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语,还真是日本特务。”
掉在火车顶边缘的秦修文在集中注意力之下,清晰的听见这个二等车厢里面传出的声音,眼中闪着精光,于夜风当中露出笑容。
确定了对方是日本特务的身份,秦修文没有着急,看了一眼火车行驶的方向,仍然调在那里,听着下面的声音。
下面这个房间应该是日本特务的聚合点,里面有一个明显的领头的,说的话最多,调派最多,同时他说的话也没有人敢忤逆。
下面的房间里面。
十二名穿着黑色西服的日本特务分工有序的挺胸立正,各司其职,彰显出特务独有的警戒能力。
两人站在房门的两侧位置,双手放在腹前交叉,并握着一把手枪,保持随时即可开枪的状态。
其余十名日本特务也是躲在门窗的死角,手枪放在最明显的地方,随时都可以拿起来。
其中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明显是其中的领头人,八字胡,小眼睛,个子在一米七左右,身材偏瘦,至于气质.......
这样一句话可以形容,如果他不是穿着这身西装,看起来绝对是个流氓。
此时,他正拿着火车的构造图,从头等车厢到三等车厢、餐厅厢、运输厢......一个都没有落下。
“他一定还在这列火车上面,火车不停下,他没有办法逃走。”
他的神色不是很好看,有些愤怒,又似乎有些惧怕,看着火车的构造图,加重了语气,说道:“必须找到他,在火车停下之前,不然等火车停下,想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火车一停,大批乘客下了火车,想要从中找出一个人,几率太小了。
“铃木队长,我们已经搜查过火车的所有车厢了,都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
可,说是这么说,这些日本特务也是无奈,他们已经搜查过了整个火车,可对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在这个火车上面出现过的痕迹。
此次行动的行动队长,铃木花相更是烦恼,问道:“头等车厢已经搜查了么?”
“搜查了,不过在深夜打扰,引起了他们的不悦,最后还是靠手枪威胁才让他们老实的配合调查,但也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
“能在一等车厢休息的人,一般都有些背景,其中也不乏一些真的不好招惹的人,你们没有暴露身份吧!”铃木花相唯恐这次行动中出现变动,不愿意轻易招惹一等车厢里面休息的人。
能在一等车厢里面休息的人都不缺钱,在当下这个时代里不缺钱,就意味着背后有一定的背景。
而这只不过是基本条件,其中也有真正有身份的人。
例如政府要员、国党高层、日本宪兵高层、特高课高层,这些都是有可能的,而且这样的身份出行,身边定然不会少几个好手。
铃木花相这次带的人一共才二十来个,搜查火车车厢都不够,再和身份未知的人对上,不说结局是什么,过程当中定然会影响行动。
“铃木队长放心,我们没有暴露身份。”
铃木花相皱眉说道:“既然确定他们没有嫌疑,就尽量不要惊动他们,以免出现什么变动。”
“嗨依,铃木队长。”十一名日本特务挺身立正,低头应命。
“三等车厢的人地位低贱,人数又多,气氛吵杂繁乱,很容易隐藏在其中,你们重点查三等车厢。”
“还有就是运输厢,想办法进入,他也可能藏在其中,务必要全部搜查,找到他。”
“......”
铃木花相提出几个重要的方向,逻辑思维明确,一点也没有马虎。
“还有,一等车厢和二等车厢也不要放松警惕,采用监视,不要惊动他们,尤其是一等车厢的人。”
“嗨依,铃木队长。”
铃木花相唯恐手下被功利心冲昏了头脑,又是细致的分化:“接下来的行动方式改为化整为零,从十人一组改为三人一组,成立四组,我和大田副队长也参与行动,负责两个方向的调查,各负责两组的统领行动,听明白了么?”
“听明白了,请铃木队长放心。”
“这是内务省亲自颁发的命令,行动务必不能出现失误,如有差错,你们和我,都要切腹自尽。”
听到这话,在场的日本特务都是神色凛然,态度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嗨依!”
