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瞿却没再继续说话,而是抬步向那边热闹的光源处走。
话题结束,梁枝也跟了过去。
柳之薇和几个志愿者已经被送走,那边剩下的人这会儿聚集在一块儿,不知道在谈论什么。
直到看见梁枝和秦瞿两个人肩并肩走了回来,他们才犹豫地上前,准备沟通。
经过一番描述,梁枝大概明白了现在是怎样一种情况。
梁枝所坐的那辆车,司机在尝试换一个地方停靠的时候,意外被地上的钢筋扎穿了轮胎,一时间没有办法开走。
而所有人挤一挤,这边节目组的车也不够用,总会多出一个人。
眼下最为便捷的方法,便是让其中一个人坐上秦瞿的车,可不清楚秦瞿同不同意。
梁枝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秒,便隐约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妙。
果然,身边的秦瞿不过沉吟片刻,便向她提出了邀请:“不如让梁小姐坐我的车?”
“……”梁枝与他目光交汇一瞬,便收回视线,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秦瞿的车,“不如让摄影老师坐吧?”
摄影师闻言,为难道:“可我的东西都还在后备箱……不方便拿出来。”
“……”
梁枝原本还想继续提出别的意见,却忽然感觉到耳廓微热。
不知不觉,两个人的距离竟然已经离得那么近。
秦瞿薄唇贴在她的耳侧,低声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道:“放心,只有一段路,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顿了顿,他不着痕迹地凑近更多:“他们都不方便,现在只有你最合适。”
耳朵本就是梁枝的敏感点,突然被秦瞿这么一撩拨,她身子软了软,提起手边的包往他身上直接招呼了过去。
好在有夜色的掩映,他们之间的小动作看起来没有那么明显,那声动静再大,也只当是梁枝手滑。
梁枝隐约听见秦瞿闷哼一声,没太在意,抿了抿唇,不愿再掰扯太多,冷着脸上了秦瞿那辆车。
她算是明白了,今天秦瞿恐怕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就知道,他又怎么可能会是那种让放手就果断放手的人,是她放松警惕得太过轻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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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组的几辆车在前方开路,秦瞿的车落在最后,慢悠悠地顺着山路开。
秦瞿坐在副驾驶,梁枝与他始终保持对角线的距离。
一路上除了车内的音乐悠扬,再没有响起别的声音。
梁枝觉得车里空调吹得闷,于是开窗透气。
掠过耳边的风不时响动着呼呼的风声,忙碌一天的疲惫使得困意涌上,梁枝正准备闭眼假寐时,秦瞿状似无意地问道:“梁小姐,请问你还单身吗?”
“与你没有关系。”梁枝想也不想便回,直接闭上了眼。
秦瞿眼中浮现出无奈,被她这么一呛也没脾气,反而笃定地说:“你没有。”
“……随你怎么想。”
梁枝懒得理他,心底的郁气仍存,不欲同他多嘴。
“那和你一起回家的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秦瞿接着问,“炮.友?”
“你都在想些什么?”梁枝掀起眼皮,总算明白过来他这么一系列问题的意图,看了眼司机,提醒道,“这里还有别人在。”
“他受过专业培训,不会透露隐私。”
秦瞿警示地看了司机一眼,司机知趣地戴上了耳机。
“满意了么?”秦瞿透过后视镜,语气自然地接着道,“如果真是炮.友关系,你看我够不够资格?”
他语气认真了点:“你清楚我的能力,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从这样的关系开始。”
“……?”
梁枝没想过秦瞿会说得那么直白,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忍无可忍,“秦瞿,我说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在你心里,我到底有多不堪?”
空气再一次凝滞住,甚至车内的气氛颇有了一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秦瞿脸色黑沉,没有转过头,良久后,才颓然地阖了阖眼,勉强从喉间挤出一句话:“梁枝,你看不出,我这是在示弱吗?”
“我在迁就你,因为我想重新追你,不论用那一种身份,只要能在你身边,我都可以。”
……
梁枝眼睫颤了颤,“何必呢?”
