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后，胡为最终还是去了。

　　毛县长见胡为如此决绝，也就不加阻拦了。

　　动身前，胡为到超市里买了一编织袋东西。司机心里暗暗嘲笑大城市来的人就是受不得苦，出趟门就随身带这么多吃的喝的东西。

　　在上瓦村村小学的一间小屋子里安顿好后，胡为对关支书说：“今晚我想跟村里的各队队长吃一顿饭，您看咋样？”

　　关书记吸口烟，对院落里另一间小屋里的校工喊：“张三，张三，过会儿去买点菜回来。”

　　胡为说：“不用买了，菜我都带来了。”说着拉开编织袋，里面有烤肠、火腿、烧鸡、烤鸭等等一大堆关支书这个村里人平常都舍不得吃的东西。

　　刘真让张三切菜。又从包里抽出一盒烟，打开来抽出一根让关支书吸起来。

　　黄昏了，炊烟四起。村里的喇叭开始喊了：“各队队长，听到广播后马上到大队里来，记住，不要吃饭了，都马上过来。好，再广播一遍……”

　　一个石堆堆砌的院墙内，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洗完了脸，把水往院里一泼，说：“又有哪个领导来？又是喝酒。这些领导一来就是喝，回头让我们掏集资钱。”

　　一个五十岁模样的妇女，系一系围巾，抱一堆柴草到柴房里去，说：“那就没短了你爹的。你着什么急。等你接了你爹的位子，也少不了你吃喝的。”

　　那小伙子抹一把脸说：“一个破支书，叫我当我还不当，干了十来年，村里富了吗？还不是出去打工赚的钱多。”

　　村委办公室里，四个队长，加上支书、会计，还有刘真和校工，八个人围坐着。刘真把带回来的香烟分了。各自都很高兴，又毕恭毕敬地接了过去。

　　“我们今晚不说别的，只拉家常，还有只管吃喝。”

　　一晚上，大伙儿都很愉快。

　　胡为为了拉近跟大伙儿的关系，还学起了抽烟。

　　因为抽烟极为笨拙，遭到了大伙儿的一致嘲笑。

　　晚上关支书回到家，把披着的褂子脱掉，把一盒香烟丢在桌子上。儿子小磊正在看电视，关支书看看电视，35寸彩色电视机上已经换了新的布子，是防止灰尘落进电视机的。

　　关支书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哪里买的，这是小磊上学时候发的浴巾，留着没用，洗了当挡尘布。

　　关支书望望儿子，不知哪里来的火气，“瞧你就知道玩，怎么不出去打工了？上学不好好上，下学了又不好好赚钱。”

　　小磊没理会他，只是盯住烟盒看了看，说：“哪个大领导来了，还抽这么好的烟，今晚跟上次一样花了不少钱吧。”

　　关支书吸了口烟说：“钱倒没花，东西都是人家带过来的。”

　　“哦，还有这种好事？”

　　“说是什么大学生，我看是一个生坯蛋子，刚毕业就来这里大谈什么富裕之路。他想得太简单了。”

　　“我看你是怕他夺全吧。”

　　“混账，再放皮我抽你。”

　　父子俩永远是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