“你们在行动时务必要小心,默契合作,斧头帮的人都是无恶不作,手上沾满了血腥的疯子、魔头,只要遇见,千万不要让他逃脱,必要时刻要用生命来阻止他的逃跑。”
铃木花相的态度极其坚持,宁可付出人命,也不能让对方逃掉。
内务省的压力太大,铃木花相的肩膀被压的生疼,想方设法也要抓住斧头帮的那个家伙。
斧头帮自创立以来,手上的斧头染上了无数日本高官的生命和鲜血,即便是将军军衔的日军高官也有不少丧命其手。
日本和斧头帮可谓是仇深似海,一听到斧头帮的人出现,内务省恨不得倾覆全力也要将其弄死。
这种疯狂的复仇想法下,已经站在第一线位置上,断绝了支援的铃木花相只能咬牙坚持。
斧头帮的人,必须弄死,绝对......
恰在此时。
火车在前方忽然转弯,整个漫长的火车车身像是一条地面上爬行的巨蛇一般,轻轻翻滚,动荡不平。
“嘭......”
火车车厢上面忽然传出重物撞击似的声音,但仅此一声后,便没有了声音。
房间里面的十二名日本特务下意识向上看了一眼,也没有在意。
这个时代的火车毕竟还是老旧的,各方面设施都存在一定的隐患,乱响声不断。
他们只当做是车厢转向时,车厢倾斜,引起的物体晃动、撞击的声音。
这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此时。
车厢上方。
秦修文紧紧地握住火车车顶的栏杆,四肢发力,在飓风当中岿然不动,维持着最巅峰的警戒状态,将全部的注意力锁定在下方的房间里面,嘴唇紧紧的抿着,非常严肃。
待得下方的交流声恢复如常,没有生出什么变化时。
秦修文这才松了一口梗在脖子上的气,揉了揉刚刚和铁皮有过亲密接触的右脸,拉着绳子爬了上去,坐在火车上面,一手把着一手托着下巴。
在白昼即将到来的黑夜下,一道身影坐在火车上面,有种难言的壮阔之美。
“原来他们是隶属于内务省的特务,不是特高课的特务。”
秦修文默默地想着,心中的惊讶简直不要太多:“对方的目标居然是斧头帮的人,也就是说,站在我房间门前的那个家伙,是斧头帮的人。”
秦修文是真的惊讶了,惊讶到被房间里面那些日本特务的谈话完全吸引了过去。
不然也不会忽视火车车头的转弯,狼狈的在火车上面翻滚,脸部和火车车皮产生亲密的接触。
脸疼的问题倒还好说,就是差点惊动下面房间里面的人。
造成秦修文如此狼狈和丢脸的原因,简单地说,就是因为日本特务的目标是斧头帮的人。
斧头帮。
又名“斧头党”“暗杀团”,是一支腰别斧头,独具特色的劳工敢死队。
斧头帮成立于1921年,根据秦修文的记忆,这是在中国民族抗战史上,一个差点被后世遗忘的组织,铁血锄奸团。
斧头帮的帮众常使用斧头、手枪、炸弹等杀伤力极强的武器,他们坚持“不择手段”的革命理念,崇尚以“五步流血”的暗杀手段除暴安良,救国救民。
不畏强权,敢于斗争,都是一群有血性,不怕牺牲的铁血汉子。
斧头帮组建初时,斧头帮的一百多把斧头是把上海滩杀的昏天黑地,血流成河,祭奠了属于斧头帮的赫赫威名,风头无量。
自此,斧头帮名声鹤起,势头强劲,几乎没有一合之敌。
斧头帮与其他帮派风格不符,又于严格的革命理念不同。
他们专门对付其他帮派和欺压工人、穷人的富商。
但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对手。
那就是大概念意义上的上层社会。
当然,这并不是说针对整个上层社会,不分好坏,没有底线。
例如:对国家、民族造成危害的国党高层、日本侵略者、鱼肉百姓的恶贼、汉奸国贼、强盗......这些蛀虫。
这些都是他们指定的目标,尤其是以侵略者的身份在中国的土地上堂而皇之的日本人,手段绝不留情,怎么搞死怎么来。
在这其中,以斧头帮的一人最为可怕,那就是斧头帮的首领。
这是一位神秘的人物,行踪飘忽不定,神出鬼没,却又屡见不凡,像是无尽黑暗当中的一把刀子,谁也不知道这把刀在哪,你也看不见,但他却能在你放松的事情,轻轻的扎过来。
他以“暗杀”为道,封建余孽、革命叛徒、贪官污吏、特务间谍、日本侵略者、汉奸日伪......,一路杀杀杀,杀的畅快,淋漓尽致,没有什么不敢杀的。
他是民国时期的第一杀手,光是名字就能令人闻风丧胆,失了方寸。
如若是有人得知他要暗杀自己的消息,将会感到空前绝望,含着泪买下坟地,料理身后之事,不抱有什么逃得生机的希望。
这就是一个名字带来的威慑力。
也仅限于一人。
