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澈闻言一怔,这下总算明白赵翠花的“病症”所在了。
想着严家陵那性子,再看着哭得天昏地暗的赵翠花,严澈忍俊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嫂子,家陵什么心性你还不知道?你觉得这孩子可能是那种不要老人的孩子么?”
本来被严澈的笑声有些触怒的赵翠花,在听到严澈的话后,眼泪就像拧了水龙头阀门一样,一下子就停了。思索片刻,貌似,自家儿子还真是那么样的孩子,要不然,怎么可能背着自己和他老子偷偷给老爷子送好吃好喝的?
想到这些,赵翠花还真觉得自己有点滑稽多疑了,刚要张口——“哎哟”,不晓得什么东西砸到了她的头上,生疼。
“嫂子,怎么了?”严澈听到赵翠花一声痛呼,出口询问。
只见赵翠花捂着脑袋,咬牙切齿地侧过身捡起一个东西,而后,一声惊呼:“哎哟,小叔,你看这个。”
不疑有他,严澈探过脑袋去,也一愣。
“小叔,咱山上的果子熟了?!”说赵翠花脸皮厚也罢,性子不拘小节也罢,反正在得了严澈几句宽慰之后,自己想清楚儿子不会不要自己,再加上这次回来老爷子对自己也脸色好了不少,蹬鼻子上脸,家里关系一派和谐了。
接过赵翠花递过来的果子,严澈抬头一望,刺梨丛后面那棵酥梨树上结满了一树的酥梨。
“哎哟,这里还有一个。”赵翠花一扒拉草丛,没一会儿又看到一个掉落的酥梨,也顾不得脏不脏,抓起来在身上擦了擦,“咔嚓”一口咬了上去:“哟哟,小叔,这梨子熟透了,好甜,哎哟哟,好甜。”
说话间,赵翠花完全忘记了刚才自己哭得稀里哗啦,一边啃着捡起来的酥梨,一边继续在草丛里扒拉,还不时地递给严澈一个。
严澈也学着赵翠花的样子,咬了一口……完全没有酸涩味,汁儿多,甜脆爽口。吃着酥梨,严澈陷入沉思。
这酥梨树,当初农科站的技术员可是说了,头年挂果,但是最多也就一树三两个,真正结果的还得到明后年,那样结出的果子才能入口上市,不然的话,果子酸涩难入口。
可是……这酥梨树才种下不到一年,长得形似一年以上的果树不说,这果子……难道是碧水的效果?
想到这里,严澈觉得自己的揣测似乎对了。
老院子的橘子树,在碧水的效果下枯木逢春不说,一天之内开花结果……虽说雾戌山上的果子在他刻意下,也浇灌了不少稀释的碧水,效果……成了这样也不难解释。
于是。
回到竹楼后,严澈让赵翠花把捡起来的酥梨给了众人一尝。
在几个人惊愕的表情下,严国强和严国盛对视一眼,心知这一准儿就是严澈那高科技的水的效果,联想到前些时候兄弟俩把水背上鸡冠山,倒进鸡冠湖的做法,有点做贼心虚地瞟了一眼严澈,发现严澈注意力在酥梨上,也不由双双松了一口气,暗讨:这么神奇的水,那齐王山的金山茶花……不会也是因为吸收了鸡冠山湖的湖水才这样的吧?
两位老人几乎是同时想到这里,然后猛然一惊,抬头看到对方的眼底都带着惊骇:不会吧?!
严澈倒是没发现两个老人家的那些状况,而是拿着自己咬了一口的酥梨,拧着眉头,陷入沉思。
藤子都却将两位老人的表情看在眼底,悄悄瞄了一眼沉默的严澈,再看到赵翠花和张超英一边给三个小的递梨子,一边给吃的果汁满脸的三个小家伙擦脸,还不忘喋喋不休的让三个吃慢点……最后,藤子都目光再次回到严澈脸上,目光带着思索,带着打量。
他,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
他,想起了那日在邬子荡看到严澈的奇怪举动。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竹楼里的大人们就窸窸窣窣起床了。
由于赵翠花自发自主的住了下来,一向拾掇造反的严澈被赶了出来。
赵翠花义正词严:“老爷们儿家家的,哪个兴锅台边儿转悠啊?去去去,你不是有那个脑(电脑)吗?去看那个脑去。”
看到赵翠花的变化,张超英但笑不语,不过,满心满眼都是宽慰,寻思道:这大媳妇儿也不是那么难相与,就是性子辣了点。
于是,严澈就被赶了出来,无奈地站在院子摇了摇头,拧了塑料桶,准备抢沈秋的工作——去喂鱼。
说来也奇怪。
原本对鱼过敏的严澈,自打回了严家湾,不不,应该是说有了哪个神奇的天元珠后,这些症状完全不见了。
而且,前几天无意中瞥了一眼镜子,严澈发现自己居然比之以前,更加……那啥了。
想想那神奇的碧水,严澈也未多加疑惑,一切解释就成了顺理自然的事了。
刚到池塘边,严澈就听见说话的声音。
一抬头,看见严国强兄弟居然比他还早起,正嘀嘀咕咕地从雾戌山上下来。
而他们身后跟着的,居然是藤子都。
三人看见严澈,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去。
