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了谢云殊的破绽,景曦心情大好,索性多说两句:“本宫都要离京了,还有人上赶着来行刺,要是留在京城不走,还不被当成活靶子?”
看着面前愕然之色难以掩饰的大美人,景曦意味深长道:“你我虽然是夫妻,但之前不熟,谢公子如果想回京,本宫可以上书请求父皇,准你回京。”
谢云殊立刻道:“皇上下旨,命臣伴公主左右,这是皇上的恩典,臣不能因私欲而负天恩,愿随公主前往晋阳!”
世家公子自幼培养出来的警觉性拯救了谢云殊。他如果表现出一丝半点想要离开景曦身边的想法,景曦就要考虑除掉他了。
对于谢云殊这样容易脱离控制的存在,景曦往往放在身边监视,如果有脱离她控制的可能,那多半只有被除掉一个下场。
只言片语中逃过一劫的谢云殊犹自不觉,景曦倒是先松了口气。
她喜欢漂亮的存在,谢云殊这样漂亮的美人,哪怕是个花瓶,放在旁边都让她觉得赏心悦目,要是杀了还真有点可惜。
就在二人各怀心思的时候,承影回来了。
他左手拎着两只山鸡,右手抓着一只兔子。那只兔子在空中用力蹬腿,都快蹬出残影来了。
景曦欣喜地迎上去,满眼爱怜看着那只活力十足的兔子:“好肥的兔子!”
承影犹自叹息:“这里有野猪和鹿――可惜个头太大,不是很好处理。”
“够了够了。”云秋也撑着伤腿过来帮忙,看着兔子和野鸡就像看到了心上人,满是柔情,“这么油光水滑的一只,肯定够吃了!”
“不够。”承影道,“看着大,剥了皮没多少……对了!”
他猛地想起来什么:“我只会抓,不会做,云秋,你会吗?”
一贯端庄从容的大宫女也卡住了:“我不会,我一直跟在公主身边,哪来的时间学这个!”
谈起处理朝政、阴谋算计来,承影和云秋那点心机捆起来乘以十都够不上景曦的零头。然而提及女红绣花、打猎做饭此类杂务,景曦就显得格外弱小且茫然。
“你们都不会吗?”景曦看向承影,“你会打猎,为什么不会把它们做熟?”
承影无辜地回视,表情也很冤枉:“公主,我也是从小跟在你身边的,哪里来的机会学做饭!”
主仆三人面面相觑,彼此都很绝望。
景曦觉得自己饿的有点胃疼。
就在这时,谢云殊仿佛天籁的声音响起:“劳烦这位将猎物宰杀了,接下来可以交给我来处理。”
“这位”指的是承影。谢云殊拿不准该怎么称呼他,索性略过称呼不提。
承影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实在是个很不记仇的少年,一听谢云殊开口,立刻问:“谢公子,你会做饭?”
谢云殊解下束发的带子,一边将广袖扎紧,一边客气的笑了笑:“略懂一二,虽然没有很好的手艺,至少不会难以入口。”
这一刻谢云殊颀长的身形在承影眼里简直无比高大傲岸!
“外出游学哪能婢仆成群跟着侍奉,凡事还是要自己亲力亲为。”谢云殊一边将穿好的兔子放到火上烤,一边为主仆三人解惑。
他灵巧地转动着穿兔子的树杈,油脂被火逼了出来,一滴一滴往下低落,肉食的香气极其霸道地在空中弥散开来。
这只兔子快烤熟了,谢云殊翻转着兔子,顺便认真思索了一下。
虽然他猜到了这起刺杀和晋阳公主脱不开关系,晋阳公主也猜到了他知道了真相……但是装一装还是必要的,只有让晋阳公主意识到自己守口如瓶的态度,她才能彻底放心。
想到这里,谢云殊“啊”了一声:“我们在这里烤肉,会不会引来尚未离去的刺客?”
景曦手都已经快伸到兔子身上了,谢云殊却突然来了个神来之笔。
她表情不变,目光迷惑地看了谢云殊一眼,用目光询问谢云殊想搞什么幺蛾子。
两人目光交汇,彼此都看不懂对方眼神的含义。
一旁的承影忽然丢下拔了一半毛的山鸡,一手摸到腰间软剑,轻声道:“噤声,有动静。”
景曦顿时看向那只烤熟了的兔子:“味道怎么办?”