“恐怖暗杀王”“民国第一杀手”“江淮大侠”“支那魔鬼”等,都是他的名称。
且,军事情报处的处座也是他的徒弟,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二人最终反目成仇。
据秦修文所知。
斧头帮首领的名字,一直都是委员长的一块心病,想起他,假牙就一阵发酸,后背发凉。
可光是杀意浓烈,却又拿他没什么办法。
处座也是一般,每次听见他的名字,都不由自主的检查门窗,不敢有丝毫懈怠。
其人的威胁力,可见一般。
斧头帮的名头,在他的带领下,短短十几年功夫就成为一个庞然大物,一个笼罩在坏人头顶上的阴影,吓得人做一下坏事都要仔细斟酌。
在上海,就连传承已久的帮派“青帮”在斧头帮的面前,也只能乖乖的靠边站,不敢缨其锋芒。
秦修文原本在后世的历史书上也没有注意到“斧头帮”这个势力的名字,不知是疏忽还是没有。
后来还是一个巧合的机会,得知了斧头帮的存在,经过了解过后,秦修文当时真的是惊到瞠目结舌。
原来,在民国时期还有如此可怕的人和势力。
斧头帮首领做的对不对。
秦修文不知道,其他人也无法整理出一份统一的答案,只能说褒奖不一。
但不得不说,秦修文在心里崇拜的人当中就有他一个,来到民国时期的做事风格也在一定程度上近似于这位首领。
当然,秦修文也承认,自己不如这位首领,他还差的很远。
秦修文对这位首领的评价是为“英雄好汉”。
他的“暗杀”不是为了暗杀而暗杀,而是为了以杀止杀,荡尽天下不平事,只为唤醒民族的革命意识。
不管是逼迫还是唤醒,他都是用心良苦。
虽然手段在后世不值得提倡,但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点和不同。
这也是他的坚持。
秦修文自愧不如,他的胸襟、思想觉悟都和其相差甚远。
不过,他虽然敬佩有加,却并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因为他是他,秦修文是秦修文。
“在风雨飘摇的近代,乱世中横空杀出―条好汉。”
秦修文沉默良久,悠然的叹息一声。
真是好汉啊!
别管手段如何残忍弑杀,但他的心性是善良的,也是因此,他才......
“哎!”秦修文颇有惋惜意味的叹息一声。
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
“就怕见面便是兵伐相向,毕竟我可是军事情报处的人,处座的手下。”秦修文想了想,沉默了一下,然后苦笑一声:“这样的人物如果要杀我,还真的没什么底呢!”
秦修文应该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情绪,以前,即便是当面面对处座都没有这般切实的感受。
“为了安全着想,还是别见面了。”
秦修文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脚下,轻轻的露出微笑:“如果说,遇见的是中央党务调查处,或者是有害于革命的组织,我也就看看罢了。”
说着,秦修文的眼神变得可怕了些许:“可,组织和斧头帮的人,我可不会就这么看着。”
如果亲眼看着革命、抗日力量在深渊里面挣扎,秦修文就坐在壁上观。
那么秦修文也就不是秦修文了。
“不过是一支日本特务的小队罢了,十二个人而已。”
秦修文没有任何紧张、惧怕的神色:“而且现在还已经把人给分散开来,一组三个人......”
“把他们这支特务小队留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必须逐个击破,且速度必须不能慢,以免引起他们的警惕,汇合在一起。”
和一整个特务小队面对面的话,秦修文还没有狂妄到这个地步。
必须逐个击破,不然......筛子都比变成筛子的秦修文好看。
“自信不等同于自大和狂妄,没有足够的准备和把握,我暂且只能作壁上观。”
秦修文想试试,一方面他不想就这么看着斧头帮的人处在危险当中。
另一方面就比较纯粹了。
秦修文只是简单的想要弄死日本特务。
没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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