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似有察觉,转过头,唇角牵了牵:“站那偷看啊?想看站近点。”
他真是任何时候,都能打破气氛。
谭卿也没反驳,走过去,从背后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背上,轻轻蹭了蹭。
谭卿其实特别喜欢靠近他。
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让人安心,不自觉地想依恋。
“陈景迟。”她嗓子还有些哑,淡淡叫了声。
男人拿着锅铲的手僵了僵:“你要不还是出去吧?”
“为什么?”
再说,不是他让自己过来的吗?谭卿不理解。
陈景迟:“油烟,太大了。”
“没有啊,油烟机不是开着吗?”
陈景迟不知道她是不是装不懂,一把关掉火,闭了闭眼:“你在这,我不想做饭了,想――”
懂了。
谭卿立马松手:“那我先出去,你...不用弄太多。”说完,溜得比兔子还快。
操!
他终于知道人为什么会想骂脏话了。
_
正月十二,谭卿接到了新年的第一个好消息。
贺商打来电话,说“魏历华”那个案件有了结果,警方查出他参与多起毒品贩卖走私,已经由检方提起公诉。
按照正常的量刑标准,他那种犯罪情节严重还暴力抗检的,死刑是没跑了。
正月十五。
到了两人去陈家的日子,而她的那本画册,也终于拿到手,封面,排版以及材质都是根据她的要求定制的。
和预想的一样,十分适合收藏。
出发前,她避开他,一并放进自己的包里,带上。
去的是小月河那边的陈家老宅。
她之前去过,但这次,目的不一样,心境也截然不同。
即便陈景迟已经提前准备得面面俱到了,她还是难掩紧张。
下车时,又翻出镜子,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和妆容,转头问他:“我这个口红颜色,真的可以吗?”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参考自己意见。
居然还不是为了自己。
陈景迟心里有那么点不得劲:“不知道,你让我尝尝。”
“陈景迟,你别闹,我认真的。”
自己也是认真的。
认真地想亲她。
但看她一脸不安的,他还是拿走她手上的镜子,漫不经心地哄了句:“可以,再美我就舍不得让别人看了。”
行吧,勉强相信一下。
谭卿深吸了一口气,推开车门,陈景迟打开后备箱,提了两个礼盒,想了想,又放下一个。
“你干嘛?”
他握住她的手:“让他们自己出来拿吧,我要牵你。”
似乎不太礼貌。
但有他牵着,谭卿心突然安定很多,也就厚着脸皮任她去了。
知道两人要来,陈家今天人很多,
除了一堆脸生的姑姑舅舅,表哥表姐和几个在客厅里玩闹的小孩,还有一位看着和陈老爷子年纪差不多的老人。
面相很亲和,上来就给了她一张卡。
谭卿一时愣住了,不敢接,抬头看向某人。
陈景迟握着她的手往怀里带了带:“我说外公,哪有人一上来就送卡的,你吓到她了。”
原来是他外公,医药行业那个有名的企业家――叶胜德。
“外公...好。”她跟着叫了一声。
叶胜德笑得更开了:“拿着,别听这小子的,又不是给他的。”
叶胜德和陈老爷子不同,对待小辈都是放养式的,而且大方惯了,对一个人好的方式就是给钱。
不收,倒是拒了老人家的心意。
陈景迟替她接过,瞥了一眼,塞进她大衣口袋:“收着吧,老叶给的,不会少。”
“......”
他倒是不客气。
但谭卿还是不适应平白无故收人家钱,觉得口袋都烫烫的,纠结怎么不拂面子的还回去时。
背后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庸俗。”
说话的是陈老爷子,他今天还换了一套正式的唐装,整个人精气神很足。
叶胜德:“是,你不庸俗,你在房间里磨磨蹭蹭半天,准备出什么好东西了?”
两老人多年的情谊了,就喜欢挤兑对方。
陈老爷子不屑地“哼”了声,看向谭卿,马上慈祥地笑了笑:“看爷爷给你准备了什么,肯定比那老东西的好。”
说着背在身后的手拿出一个梨木的雕花盒子。
光看雕花的工艺就不菲。
打开,里面是一枚玉坠,简单的如意形状,光泽十分莹润,成色也是极好的。
她曾经有一段时间研究过翡翠玉石这些,去过不少交易市场,有买进,也有倒手卖出的。
这个品次,价格少说也赶上她收藏的那支翡翠镯子了。
“爷爷?”
“拿着吧,这是小迟他奶奶留下来,传给未来孙媳妇――”
话没说完,叶胜德笑着拆台:“不是,老陈,他奶奶到底留下来多少东西,之前你送叶岚那个镯子的时候,也这么说的吧?”
陈老爷子面上挂不住,横他一眼:“要你管,我们家祖上宝贝多不行,不像你家底空空,只有两个臭钱。”
叶胜德:“是是是,你们家底蕴深厚,每年都送也没见送完,干脆开个博物馆,都拿出来展览得了。”
两人横眉竖眼。
陈景迟倒是无所谓,从小见惯了,但怕谭卿第一次来觉得尴尬,清了清嗓子,伸手接过,塞给她:“收着吧,爷爷的心意,而且他一向很抠的,难得这么大方,别错过。”
“哎,你这臭小子,我什么时候抠过!”
“那不是可多了吗?”叶胜德替他回答,“什么饭必须吃完才能下桌,草稿纸要写得工工整整不能浪费一块,铅笔剩下一小截都不能扔,我还记得这小子当初想买个那种削笔机,你都不给买,让他拿个小刀削。”
“最后不是给买了吗?”
叶胜德:“是,买的一块钱那种。”
陈老爷子很有自己的道理:“我那是教育他从小就要勤俭节约,再说了钱要花在刀刃上,你懂吗?”
叶胜德:“不懂,我只知道小学的时候他班主任问他为什么不填贫困生申请表,是不是怕被同学发现不好意思。”
“......”
“行了,你俩继续,我带她去见见我爸妈。”陈景迟怕这两人再说下去,会把自己的糗事扒得一点不剩,找了个理由把人带走。
末了,又补一句:“对了,谭卿给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在门口我车的后备箱里。”
两人听得眼神一亮,赶紧往外走,差使几个小辈去搬。
气氛一下安静下来。
谭卿小声问:“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
“贫困生那个。”乌黑的眼眸好奇心满满地盯着他。
陈景迟抵不住,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小时候过得这么惨啊。”
“是啊,要心疼心疼我吗?”他低下头,凑近她唇边,一副索吻的姿态。
“不要。”
谭卿无情地推开他下巴,但还是被他在脸上偷了个吻。
亲完,还先发制人:“抱歉,没忍住。”
语气是认真又诚恳。
这下,谭卿是一句责怪的话都说不出了,只能挣开他的手,以防他再亲过来,弄花自己的妆。
而陈景迟,也不是没有对策,直接揽过她的肩,继续刚才的话题:“其实老爷子从小对我还是挺好的,虽然有些方面是刻板严格了点,但我记得后来有一次捐款,他给了我一大笔钱。”
“让你出风头了?”
陈景迟:“没有,是匿名的,不过对我的意义很大,所以他其实并不是个小气的人,谭卿。”
“我知道。”陈景迟出生在这样的家庭,身上却没有一点骄奢淫逸之气。
其中不乏有他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