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来,林君炎和孙笑书说了林辰已经独自去闯天涯之事,孙笑书只能扶首感叹,孩子终究还是会长大的。只不过,林君炎没有告诉孙笑书,他曾经见过林辰屋里满目的英文信。
其实,林君炎因为从小东征西战,周游天下,很多蛮夷鸟语他都会。而当年,林君炎与韦蕴他们还都平安无事的在京城中当“三剑客”的时候,就着蛮夷鸟语做了讨论。其中,他们觉得,从东海一艘遇海灾的海船上流传下来的一种名为“英吉利语”无论是从发音还是语法上都与大陆上的非常之不同。所以,当时也是出于好玩,云逸海特地潜入东海将那艘船上存活下来的船员等秘密接到了京都,教会了他们英吉利语。当然,出于交易,他们也在学会了英吉利语之后,按约定送了那些人回了他们的国家英吉利。
而后来,在发生那件事之后,独自一人在京都的林君炎以他剩下的三个贴身守卫,飞鹰,穿山甲,海逆三人建立天地海三方高手部统帅旗下所有守卫暗卫。而因为为了防止万一,所有核心成员,诸如三方高手全部学习“英吉利语”,并以此用于交流。
之前,在林君炎婚礼当晚,飞鹰用的密语,以及之前再与尸蛊王对战的时候,孙笑书说英语的时候,为何除了唐英柔这个来自现代的战争医生之外,韦蕴云逸海能听懂她说话的原因。
韦蕴与云逸海本以为是林君炎教会孙笑书的也就没怎么怀疑,但是,只有林君炎自己知道,他并没有传授孙笑书“英吉利语”。他有让人去调查过孙笑书,原来的孙笑书真的就只是一个深闺小姐,别说英吉利语了,连说话利不利索都没有多少个人知道。
而她,竟然很流利的说出了英吉利语,虽说发音和构词有些许不同,但是林君炎很确定,孙笑书说的就是英吉利语。
所以,她,究竟是不是原来的孙笑书呢?
林君炎很爱孙笑书,从未怀疑过她。但是,毕竟这些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他也就只能保存疑惑,不向孙笑书发问。
直到孙笑书与唐英柔在树下的对话被他听到为止,他才算弄明白所有事情。若是他没有猜错,所谓时空错乱一事真正存在在此,而他的笑书是另外一个时空的人,灵魂借尸还魂到了陈国公府外姓小姐孙笑书体内。
此事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但是,除了借尸还魂之外,也没有其他合理的解释了。
但是,林君炎面对这样很挑战他思想的问题选择不问,他相信以后,孙笑书会和他说的。
至于林辰......林君炎想到他的时候,眼神也只有微暗。
在三个月之后,众人总算修养完了,林君炎的手也拆了纱布。除了大块的结痂,之外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隐在袖子里,平时不拿出来晒太阳就不容易恶化。
而其他人也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孙笑书的头痛也少了很多,当然,这也归功于她自己不是故意去想那些事情了。
他们出谷的地方是空幽谷的最南面,也就是之前,寒潭水所在的花雨城边上的位置。出了花雨城,他们也算“重见天日”了。而不出他们之前所料的,北漠果然发生了动乱。短短的三个月之内,内战过十五次,换了新皇。北漠罗生城这几个月来混乱不堪,周边县城还好算安宁,他们走得不算困难。
时间来到了一年中的盛夏,即便是地理位置极北的北漠天气也变得些许炎热起来。之前藏在冰原之下的苔藓也都纷纷露出青头,虽说没有像空幽谷那样反常态的地方的大片草原这么养眼,但至少也算是春色尽而夏景现。
但毕竟人数众多,一起上路很容易被人发现,他们还是选择兵分三路。林君炎孙笑书一路,云逸海夫妇和韦蕴又各带一路。
飞鹰他们和孙笑书又是一路。孙笑书他们在前面共骑一匹马,碧玉因为不会骑马而坐在了马车里。众守卫在旁边跟随着,飞鹰又在马车外面当起了车夫。这么看上去,孙笑书很像侍卫,反倒是碧玉成了大小姐的模样。
孙笑书并不是那种喜欢摆架子的人,也不在乎什么主仆之分,但是,碧玉给她的感觉怎么好像不一样了呢?
孙笑书转过头来,继续缩在了林君炎的怀里。林君炎一边策马,一边看向怀里动作多多的小人儿,说道:“怎么了?后面出问题了?”