“三儿啊,你看看山上。”严国强面上带着浓浓的激动,抬手就指向雾戌山:“除了苹果树上还有些是半青半红,基本每种果树的果子都差不多可以摘了。”
严国强说完,严国盛似要证明一般,也狠劲儿地点了点头,道:“我的个天呀,我从来没见过挂果这么多的果树,哈哈哈。后山的枣子,个个儿大,刚才我们打了几捧尝了尝,真甜,甜到心窝窝去了。”
说着话,严澈手里的塑料桶就被严国盛接了过去:“今年啊,咱是先苦后甜,要翻本儿啰!”说到最后的时候,严国盛激动得几乎是用唱出来的,其心情可想而知。
见严国盛拧过了严澈手里的塑料桶,严国强才想起严澈恐怕是要去喂鱼,便道:“你回去吧,回去吧,我和你叔去喂鱼,你带着小藤先回去。”
严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话,已经被严国强连推带攘地往竹楼赶,两个老人哼着小调儿转身就去了池塘。
看着两个老人喜悦的背影,严澈有些发傻,回头看了看藤子都,藤子都干脆耸耸肩,一摊手:“别看我,我也很开心,辛苦一年的成果见效了,没人不开心的。”
递了藤子都一个白眼儿,严澈也不再说什么,空着手回了竹楼。
刚在葡萄架下坐住,一抬眼,严澈就看到浓密的葡萄叶下也藏着硕果累累的一串串葡萄,而是一粒粒硕大的葡萄上面,还覆盖了一层白霜,看样子,也快成熟了。
刚坐到葡萄架下的竹椅上,藤子都就递过来一杯温热的茶水,对于藤子都的体贴行为,严澈还是脸上微热地斜了他一眼。
对上藤子都傻乎乎的笑,严澈脸上一抽,立马把嘴角漾开的笑容回收:真2!
这个多月来,出了很多事。
事情刚刚有了尾声,紧接而来就是热火朝天的收秋。
想来,正是因为一直转着圈儿的忙,心思也没落到以前一直紧张着的果树上。这才有了仿佛一夜之间果子全都挂枝成熟的假象。
想着想着,捧着茶杯的严澈不由地又往嘴角上勾起了成就的弧度:小小心心伺候了一年,总算到了回报的时候了,真好!天元珠的碧水是神奇的东西,多亏有了这个,如今严家湾和家里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越来越好,真好!
不过。
每当这个时候,总是有些不和谐的东西冒出来。
这不,严澈这边正漾开开心的笑容,藤子都的话就在严澈耳边响起。
“严澈啊,我看山上果子可不少,你打算怎么办啊?”藤子都虽然陶醉于严澈突然冒出来的笑容,但是这会儿可不是他陶醉的时候,很快,想到满山压弯枝头的果子,藤子都开始犯愁了……不知不觉之间,恐怕藤子都也不知道,他比严澈更关心雾戌山,更关注劳动之后的收成,更比严澈想一个实干的庄稼人。
“呃……”严澈的笑凝结在嘴边,他,还真没想到这些。毕竟一直以来,几乎都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已经悄悄地让运气这种东西使他当成了必然。
“你不会根本就没想过销路吧?”看到严澈这个表情,藤子都腾地站了起来,惊诧使他的语调不自主地提高,一脸惊悚地盯着严澈。
严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扭过身端着茶杯抿茶不语,脑子却开始飞速地转了起来。
“我说,我不是说中了吧?”藤子都看着严澈的背影,有些小心翼翼地问着。
“咳咳嗯……”严澈咽下口中的茶,借着假咳掩饰了尴尬后,转过身,脸上已是一片坦然,眼神极其无辜地看着藤子都,点了点头:“嗯。”
得到证实,藤子都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一抽一抽钻脑心儿地疼,哀嚎一声,扶额坐回竹椅上:“别急,别急,想一想,想一想……这果子可不等人,没销处可是就要烂在树上的啊!嗷……天呐,怎么就没想过呢?!这可怎么办?呼呼……别急别急,有办法的,一定有!”
看着急得抓腮挠头的藤子都,不知道是何种情绪,严澈突然觉得……真的不着急了,一切,似乎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别急啊,严澈,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藤子都这厢急得跳脚,末了还不忘抬头安慰严澈三两句,而后继续去抓腮挠头。
默默地看着这样的藤子都,严澈有种释然流淌于心,淡淡的,暖暖的,让人很舒服,不由得嘴角又弯起浅浅弧度:“嗯,好,我不急。”
早饭的时候,三个小的也在赵翠花利落的拾掇下,整整齐齐,清清爽爽地上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