谢云殊当机立断,拿起兔子就要往山洞深处扔,被承影叫住:“别!你们不要出声,避免引来更多的人。”
“至于这些人!”承影杀气腾腾拔出剑,“我现在去把他们杀掉!”
作者有话要说:
简单来说就是谢云殊察觉了刺杀有问题,景曦察觉了谢云殊察觉到刺杀有问题,塑料夫妻相互套娃。
下一章他们就下山啦,奥斯卡影后景曦即将开始她精彩的表演
第14章 找到啦
承影回来的很快,回来时手里拖了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那两个人被劈手扔到地上,滚了几滚,就在其中一个人的头要撞到凸出的山石上时,一只穿着乌黑色靴子的脚伸过来,将那人的头用力踩住,方才止住了那股不住翻滚的力道。
景曦饧了一眼过去,目光在那二人身上的衣裳微微一顿。
――那二人穿的是麒麟袍!
皇城禁卫,深受皇帝宠信,特许他们在外袍的前心后背饰以玄色麒麟纹样,因此禁卫的制服又名麒麟袍。
鬼鬼祟祟摸索上青萍山来的,居然是禁卫!
承影一只脚踩住其中一人的头,面无表情,脚下用力,竟然像是要直接将他的头颅碾压至爆裂!他微微垂下头去,语气森寒如同地狱恶鬼:“说,为什么悄悄摸上山来?”
方才那个因为不会烤兔子而苦恼的少年此刻消失无踪,承影满身杀气,语气森冷,格外骇人。
问完这句话,他轻轻俯身,将那人嘴里的布团取了出来,梅花刀在指尖灵巧地打转,显然是只要对方敢开口喊叫,立刻就要取他性命。
那禁卫犹自嘴硬:“放肆,我奉皇命前来此处搜寻晋阳公主下落,你敢私自袭击禁卫……”
他话没说完,后半句话就被一阵未能出口的惨呼取代。
承影面无表情地将布团塞回他嘴里,一刀挑断了对方的手筋。
鲜血四溅。
承影抬起头来:“公主,这两个人不太老实,我把他们带到里边审吧,在这里弄的到处是血怪难看的。”
景曦颔首。
承影一手拖起一个,往山洞里面拖去。云秋则很自觉地挪到洞口处,开始侧耳倾听。
“云秋耳力不错。”景曦对谢云殊道,“不必担心,我身边的人,除了承影,就属她耳力最好。”
谢云殊松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只举了举手里的兔子:“公主还吃吗?”
“吃!”景曦提起精神来,毫不客气地伸手撕去一条兔腿。
景曦吃了两条兔腿,就差不多饱了。
意识到附近可能有不安定因素,景曦没敢出去,就着竹筒里剩下的水洗了洗手,习惯性撕了块干净的内衫擦手。
撕到一半,景曦觉得有点不对,低头一看,内衫已经被她撕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这块布扯下来,内衫也就不用再穿了。
景曦手一顿,默默将破损了不知道多少个裂口的外裙掩住。
她其实不太在意衣衫整不整这种事的――毕竟死之后她什么奇奇怪怪的鬼魂都见过。她在地府帮阎王做了几件事,略有了点地位之后,还有年轻俊俏的男鬼因为不想投胎,光着身子披一块纱往她府里翻墙的。
――当然最后被景曦派手下扭送到了判官府里,要求判官把这个心思不纯的男鬼送到油锅里炸一炸,炸掉他满脑子歪门邪道的思想。
不过话又说回来,景曦就算不会因为衣衫不整就大惊小怪,也不代表她能对自己衣衫不整的现状欢欣鼓舞。
正在她蹙眉之际,一件干干净净的白色外袍递了过来。
谢云殊抖开那件外袍,帮景曦披在肩上,手指非常谨慎地悬在空中,没有触及景曦的身体。
四个人里,景曦的衣裙因为裙幅最宽大,在上山的时候被撕坏的最多。像承影一身极其贴身的玄衣,再加上身手灵活,堪称毫发无损。
谢云殊这件雪白的外袍除了弄脏了些,并没有什么大的破口。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还就着溪水将衣摆上的泥灰洗去了,往景曦身上一披,将她整个人罩的严严实实。
披完这件外袍,谢云殊礼貌地退开三步,温声道:“山洞里阴冷,公主当心受凉。”
他分明是注意到景曦衣物的破损狼狈,却丝毫不提,反而只说山洞阴冷,担心着凉。这份温柔体贴不动声色,景曦略有点感动。
