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他以为昭昭明白了, 一时间心中生出喜悦,因着有所顾忌,仍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唇角微弯。
“昭昭, 等成婚那日, 我给你插上新簪。”
当初小姑娘及笄时,他囊中羞涩,上好的簪子买不起, 干脆用木头亲自雕了一枚。
后来想想,过于简单了。
昭昭一边时不时看看茶楼,望望大人,一边分心和这个朋友说话。
她和大人若成婚,为何要他给我簪子呀。
昭昭没想明白。
对于她不太感兴趣的人或事,昭昭很少刨根究底。
只是她突然想到了朱秀才送给她的木簪。
那枚木簪连同其它几样都被宝贝藏在柜子里。
那枚木簪雕的是一朵朵迎春花,簇成一团,可爱极了。
昭昭很喜欢,很少有人送她礼物的。
她现在收到过很多礼物,都是来自大人,但当初那些东西,依旧很珍惜。
抬眼看了看朱见深,又默默垂下眼。
昭昭小声问:“你下次还来这儿吗?”
巨大的惊喜砸了下来,朱见深苍白的面庞上浮现一丝血色。
低咳两声,“来的,我每天这个时候都来。”
昭昭说:“我之前也来了好几次,不过没那么晚来过。”
以前是错过了,好在这次没有。
朱见深眸光微亮,避免给昭昭带来麻烦,只能随意看向远处一点。
“那我有时间过来找你。”
昭昭说着叹了口气,还是把那簪子还给朱秀才吧。
有点舍不得。
可是如今她知道不能随便收外面男人的东西。
嬷嬷说规矩说是外男,说了一大堆,这个不能,那个不能。
大人说是外面的男人,只说了简单的一句话。
不收东西,少说话。
这就是她喜欢大人的原因。
大人说的又仔细又简单!
朱见深点点头,“若是不方便不来也成,昭昭小心,我会尽快想办法。”
再过一旬便是恩科,就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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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昭昭和朱见深在说话,不远处茶楼里,宋季青和箫容景也在交谈。
与方才不同,如今宋世子面带微笑,心情好上几分,箫容景眸色冷凝,唇角漠然绷起。
若昭昭和朱见深在一块说话还好,此时两人隔了一定距离,若在不知情人眼中,定是没多少干系。
只是不论是箫容景还是宋季青,都知道底细。
如此这般,只能说那两人之间并不磊落。
最起码,朱见深是有心的。
宋季青不在乎有多少人喜欢昭昭,作为一个父亲,再多人知道昭昭的好,喜欢她都是正常的,他只要在其中选择最好的那个。
箫容景指尖微微收紧,掌下的红木窗柩悄然无声碎成了粉末,悄无声息飘入风雪之中。
“淼淼的事本王自有安排,桐乡那个宋家你先别动。”
“如此,世子留下喝茶吧。”
话落,箫容景转身离去,留下宋季愕然呆在原地。
这次会面与其说商量,不如说是告知和示威。
宋季青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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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突然见不着大人的昭昭惊惶抬头。
方才大人还呆在那,只是一个错眼便不见了。
她将每扇窗都细细看了一遍。
哪都没有。
就在失落之际,眼前突然一亮。
一道朱红色身影自茶楼一楼大堂走出,隐没入风雪中。
一共十多步的距离,雪太大,迷了眼,只觉那身影隐隐绰绰。
昭昭提着裙子迫不及待跑了出去。
“昭昭!”
朱见深惊诧喊她。
“淼淼!”
箫容景步伐加快。
下一瞬,小姑娘跌入一个怀抱。
这个怀抱并不温暖,在寒风冬雪中走过,外衣浸着满满的凉意。
昭昭却满足极了,小脑袋在大人怀里蹭了蹭。
箫容景轻轻推开她,“别闹。”
他握住小姑娘的手,掌心如同握着一块冰一样,凉凉的。
“手炉呢?”男人眉心微蹙。
昭昭心虚朝后看了看,又去蹭了蹭大人的衣裳,“跑太急掉了。”
她狡猾将“扔”改成了“掉”,要是拿着手炉,跑不快,也不能抱大人了!
只是还没蹭上男人的衣裳,箫容景揽住小姑娘的腰不让她乱动,又道了一声,“别闹。”
这次昭昭老实了一点,跟着大人慢慢走到房檐下。
朱见深正站在几步之遥外,两个男人视线似是无意,似是有意,轻轻碰了碰。
――电火石光。
昭昭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待大人将伞收了,她便将自己的两只手都塞进大人手里。
大人的掌心很热,热气传了过来,她的手很快也暖和了。
朱见深收回视线,心神微微颤动了一下。
这个男人很强。
表面是平静无波的古井,内里是锋利见血的尖刀。
说服这个男人放弃昭昭的可能性小了几分。
他慢慢稳住心神,静静想,这样的男人,比起权势,或许不会在意一个小姑娘。
只要仔细耐心观察,一定可以找到破绽。
喉咙的痒意慢慢升了起来,今晚回去大抵要生病了。
他一动不动,忍住咳嗽的欲望,静静看向另一边。
这个男人许是知道他的。
莫名就有这种想法。
昭昭笑嘻嘻和大人说话,说着小声抱怨了几句。
“我刚刚看到大人不见了,还以为大人迷路了呢。”
“下次大人不见了一定要告诉我。”
“好。”
“这次就原谅大人啦。”
“嗯。”
得了保证的昭昭洋洋得意,小尾巴翘上了天。
“我答应了淼淼,可淼淼答应我的事呢?”
“让淼淼呆在这不要乱跑,还冲到雪里,该不该罚?”
“让淼淼抱着手炉,还将自己冻成这样,该不该打?”
“让淼淼在外头喊夫君,又喊错了,该不该好生惩治一番?”
箫容景慢条斯理说着,眉间是融融的笑意。
大人如此温和,昭昭不怕。
她笑着说:“该罚该打,可大人心疼淼淼,便不该罚不该打。”
……
喁喁私语般,气氛温馨宁静。
朱见深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两人的关系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很多,仿佛真的如伉俪情深的夫妻一般,情深意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