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泽轩是想开了,也成功把自己安慰好,不代表其他也听到了这一消息的其他同学都能和他一样迅速做好心态调整工作。
因着白芍芍的缘故,他们都有意无意地关注了下本届hmo。今年,省队名额一共六个,结果白芍芍不仅从千军万马中斩杀而过的成为其中之一,甚至拿的还直接就是满分。
这他妈人干事?!
消息一传出去,“二中”全部师生都震惊了。
先前,白芍芍能以第一的成绩晋级省赛,作为“二中”建校以来唯一成功进入省赛的学生,就已经让大家觉得十分惊讶,更何况是如今进入全国赛。
她竟然再次拿了满分第一!不是初赛,不是复赛,而是省赛的满分第一!马上就要去参加全国赛的那种!
的确,单从这次的比赛结果来看,三个满分,好像白芍芍的满分也没那么起眼,但纵观全市,也就白芍芍和“一中”那个出了名的学霸戴泽民晋级,其他人都被刷了下来。
几乎可以说千分之一的晋级率,接连两次的满分,又是他们这么个平平无奇的小县城,就读于师资力量万年中油的“二中”,甚至半年前还是个一无所成甚至大专都有点悬的吊车尾……
都这样了要是还不觉得震惊,那你这人要不就是重生的,早知道这事了,要不就是没有心。
人是群居动物,并且有个奇怪的爱好,便是往自己身上打标签,归类,喜欢从众。
白芍芍在“二中”读书,曾经的成绩又是差生中的战斗机,“学习界的最强钉子户”,得知她满分晋级hmo全国赛的消息,所有在“二中”读书和成绩不太好的学生都十分开心,在学校贴吧和一些论坛上各种发帖,花式夸白芍芍,说她是“女神”、“天才”、“二中之光”、“学渣的荣耀”。
这些同学大多12g冲浪,题目取得一个比一个诱人,勾得一些路人忍不住好奇地点进去进去围观了下,看到他们晒出去的白芍芍前后反差超级大的成绩,一些美照,还有平时啥都吃就是不吃亏的正面刚性子,都忍不住留下了“666666”和“哈哈哈哈哈”的阅读痕迹。
他们没想到世上真能有这么大的反转,心说妹子厉害啊,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你要悄悄天才,然后惊艳所有人”真人真事吧。
*
再说那天语数外三个老师在教室外的走廊上争了一波嘴皮子功夫,最终数学老师以“姜还是老的辣”的高级段位,还有英语老师“蜂蜜小面包”的阴谋,都略胜于语文老师一筹。
这件事,语文老师心里不服气了好几天,一直在想着,终于等到一次语文课做进行阅读理解专项练习的试卷那天,白芍芍堪堪只是摸到班级平均分的成绩让她心里这口气爆发了,直接叫到办公室,开始了“免费但严苛”的从早到晚的课后小灶。
曾经,白芍芍考啥啥不行,也就语文作为母语还能蹭点辛苦分,看起来不会太难堪。但自从绑定系统,白芍芍就是考啥啥都行,就是语文的阅读理解不行。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蓝色一会儿代表“忧郁”,一会儿又代表“希望”,而作者看上去水字数一般的“我家门前只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却偏偏分析出了“孤寂”。
文人心思果然是她这种咸鱼大老粗搞不明白的,相比之下,数学倒是直来直往得许多,简单到可爱。
趴在办公桌上,看着那再一次提问“蓝色”的题目,白芍芍落下了悔恨自己曾经不懂事的泪水。
谁能想到,“学废”如她,竟然也有一天会说数学和英语都比语文简单的时候?
这就是生活!这就是成长啊!
