决不允许有这样的人混在市政府的干部里面。

　　因此, 虽然几乎没什么证据，但雁过留声, 一点儿痕迹没有是不可能的，那几封检举信就是证据，即便是左手写的字, 也不会一点特征也没有吧？

　　王书记戴着老花镜，把那几封信都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多遍, 然后挑选出了具有代表性的一两百字, 然后, 趁着开党代会, 要求所有干部都用左手写下那一段话。

　　很多人不明所以, 但领导让写, 也就写了。

　　王书记年轻的时候在部队搞侦查的, 把细节想的很到位，他专门排了几个人在现场盯着，谁下笔比较迟疑, 或者谁写的太潦草，这些人的名字都被记下了。

　　这样就大大缩小了范围。

　　但事情进行到这里，再往下查的难度却更大了，市政府干部多，筛查出来的处级副处级干部也有十几个了。

　　万一误伤了哪个同志就不好了。

　　王书记没办法，只能找徐副市长逐一分析，但即便排除掉一些可能性不大的，还是有七八人都是怀疑对象。

　　让人没想到的是，最后有目击者出来说话了。

　　事情也是很巧了，柳秘书在王书记的授意下调查这件事情，肯定不会放过每个细节，这个写检举信的人，肯定是市政内部人员，那他放检举信的时间，一个是趁着大家都下班之后，第二个就是早上特意早到。

　　这样就可以避开其他人了。

　　不过，即便做再隐秘，有些人是避不开的。

　　市政府的门卫三班倒，白天晚上都有人，若是有人走的特别晚，或者到的特别早，别人或许不知道，门卫是能看到的。

　　但难就难在，在大门口值班的门卫有四个，其中两个记性还可以，另两个都五十岁以上了，记性不太好，而且他们的工作习惯一向是内松外紧，若是有人在非上班时间从外面进市政府大院，即便不是生面孔，那也会特别注意一下，但若是从里面往外走的人，一般还真都不太在意。

　　柳秘书将保卫处的人问了一遍，也没问出来什么有用的线索。

　　事情的转机还是在前天，那天柳秘书加了班写材料，写完天都快黑了，他推着自行车往外走，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却被保卫叫住了。

　　“柳秘书，我有个情况要跟你报告。”

　　说话的这个保卫姓陈，已经五十多岁了，前几天他感冒了请了病假，今天第一天上班。

　　柳秘书扶了扶镜框，问道，“陈叔，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