“不是,就是......”孙笑书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说清自己的感觉,于是,只能问道:“我被抓走之后,碧玉,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在林君炎印象中,孙笑书的直觉一向很准,而且她总有一种对危险或是奇异事情的预感。她突然这么一说,肯定是有了什么不好的感觉了。
于是,林君炎把碧玉在那之后受重伤一直昏迷不醒,后来又被唐英柔所救的事情告诉了孙笑书。
孙笑书反复琢磨,心想,难道是因为傀儡子的蛊虫入脑所致吗?可是,性情大变这一说倒是不会发生的啊。蛊虫要是入脑,那人都不可能活着了。(除了丰德那种尸蛊王之外。)碧玉给她的感觉就像“披着羊皮的狼”......这么说有些不对,就好像一个裹着碧玉外皮的另一个人!
遭遇自己的穿越,遇到有着同样穿越经历的唐英柔,她不禁猜想,难道碧玉身上也穿越来一个人,而原来的碧玉......一种悲怆从心底涌出,她连忙遏制住,想到,还没确定的东西你悲伤个毛线啊,乌鸦嘴乌鸦嘴!
碧玉自从再与孙笑书相见,几乎很少说话,很多时候都是对月忘怀,然后暗自流泪。而飞鹰总是陪在她的身边,给夜深气凉的碧玉披上披肩,端上暖茶。即便自己很累,也依旧陪着她。
而且,孙笑书也很明显的感觉到,碧玉似乎有些怕她。这种怕不是所谓的许久不见的胆怯,而是从心里感到害怕,眼睛都不敢与她直视。
“怎么?她有什么不一样么?”林君炎平日并不关注这些,对于其他的女性他也不关心。但是孙笑书下意识的犹豫也让他不禁试着回忆起关于碧玉的事情,想了想,她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孙笑书摇了摇头,说道:“我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她与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不一样么?她,之前,是什么样的......”林君炎问道。
孙笑书无奈,不过也不能要求林君炎在注意她的同时还注意她身边的人,说道:“以前,她三两句不到就会和飞鹰吵起来。和我说话也跟小孩子似的,很精神气的样子。可是,现在的她拘谨好多,连和我说话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这应该不是遭遇大难后性情突变吧,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像个天真活泼的小丫鬟,倒像是个深闺小姐似的。”
一言毕,林君炎突然有些发愣。深闺小姐?难道是......
到了正午,阳光热辣,众人在一旁的树林里歇息。飞鹰扶着碧玉下了马车,孙笑书望过去,碧玉此时竟还披着披风,一副弱不禁风随时要倒的样子。这副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原来的碧玉啊!
她上前去,叫唤道:“飞鹰,过来一下,王爷有话和你说。”
飞鹰答是,将碧玉扶着在一边被削平的石头上坐着,尔后冲着林君炎走去。林君炎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媳妇,她想试探碧玉,也先和他商量一下啊。现在飞鹰就这么走过来了,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啊。
孙笑书则是走到了碧玉的身边坐下,一坐下,仿佛清水洗身,一股凉气顿时灌顶。她不禁瑟缩了一下,说道:“呃,碧玉啊,我有事儿和你说。”
“小姐所谓何事?”碧玉起身,却被孙笑书按下,继而说到,“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说的哟,”孙笑书让旁边的守卫们全都走远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可就真的要这么做了。”
“是。”碧玉答道,她的头微微低着。但从侧面看,孙笑书还是能看到她额头中央微微发青的印记。
“好吧,那你的伤势如何了?”孙笑书问道,手伸向了碧玉额头中央的浅绿色肌肤,却被碧玉不留痕迹地躲掉了。
“王妃不用担心,奴婢的伤势已经好很多了。”碧玉眼神闪烁说道。
“哦?”孙笑书说道,“那就好,那之前我让你帮我保存的那些书这一次你是不是忘记在玄真阁里了?”
碧玉的身体抖了一抖,说道:“王妃,这......”
“我和你开玩笑的,”孙笑书见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说道,“不逗你了,好了,问你正经事儿啊。”说话间,孙笑书靠近碧玉,将手如同兄弟一般搭在了碧玉肩上说道:“你对我的称号有小姐,王妃。以前一直叫我小姐,后来一直叫我王妃对吧?”
碧玉愣了愣,说道:“王妃是在责怪奴婢这些日子没有服侍到位吗?奴婢也深知奴婢是个累赘,若是这样的话,奴婢之后会......”
“停停停,”孙笑书突然一脸严肃说道,“我这人不喜欢婆婆妈妈一大堆,这种太极式话语我听得都累。你要是真心觉得自己错了,就好好下马车,来我身前服侍!”
碧玉抖了抖,竟站了起来,头撇过一边,带着哭腔说道:“是,奴婢,奴婢遵命!”语气藏不住的委屈和辛酸。不知道的,还以为孙笑书逼良为娼呢。
但就在碧玉才迈出去两三步的时候,孙笑书却突然开口了,她说道:“别装了,孙小姐。告诉我,碧玉,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