这天,和平时一样,白芍芍又被语文老师喊去办公室开小灶。
“我去开个会,你坐这里把这五篇阅读理解做一下。”将椅子拉开,示意白芍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语文老师道,又去楼下数学办公室带回来了一个头顶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让她坐在白芍芍旁边的那张小板凳上。
“小丫,你在这里乖乖的啊。妈妈去开会,一会儿就回来,不许捣乱,也不许打扰姐姐学习,知道吗?”弯着腰,撸了撸女儿有点扎人的两个羊角辫,“还有,你要记得做你们班主任布置的抄写生字的作业,别等我回来训你,当着姐姐的面呢,丢人。”
小女孩看上去六、七岁,应该才读小学,闻言,乖乖点了点头,从书包里掏出文具盒和作业本,便认真做了起来。
借着身高优势,白芍芍偷偷拿眼打量了一会儿她,感觉自己仿佛上了年纪的那些老人,油然而生一种过来人的沧桑感。
好小,好乖,还没有感受到学习的可怕之处的年龄,这么努力、认真的模样也太可爱了吧呜呜呜。
被萌化了地心中感叹了下,白芍芍便收回视线,准备按照语文老师说的去做阅读理解题,提高自己语文阅读理解题的做题能力和技巧,就见小女孩抬起头,正好和她对视,登时一愣。
反应过来,她弯唇笑笑,就见小女孩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几秒,而后用手指往下拉眼皮、吐舌地做了个丑萌的鬼脸:“笨蛋姐姐,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看着做题目,羞羞。”
白芍芍:……
她收回自己刚刚夸这小孩可爱的话。
小屁孩果然都是讨厌鬼:)
但即使是这个时候,白芍芍还是下定义得有些早了。
这小孩不只是小屁孩,更是个熊孩子!
办公室的所有老师都去开会了,只剩他们两人,这小孩便仿佛被解开了紧箍咒的孙悟空,一会儿蹬板凳、一会儿哼歌……那叫一个吵。
一开始,白芍芍想着是语文老师家的小孩,忍忍就过去了,没想到这次开会时间还挺长的,半个小时都没回来,忍不住就说了这个小孩几句:“你要听妈妈的话,学习很重要,现在认真学习,不要贪玩。”
小女孩:“我在学习啊,只是这样学习我比较快乐,一直安静学习也太无聊了吧。”
白芍芍心说你这感受曾经的我很懂,但现在的我非常需要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没法懂你啊。
她又和小女孩说了一会儿,无论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是强行用年龄差异地进行教育,全都没用。
就在白芍芍有点对这熊孩子忍无可忍的时候,语文老师终于开完会回来了。
在熊孩子不敢置信的眼神注视下,她果断向王悦学习,假作愧疚,莲言莲语地告状了一波:“老师,您的女儿刚刚一直不肯写作业,我怎么劝都不听……”
意料之中的,以语文老师越重视就越严格的性格立刻将熊孩子批了一顿,哭得稀里哗啦。
后来,是隔了条走道的英语老师觉得再不哄哄可能没完了,便拿了颗奶糖过去。
熊孩子早哭泪了,接过奶糖,按照妈妈说的,乖乖给白芍芍道了个歉,说自己不应该打扰她学习,以后一定和姐姐好好学习,变成很棒的好孩子。
看了看即使为人母也很有原则的语文老师和抹掉眼泪专心吃糖的小女孩,白芍芍心情有一点点复杂。
自己学习还逼别人的讨厌鬼、吵不过就和家长告状、仗着年龄大教育说事……
她,终于还是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类人。
岁月果然是把杀猪刀。
虽然……但是……
被杀猪刀“杀了”的感觉好像也没有很坏?
挑挑眉,白芍芍继续做阅读理解题,争取把自己的语文成绩也提上去,以防万一就差那么一两分与完成期末考任务的第一名目标擦肩而过。
在白芍芍对语文阅读理解的疯狂恶补中,12月31日,也就是“跨年日”,终于到了。
这天是周六,又正好轮到休息一天的周末,大家都很期待地准备倒计时跨年,白芍芍也不例外。和之前几年一样,她一边玩着手机,一边等零点到来,突然收到傅言锡的消息。
【傅言锡:睡了吗?】
【一条咸鱼:没啊,等跨年呢。你要睡了?】
【傅言锡:我在你家楼下。太晚了,别惊动叔叔阿姨。】
什么?!
看到这个消息,白芍芍整个人为之一振,鲤鱼打挺般从床上坐起来,穿上了拖鞋仍不敢置信地手指噼里啪啦敲屏幕。
【一条咸鱼:真的假的???你放寒假了吗?】
【傅言锡:没有。上次你去首都,不是和我说想要一起跨年?我前天找辅导员请了一个晚上的夜不归宿假,今天下午过来的高铁,明天早上再乘高铁回去,时间正好够一趟来回。】
她和他说想要一起跨年?
