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人性是复杂的,人却是要活得简单的。”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大多数都喜欢做高深状,这样显得有学问又有深度,一篇简简单单的文章,非要分析出n个一二三四来,生活里一件小事,也要头头是道细剖其中的意义,没有人告诉她,生活是简单的,“粟老师,怎样活得简单?”
“很简单,做一个肤浅的人。”
“呵……”她笑,“粟老师,您可是首席记者,笔杆子里的标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肤浅是个贬义词!”
“有什么不可以?”他反问她,“饿了吃饭,累了睡觉,有梦想去追逐,有喜欢的人就在一起,凡事遵从本心,以本我出发,别那么深奥,不管这世界多复杂,世道多艰难,精神上就是简单的。”
她想了想,“听起来还真是很简单。”
“能有多复杂?”他敲敲她脑袋,“走,从本我出发,现在本我肚子饿了,吃午饭去!你想吃什么?”
“我随便吧!跟郝仁一起出来都是吃个简餐!”
粟融归脸色一变,沉默了一会儿,马上说,“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吃。”说着打了个电话。
涂恒沙怎么也没想到一顿工作餐可以解决的午饭,粟老师把她带到了某所大学附近的hellokitty主题餐厅,满屋子的粉红色和白色,午饭时间学生很多,门口许多等位的。
“我姓粟,有预约。”他跟门口的服务员小哥哥说。
小哥哥带他们进去,涂恒沙被餐厅梦幻公主风格的装修和氛围惊呆了,拿着手机不断拍照。不仅仅餐厅美,连餐厅服务员一个个都是帅哥美女。
见她喜欢,粟老师还是颇为愉悦的,问她,“跟我出来好,还是跟郝仁出来好?”
“必须粟老师啊!”她手机对准向他们走来的小哥哥,咔嚓好几张,这位小哥哥颜值很高啊!
小哥哥是给他们送菜单的,连菜单都是粉色,小哥哥的衣服也是餐厅制服,胸前一个hellokitty头像很有趣……
她终于放下手机,点了两人分量的菜,笑问,“你怎么知道这家餐厅?你这所大学毕业的?”
“算是我一发小开的吧!”他道。
“男生开的啊?”她愈加觉得惊奇,“真不简单!莫非这男生心里住着个小公主。”
他笑而不答。
跟一些以装修为噱头的餐厅不同,菜品上来,居然味道也相当好,涂恒沙对此赞不绝口。
两人吃完,还是负责点菜那个小哥哥来结账,涂恒沙按捺不住,把手机往粟融归手里一塞,“给我和小哥哥拍个照吧!小哥哥衣服上这个卡通头像特别可爱!”
“……”粟融归脸上紧绷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快点快点!”某人居然还有胆子催!
拍照是吗?“好!”他说,咔嚓咔嚓连续几张,拍完拎着自己不懂事的女朋友直接出去了。
“你不给我看看?我看拍得怎样啊!”拍不好还能重拍好不好!涂恒沙一路抗议,终是被粟融归提出了餐厅。
然后,粟老师把手机还给了她。
她打开相册一看,要气疯有木有?
这都拍得什么鬼?一共拍了四张!其中两张拍出了小哥哥整个肩膀以上的部分,而她只露出额头;另两张她倒是露了脸,但小哥哥只有肩膀以下部分,变成了她和hellokitty的合影。
她气势汹汹地把前两张给他看,“我在哪里?你告诉我,我在哪里?”
他瞥了一眼,“你自己矮!”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娇惯粟老师了啊?完全没有求生欲了是吧?她把另两张再甩出来,“这俩呢?这又怎么解释?”
他再瞥一眼,“你不是喜欢这只卡通形象吗?”
“……”涂恒沙气得说不出话来,一言不发就学他的样子气冲冲往前走了。再也不惯男朋友的傲娇小脾气!她也是有小情绪的!
她一边走一边低头在点评上评价刚才那家餐厅:环境好,味道棒,还有好多颜值超高的小哥哥,可惜合影被不会拍照的男朋友拍毁了,还振振有词嘲笑我矮,还说我喜欢的是hellokitty,我明明更喜欢小哥哥的颜值好不好?这样的男朋友,不分留着过年?
他追了上来,看她低头忙乎,问她,“在干什么呢?”
她哼哼了两声,把几张图传上去,当着他的面点了发送。
评价餐厅啊?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看,只见这家餐厅最新一条评论赫然有他刚才拍的两张照片,再一看文字评价,两句话分外显眼地蹦入他眼帘:更喜欢小哥哥的颜值!不分留着过年!
他顿时怒了,“涂恒沙!”
她手机往口袋里一揣,理都不理大步流星往前走。
“你给我站住!你能成熟一点吗?”他大喝,结果她索性跑起来了。
此时,他的手机有电话来了,是宁时谦。
他一边大步去追,一边接电话,电话讲完,人也被他拽住了,“别闹了,宁四打电话来,让我们去公安局。”
他们在分局见到的被害人家属,宁时谦已经带她确认过尸体了,此时女人正在分局里哭。
走近,只见女人额头上还有一道伤,一寸多长,缝了针。
“我带着女儿回娘家一个多星期了,怎么也没想到回来……回来就再见不着……女儿在老家就吵着要爸爸,我还说,这两天就带女儿回来……现在我回家可怎么跟女儿交代啊……”女人哭得不可自抑。
涂恒沙最怕生离死别,被女人这么一哭,心里也酸楚不已,孤儿寡母,正是经历过的一切,对这个女人不由充满了同情,眼看她额头上那道伤,亦觉心疼,不由问,“你这儿怎么伤了?”
女人吸了吸鼻子,“在娘家干活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
涂恒沙暗暗叹气,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人要坚强,必须有信仰,否则旁人再多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她童年时的信仰是那个小小少年,而这个女人,什么又是她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