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的时候,沈兵和店主便坐在了鲁家集饭店的一个包间中等待着店主那个朋友。
店主说得没有错,这饭店恐怕是全集最好的一家了,还没有到饭口就已经人满为患了,若不是店主与经理认识,恐怕根本不可能订上个包间。
包间不大,所以沈兵和店主坐得也很近,经过下午的一番交谈,两个人似乎更亲密了一些,沈兵也知道,这店主是个热心肠的人,性格直爽,可能是在生意场上呆久了,毕竟见过不少南来北往的旅客,所以说话倒也谨慎,看似口无遮拦,但真正到要紧的时候总能住了嘴。
两个人坐了下来,先点了饮料,一边聊着天一边等着店主的朋友。
“这个店生意真不错,还没入夜就人满为患了。”沈兵没话找话地说道。
店主喝了口饮料,说道:“那敢情了,这是我们这里最大的饭店,知道背后的老板是谁吗?”
沈兵露出好奇的表情。
“我们这个乡的副乡长,兼职派出所的所长,鲁石。”见沈兵恍然大悟的样子,店主笑了,“别误会,鲁石所长的口碑在百姓中间很好的,他可不是那种欺凌乡民的人,人们喜欢这个店,是因为菜品好,价格公道,当然,环境也好。”
沈兵笑着点了点头:“只是政府官员做生意……”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鲁石既然是这里派出所的所长,他一定对案情十分了解,看来免不了要打交道了。
“哪能啊,是他亲戚在做,但我们都知道,他才是幕后的老板。”店主随口说道,显然这件事在这个并不很大,流动人口也不是很多的地方早就家喻户晓了,倒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必要。
“对了,”沈兵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鲁石,你们这个鲁家集不是居说姓鲁的是最大姓吗?这鲁石……”
店主立即明白了沈兵所指,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明白了,你是问鲁石这个名字为什么没有进入鲁家集的排辈?是这样的,他是后改的名字,以前叫鲁齐良,据说当了官后,因为这个集子里鲁家人太多了,见到这个那个不是长辈就是晚辈,面子上总要讲究一些,不好办事啊,所以他就改了名,干脆两个字,和谁见面都不必再排辈了。”
沈兵点了点头,心下觉得好笑,这个鲁石看来也是一个做事认真的人,的确,清官都难断家务事,如果你偏偏身处这个大家庭中,更是举步为艰了。
“你知道战国七雄吗?”店主显得兴致勃勃,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当然,齐鲁燕韩赵魏秦,怎么了?”
店主说道:“把鲁字去掉,这七国变成六国,反着念就是鲁家集的族谱!”
“秦魏赵韩燕齐?”沈兵念道,觉得很有意思。
店主接着介绍道:“也不知道祖上那位怎么想的,竟然拿这六个字当成族谱的顺序,有些字还好说,跟在鲁姓后面好起名,有些字就难了,比如说秦字辈的,鲁秦什么,后来大家也不是那么讲究了,就有改名的,有改字留着音的,所以现在有些人见面了能排个辈啥的,有些人明明也是鲁家的人,但已经排不了辈了。”
在一个大家族中,这种情况十分常见,说是族谱的顺序,订下了体现辈份的几个字,但基本上过不了五代,这些字也就乱用了,不过听店主的意思,这鲁家集的历史看来是什么悠远了。
“对了,没问您的全名呢?”
店主一笑:“我的名字很简单,叫鲁强,其实如果真的按辈排,我的辈份可大了,是韩字辈的,一般用那个寒冷的冷,但叫起来麻烦,所以干脆省事就叫鲁强了。”
沈兵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话题转向了鲁强的那位朋友:“您那位朋友也姓鲁吗?”
“对,他叫鲁仁杰,”鲁强说道,“也是改了名的,岁数和我差不多,但辈份就小了三辈,他是泛秦字辈的。”
“差了三辈结果却是好朋友,看来鲁家真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啊!”沈兵感叹道。
“是啊,据说祖上是青江人,经商的,发现这片地风水比较好,就举家迁了过来,果然是生意越做越大,人丁也极为兴旺,这才形成了现在的鲁家集。”
“想必也是积了阴德,”沈兵随口说道。
鲁强笑了笑,仿佛对这句话并不怎么感冒。
“你朋友做啥的?”沈兵接着问道。
“大夫,”鲁强说道,“开了一家私人诊所,人家可是隍都医科大学毕业的,很厉害,生意可好了,你看,刚才还给我信息,说没完事呢!”
“没关系没关系,咱们再等等。”沈兵嘴上说着,听到隍都二字,心里却是一惊,想到被霍欣桐指派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查这件案子,会不会与此有关呢?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这人只不过在那里上了学,蒋雯雯这件事大概也不过是个知情者,不会那么巧的。
“蒋玉兰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沈兵假装问道。
鲁强急忙摆手,笑着说道:“看你急的,等仁杰过来,他就跟你说了,我是真不太了解,这样吧,我再打个电话催催他。”说着,他翻出了电话。
沈兵有些后悔,怪自己太性急,忙说道:“别打了,他忙一定是在给别人看病,还是这事重要。”
正在这个时候,包间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接着,门一开,探进一个脑袋来,接着,身子便挤了进来。
鲁强忙站了起来:“仁杰,刚想给你打电话呢!”
鲁仁杰冲着鲁强点了点头,然后转向沈兵:“对不起,一个病人耽误了,来晚了。”
鲁强急忙给两人介绍,沈兵心中却有些含糊了,这个鲁仁杰进门的时候只开了一道缝,身子是侧身进来的,一般来说这种人是十分小心的,内心深处有种不安全感,事事都提防着,这样的人恐怕接触起来并不容易。
鲁仁杰的长相与沈兵的猜测倒也差得不多,削瘦精干的身材,面部棱角分明,一双眼睛看似很沉稳,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种燥动与不安。
看人一定要看眼,这个人一定有事!沈兵心下判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