白芍芍茫然了会儿,仔细在脑中思索了会儿……
然后沉默了。
那天,她和他在绿江直播活动上双向掉马完毕,回公寓的路上,干脆破罐子破摔地说了下催更新的事。
只是她毕竟瞒着他的事有点多,这波催更就催得有点心虚,不太好意思反反复复地催,又真的特别想催更新,想了想,便稍微绕了个弯子。
她当时的原话是:“跨年的时候,我希望和你……一起。”
顿了下的那部分省略掉的便是“的更新”三个字。
在白芍芍看来,那个时候他们的话题就是催更,现在这句话也应该往催更上去靠嘛,谁能想到傅言锡真就这么一根筋真的以为她是让他陪她跨年,还特意请假来回奔波。
真的是……
钢铁直男到她又好气又好笑的地步。
她就说呢,当时这人怎么就是催个更新的事却犹豫了老半天,不能日更一万,更个2000字稍微意思一下又不是不行,至于那么纠结吗?
感情是误会了。
真乌龙。
【一条咸鱼:我现在下来,等我!】
冲出卧室,白芍芍正准备开门下楼,突然想到这个天挺冷的,又打开自己的衣柜,拿了件最大的看起来应该能让傅言锡披得上的羽绒服揣在怀里一起带下去。
“阿嚏――阿嚏――阿嚏――”
白芍芍还在楼道理,没看到傅言锡人,却已经听到了他打喷嚏的声音,怕他感冒便赶忙脚下稍微加了点速。
月光倾洒,地面银白一片,一道颀长的身影笔直地站在门口,气质清冷,半迎月光半迎她。
见他竟然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长款毛呢风衣,白芍芍简直惊呆了,顿时庆幸自己刚刚顺手带了件羽绒服下来,赶忙抖开,踮起脚,给他披上。
边给他披羽绒服,白芍芍边忍不住说他:“傅言锡,你就这么耐寒吗?大冬天的,别人都空调棉被羽绒服,你倒好,千里迢迢地来跨个年还只穿一件秋天款的风衣。咋的?你天生暖宝宝?”
女孩穿了件厚厚的珊瑚绒睡衣,粉红色的兔子,帽子上还有两只长耳,随着她的动作一左一右地摆,可爱又娇俏。
猝不及防的,她给他披了件羽绒服,是和她身上那套睡衣同色系的粉嫩嫩,距离凑近时,呼吸间隐约嗅到一缕淡淡清香,似乎是她头发上的。
传说中的女儿香?
傅言锡不由得想到了一些小说里的剧情。
见傅言锡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说话,面颊倒是有一点红,想到这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天又这么冷,方才还听他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眉头不禁微蹙:“发烧了?”
闻言,傅言锡回过神,伸手,在自己额头上试了下,摇摇头,语气懵懵的:“没有啊。”
“就你这样,能试出来个什么?”白芍芍简直快被这家伙给搞到没脾气了,见状,直接将他的手拿开,自己一只手贴在他的额头上,另一只手贴着自己额头地对比温度。
温度没有什么差别,应该没发烧,白芍芍这才放心了,将手放下来:“应该没发烧,你……”
说着,她顿了下。
这家伙的脸……怎么这么红?
不只是脸,还有耳朵、脖子……他暴露在清冷月光下的皮肤几乎都红了。
“我都说了没发烧……”就在白芍芍疑惑地打量他时,傅言锡开口,小声辩驳,“是你不信。”
白芍芍的注意力被转移开了,少有的反向教育了傅言锡一波:“大冬天的,你穿那么少,还打喷嚏,不怕一万也怕万一。说起来,我上次去首都不是还看你穿羽绒服吗?怎么这次来我们这儿只穿了件风衣?”
“是我舍友让的。”傅言锡坦白道,“他们说,既然是学妹邀请一起跨年,肯定希望我穿好看一点,说不定还要拍照留念,一定要穿得上镜,否则出现在朋友圈就是黑历史。”
他看着她,声音温朗:“白芍芍,你要拍照留念吗?”
月色下,男生眼眸映出一抹的光亮,皎皎莹润,清亮明澈,是春日溪流,是夏日晴空,更是冬雪消融。
白芍芍感觉自己宛若聊斋中那被蛊惑的走夜路的书生,扭扭捏捏,却抵不过心底的欲望。
“……要。”她听见自己这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