她用一种近乎苦恼着讲道理的语气说道,“秦瞿,你所谓的示弱只是从你的角度出发,可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
秦瞿不语。
“这就是你的爱吗?”梁枝反问他,“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我的表现吗?你还是觉得一点退让就能让我心软,放轻警惕,甚至对你感恩戴德吗?如果你还是这样的想法,我就算跟着你回去,也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你自己想清楚。”
言尽于此,她控制住情绪,脱力地向后跌坐。
汽车骤然刹车,惯性又带着她往前狠狠一倾。
梁枝撑住前座,稳了稳身形。
“前面有人,稍等一下。”司机解释道。
紧接着,驾驶座车窗被摇下,从外面探出了个头来。
司机恭敬道:“付小姐,下次不要再拦在车前,很危险。”
付羽然笑意满面:“知道了知道了!”
她身上还穿着繁琐的戏服,趴在窗口越过司机朝副驾驶的秦瞿看去:“表哥,你怎么在这里?我这儿还有一场,简直要累死了――”
没等秦瞿回答,她又扭头向自己身后张望一阵,急慌慌地说:“你等我一下!应晗姐也在那边,我去找她过来!”
……
梁枝一边尽量缩在椅背后面降低存在感,一边偷眼望向秦瞿。
她差点忘了,这人之前还和应晗纠缠不清。
待到付羽然风风火火离开后,她轻轻颔首,语气耐人寻味:“这些年,和应晗的关系怎么样了?”
第30章 .燎原 心疼,揪着疼。
她以玩笑的语气说起这件事, 不仅仅是旧事重提或是转移话题,更多的则是一种警告的意味。
至少在她看来,应晗永远是他们之间横亘着的一道疤。
既然还跟应晗有拉扯,就不要再来招惹她。
“没发展过, 也从来没想过有发展。”
秦瞿言简意赅地回应。
“当初和她的交集, 大多只因为帮着处理她爷爷住院的事, 没有别的原因, ”他缓声解释道,“之前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可惜后来你走得太快,没法好好说。”
终于找到机会把这个陈年旧账翻出来。
其实是很简单的一件事,秦瞿甚至都不明白, 当年为什么会发酵到那个程度。
他说完后安静了一会儿没再说话,想听听梁枝的反应。
梁枝也没说话,不置可否地望向窗外。
时至今日,再听到解释,她甚至觉得已经没了意义。
她这才明白,那些时日自己耿耿于怀的, 根本不是应晗和秦瞿之间到底还有没有那段无法忘却的初恋感情。
而是那些被抛弃的选择,被冷落的瞬间, 和身份地位不对等的羞耻自卑,还有一次次希望又落空的心如死灰。
一颗赤忱的真心被燃烧后,剩余的灰烬再无法升起丁点火花, 也就无所谓希望或是失望了。
她一直很沉静,漂亮的眼眸也平和得仿若一潭死水,好像根本没有听见秦瞿的解释。
透过紧闭的车窗玻璃,梁枝望见提着裙摆往这边跑过来的应晗。
车窗贴了膜, 从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况,是以梁枝靠在窗边,正大光明地观望。
女人一身装扮繁复琳琅,配色也端庄华丽,跑动时甚至能让人想象得到随之而来的叮里当啷的声音。
梁枝观察了一会儿,客观评价道:“很漂亮。”
“……”
解释的话语被自动忽略,秦瞿放在窗边扶手上的手指用力蜷起,青筋微突。
他刚想再重复一遍,就听见从车外传来的“咦”的一声。
后头梁枝已经矮着身子,又半躲着了。
应晗很快就站到了司机的车窗边,弯下腰去对着车窗里的秦瞿问:“羽然刚才让我过来,你叫我吗?”
她一张妆容得宜的脸上笑意盈盈,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怎么这么晚还在这边,荒郊野外的,是知道我们来这儿拍戏了呀?”
应晗不往后面看,梁枝便饶有兴趣地看戏。
“你放心,”应晗自顾自道,“我知道你是来关心羽然的,她被我照顾得很好――”
秦瞿偏过头,眉眼满是不耐:“……开车。”
司机带有顾虑地看了眼应晗:“秦总……”
秦瞿轻抬下颌,示意他快点。
司机只好对应晗小声道歉后,踩下油门。
应晗要说的话被堵在喉咙里,只能眼睁睁看着车窗上升,载着里边的人扬长而去。
在车窗完全升上去前,她记得自己隐约看见了,后座坐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