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宝婳终于也发现自己被人排挤了。
宝婳难过坏了,也气鼓鼓得不去理会她们。
直到这天送完汤药,梅衾主动将她叫住。
宝婳委屈得像个小媳妇,真是想叫人看不见都不行。
“宝婳,这几日我似乎都没怎么瞧见你了。”
宝婳甚为失落,“她们不许我靠近爷……”
梅衾牵起唇角,温柔安抚道:“宝婳,这种事情也一样需要你自己去争取,我若帮了你,其他的丫鬟只会更不喜欢你的。”
而她们不喜欢宝婳的理由也并不难理解。
都是小女孩儿,心思同样单纯到一眼看得到底。
无非便是妒忌了从前样样比不上她们的宝婳一夕之间变得漂亮起来,算不得什么。
宝婳凝眉想着他说的“争取”,心中渐渐生出一团极大的迷雾。
他已经不止一次在提示她要争取,可她要怎么争取?
宝婳仔细地盯着梅衾,希望能得到些提示。
梅衾神情温柔,宝婳便脸颊微红,留意着四下无人。
她似羞到了极致,终于在梅衾目光的鼓励下扑到他的怀里。
“我……我一定会好好争取,早日当上爷的姨娘。”
梅衾微微张开手臂,怔了一瞬。
他低头瞧见宝婳紧闭着双眼,脸颊红扑扑的,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明明是她扑着他的,可她香软的身体却还在颤抖不已,似乎这一个举动便耗光了她所有的胆量。
梅衾回味过来,无奈一笑,用着不轻不重地力气将宝婳轻轻推开。
他的手指扶在宝婳的肩上,语气平缓道:“宝婳,我们现在这样不合适……”
他想了想,道:“至少在白日里就是一件很不合适的事情。”
这里随时都会有人进来,如果撞见了,少不得又要叫她受委屈了。
他垂眸温柔地注视着宝婳,见她双眸清透,如溪流清甜,纯而不腻。
他想他并不讨厌宝婳。
只是她时不时的与他表明情意,有时真是叫人无法抗拒。
梅衾手指抚过她柔顺的鸦鬓,语气恍若赞叹,“宝婳,你的头发也很漂亮……”
他的声音多出一丝不同以往的情绪,对她轻缓说道:“我是你的主子,权势比你们都大,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需要你自己主动,明白吗……宝婳?”
宝婳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眸中似懂非懂。
隗陌出府几日从外面回来时,见梅二公子还是生龙活虎的模样。
隔了这么久,破了元身之后的后患也迟迟没有出现。
这让管卢大大地松了口气。
管卢问他:“隗先生,你看怎么样,我们二爷是不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了?”
隗陌为这事情疲惫不堪,见他主仆二人还心大得很,随手摘下腰上一串玉珠放到梅襄面前。
“不知道二爷的功力如今见长没有?”
梅襄扫了他一眼,将那玉珠握起把玩几下,对他没甚耐心地说:“想来一口气弄死十个隗先生不成问题罢。”
话音落下,那玉珠被他拢入掌心,须臾之间,化为粉灰。
隗陌轻咳一声,目光朝外飘去,假装没有听见,口中念念有词,“二爷啊二爷,你要想办法逃命去了。”
梅襄不耐地抖落长指间的粉尘,“说人话。”
隗陌摸着鼻子道:“就是说,爷很快就会感受到功力尽失的感觉,体会到普通人遇到迫害时的无能为力的痛苦。”
他的表情微微感叹,仿佛说的是他自己。
梅襄目光阴沉地望着他。
管卢惊愕,“爷会变成普通人?”
隗陌摇头,“那古方上的调息之法本可压制二爷身上的毒性,可如今因为爷破了身,那方子也成了一张废纸。”
“如今我只能让二爷施针加以服药,将那毒性集中在一日内,一日过后,便可恢复功力,若不施针服药,则会发作五到七日,且时日无定。”
管卢说:“那咱们给二爷施针服药,也只要护住二爷这一日不就可以了?”