她和谢云殊坐在山石上闲谈片刻,承影就从山洞的拐弯处折了出来。又恢复了那笑盈盈的俊秀少年模样,甩着沾血的梅花刀笑吟吟道:“公主,他们确实是皇上新派来的禁卫,只不过这两个不只是皇上的人,还是――”
看到坐在景曦不远处的谢云殊,承影话音猛地一顿,向景曦投去询问的目光。
景曦瞥了一眼谢云殊,饶有深意道:“说吧,让他知道也好。”
那一刻谢云殊指尖一僵。
他当然明白晋阳公主话中的含义,只要他听完承影的话,就彻彻底底和晋阳公主绑定在了一起,如果他将来再想抽身离去,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然而谢云殊很快就冷静下来。
母亲裴夫人临行前就曾经嘱咐过他:“前往晋阳之后,千万不准听你祖父的话,私下为他打探情况,记住,婚旨一下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他平静地垂下眸,默认了景曦的话。
有了景曦发话,承影放下心来,开始原原本本把审讯的口供说出来。
这两个人是太子安插在禁卫里的眼线,这次景曦遇刺,清晨城门一开,消息就送到了宣政殿上,顿时朝野震惊。
回京求援的禁卫提及晋阳公主不知所踪,熙宁帝派出大量禁卫和京城守军前来寻找。太子当机立断,动用了自己插在禁卫里的人手,告诉他们搜寻时尽量避开他人耳目,如果能找到重伤落单的晋阳公主,就立刻杀了她。
景曦幽幽一笑:“我这个皇兄好狠的心呐!”
她语气虽然跌宕起伏,面上神情却毫无波动,就好像她早就料到了似的。
说完这句话,她语气一转:“人别弄死了,留着,等咱们被找到的时候,送回京中给父皇――禁卫里应该不止他们两个是太子的人吧。”
承影点头:“没错,他们两个误打误撞才摸了过来,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坏。”
景曦一手支颐,指了指剩下的小半只兔子,示意承影过去吃:“你警惕些,本宫要休息片刻,等父皇的人找到咱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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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命出京前来搜寻晋阳公主,追查刺客下落的,不但有京城守军、禁卫、天子心腹龙骧卫,还有一位重量级人物亲自前来。
――侍奉熙宁帝多年的首领太监,梁平。
眼见天色渐暗,梁平面露不悦之色,一旁禁卫统领邹覆海连忙道:“公公莫急,这附近旷野甚多,又有一座山林茂密的青萍山,实在是不好查找晋阳公主踪迹……”
不等邹覆海说完,梁平已经打断了他:“邹大人这话敢对着皇上说吗?晋阳公主是皇上爱女,金枝玉叶,如今下落不明,一同下落不明的,还有谢丞相嫡孙驸马都尉谢云殊,这两位主子生死不知,邹大人就别忙着推诿责任了!”
宫里太监一向奉行见人先带三分笑的原则,哪怕心里恨毒了,面上也能揉出个笑来。梁平如今将话说的这么重,是因为他太清楚晋阳公主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了。
这可是端穆皇后留下的唯一一个嫡出公主,要把她遣出京城时,皇上都满心不舍,要是公主真在京城外面有了什么三长两短,皇上哀痛自责之下,不知道要迁怒多少人呢!
邹覆海哪里敢和皇帝身边的心腹太监对着干,梁平话说的再重,他也只能讪讪赔笑。心里暗恨手下不成器,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公主和世家公子能跑到哪里去?偏生他们迟迟寻不到半点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