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妖人族族长坦然道，“但我是事后知道的，如果事前知道，晋城或许会破，但是那些生灵，不会被屠杀。”
她说的很坦然，以至于这句话之中虽然有些夸赞自己的意思，却也不显得尴尬。
诚然，对方的修为，陈升虽然无法感受的出来，但是必然比那蛟长老还要更强大一些，起码在化虚三层境左右。
这样的修为，已然不需要再跟陈升虚与委蛇了。
“你不恨人族？”陈升反问道。
“恨，怎么会不恨，”女子闭上眼睛，上下眼角紧紧的贴在一起，情绪有些波动，
“雪狐一族只生活在东圣州南部，但是我们这一支却自上万年前，就再也没有得以回去过。如今雪狐一族，更是只剩下了我，剩下了我这不知道该不该还算是雪狐一族的妖人！”
“这一切，还不都是你们人族做的？如果不是你们，哪来的妖人一族？哪来的这么多的妖人分支？”女子眼含怒意，却又在到达一定程度之后，突然颓废了下来，
“可是，那又能如何呢？妖族屠杀的人族，还少吗？”女子睁开眼睛，“我恨，恨你们人族中那些人，但是我不恨那些妇孺儿童，他们本没有错。”
“想不到你却是看的很清楚。”陈升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赞同的点了点头，“祸不及他人，那蛟长老所为之事，必须要给人族一个交代，一个说法。”
“我不可能，对他出手。”女子坚定的道，“不是我无法对他出手，而是即便我结束闭关，我也不会。”
“其实在很久以前，这东圣大地上，只有妖人，没有妖人族。各个分支都生活在各个区域，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方法，生活在人族和妖族的排挤之下。”
“严格来说，我是西沙妖人族的第一任族长。”女子看了陈升一眼，这句话中并无炫耀之意，反倒是陈升从她的眼睛中，感受到了一些疲惫。
“听说东圣州其他区域，也有妖人，不过都未曾整合，西沙这边，是妖人们第一次聚集在一起。”
“你知道，这些妖人在各自生活的时候，有多么的凄惨吗？”女子面带悲伤之色，“居无定所，颠沛流离，没吃没喝？这些都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他们过的日子，要比这些，惨多了。”
“因为他们不被妖族认可，因为他们被人族见到，会被贩卖，会被追杀，就像是一头长着人类身体的妖兽一样，被打猎，被消遣。”
“他们就像是那些最卑微的人间老鼠，佝偻在那些阴暗之地，艰难存活。”
“不是每一个妖人，都可以顺利的保留大量的，不被人发现的妖兽特征的。”
“是我，我和其他几名族老，将他们整合到了一起，并且带到了这西沙之中，在这里艰难的生活下来，适应下来，存活下来。”
“对，蛟长老确实做错了，并且错的很离谱，你以为我不想杀了他？可是妖人族之中，支持他的人太多了，我如果贸然对他出手，你觉得，妖人族不会分裂吗？”
女子冷笑一声，悲凉一笑，“我不想，让妖人们再和以往一样，连最基本的活着的权利，都没有。”
……
陈升和女子互相对视，各不让步，直到片刻之后，陈升方才摇头，叹了一声，
“你说的，我明白。但是你没有选择。”
“要么大部分妖人活着，要么全部都死！”
陈升的话，如雷贯耳，使得妖人族族长睁着眼睛，瞳孔发散，怔了好一会儿。
“为什么？”她的瞳孔渐渐收缩，重新有了光泽。
“哎。”看着她这般模样，陈升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
“晋城城主府，是东圣府直接统辖的，晋城城主是东圣府亲自指定的，你们妖人族说灭了晋城就灭了晋城，说推翻了晋城城主府，就推翻了晋城城主府，你觉得，东圣府会压下这口气来？”
“难道，东圣府会仅仅只是为了这件事，就要来到西沙，追杀我们妖人族？”女子迟疑的道，这一点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想过了，觉得应该无碍，这才没有继续多想。
“你要知道，远征西沙所付出的代价，跟东圣府的面子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陈升冷笑一声，“如果东圣府真的没有什么举动，那才是奇了怪了。”
东圣府在整个东圣大地上，都建立了城主府，甚至于协助建立了城池。
连边荒十方山都有一座边城，被入驻了城主府，何况是晋城这座大城？
这么多的城主府，统辖整个东圣州，所能够为东圣带来的威严，为东圣府带来的利益，是极为恐怖的。
而想要让这种利益持续下去，让这种利益得来的一直简单方便下去，那么东圣府的威严，就绝对不能受辱，受到影响。
晋城这次事情，必然会传遍整个东圣州，在这种情况下，东圣府若是直接将此次被传扬的极为强大的妖人族剿灭，那么东圣府的地位，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可是，可是过去这么久了，一直都没有听说有什么动静。”妖人族族长神色一变再变。
“因为他们还没有谈拢。”陈升直接一句话，断了她的所有念想，“晋城之中，不仅有城主府，还有画师协会，炼丹师协会，炼器师协会等各方大势力，这些势力被你们那蛟长老带人全部都摧毁了，画师和丹师们死伤惨重。”
“远征西沙，自然是要调动很多强者，付出不少代价的，而这些代价，这些危险，如果能够由各大势力一起沟通，一起分担，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或许，他们不一定能够找到我们？”妖人族族长显然已经信了陈升的话，言语之间，已经有些动摇。
“前不久的东圣城陈家，少主之争开始之际，真龙号角传遍八方，你可曾感受到？”陈升反问了她一句。
“有，东圣陈家实力非凡，我还曾想过，投靠陈家，在陈家的庇护下，让整个妖人族得以生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