隗陌面露嘲意,“你猜国公夫人她知道不知道?”
如果她不知道,就不会花这么大代价来让梅襄破身。
可见国公夫人比任何人都清楚梅襄当年中的是什么毒。
所以她不会错过这次机会的。
“隗先生,最快可以什么时候清除毒性?”管卢急坏了,连忙问道。
隗陌挠了挠下巴说:“半年吧,爷那七年之功也不是白修的,半年之内,我尽量让爷除去身上残余的毒性。”
即便他是个神医,他这回也不敢再夸下海口。
不过半年内如果梅衾被别人杀了,那就不在他保证的范围内了。
即便如此,管卢的脸色仍然凝重。
他看向梅襄,却见对方漫不经心地开口询问:“什么时候开始?”
隗陌打量了他一眼道:“从二爷感觉自己浑身乏力的时候就可以开始。”
梅襄唇角的笑意减淡,长睫在眼下落了层淡淡阴影,语气流泄一丝倦躁。
“那么,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隗陌喝着茶顿时呛咳。
梅襄合上五指复又张开,恨透了这种无力之感。
方才那股粉玉化尘的力量如同被风卷走一般,他的内息里空空荡荡,半点力气都使不出了。
这隗陌回来的,可真是及时。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宝婳要干个大事情,是她这辈子干过最牛批的事情
第7章
宝婳琢磨了几日,脑袋里隐隐约约便生出了个大概的念头。
但她一连几日后都去了那废院后,三公子也迟迟不肯出现,叫她更是忐忑。
她早上趁着旁人不在时,又去到梅衾面前,“爷是晚上不想见到我吗?”
梅衾若有所思问她:“若我给你机会,你就一定会自己主动吗?”
宝婳迟疑。
梅衾轻道:“宝婳,你应当考虑清楚,男女之事想来你应当是懂的,我念你年纪小,便只当你说胡话了。”
他是不会勉强任何一个丫鬟的,倘若他先开口,便少不得有以势夺人之嫌。
唯有宝婳自己的主动,才是她发自内心的想法。
所以在宝婳主动逾越界限之前,他也只能等着她自己主动。
但他始终觉得宝婳对他那份喜爱,就像没有根源的浮萍一般,也许有一天就消失不见。
只是那时候她再想后悔便也晚了。
宝婳原本迟疑,听到他这话时,小脸不由微热。
她就知道……
他果然一直心里都还存着一个疙瘩。
那天晚上她捡到了他的手串,也是他纡尊降贵地肯去那里见她。
她却推三阻四,嘴里大义凛凛地说要给他生七个孩子,可……可压根就怯怕着男女之事。
从那日起,到今天的所有,分明都是他希望她同他的心意一样,他是希望她也能主动一回……
他今日已经把话说得够明白了,他说到男女之事,他要宝婳考虑清楚,要宝婳主动。
宝婳微微脸热,那些事儿也没有她想的那样不好,只是,只是她觉得那种感受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
宝婳收拾了茶盘离开,紫玉正好也从外面进来,见梅衾唇角噙着一抹甚是无奈的笑容。
那番无奈带着几分宠溺的意味,让她心中不免警铃大作。
紫玉泡了新茶给梅衾端去,却听梅衾吩咐道:“晚上让宝婳来伺候吧,这些天你们都累了。”
紫玉连忙摇头,红着脸道:“奴婢不累……”
梅衾垂眸看向她,“紫玉,你听明白了吗?”
他那温和的声音里,却有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紫玉反应过来,脸色微慌,连忙跪下。
“奴婢……明白了。”
她这些日子仗着自己在绣春院伺候得久,一直以来就霸道横行,还怂恿其他人同自己一起排挤宝婳,这些事情三公子从来都是知道的。
但他向来不会干预丫鬟们之间的事情。
今日他开了口,分明是在警告紫玉。
三公子方才看着她的目光都冷了下来,这都是从前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紫玉内心酸楚地想,她是宁愿自己当场就死去,也不愿意三公子这样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