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芦马上安抚伍苇,挂断电话机警道,“帮我看着这几个门,任何人都不要让进。”
“包括杨秘书?”袁航问。
“特别是杨秘书。”齐芦回答得很坚定。
来人果然是杨秘书,身后跟了几个穿着保安制服样的人。她上楼第一眼便见了齐芦,眼神泄露了些恨意,招手让那些人去办公室,将仍旧在加班的人给劝走,便只剩下几人。
齐芦有点心急了,秦助理怎么还没到。
杨勤走到她面前,只说了两个字,“让开。”
齐芦自然是不让的,还将袁航拖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挡得严严实实。
“你什么意思?”她问。
刘利接口道,“杨秘书这么晚了还回办公室,是有什么紧急公务要办吗?”
老钱也出来打个圆场,“对嘛,天也晚了,再紧急的事情等明天天亮了处理一样,对不对?”
等天亮,全晚了。
杨勤得到的指示很简单,把公司公章把住,再和财务那边将财务章也把住,任谁说也别动。目前海湾项目资金压力巨大,一旦钱款无法进出,下面的施工单位挺不了多久就会闹起来。一旦闹事,便有了机会,而那边为此显然已经做了许多准备。来之前她万分纠结,这怕自己陷入麻烦中。大哥给的理由却是,“老总不在,你身为秘书当然要保管好一切重要的东西。明面上的理由谁都无法反驳,而且有谁敢和你硬杠了?秦助理是他们的人,但晓得你的底细,不会得罪你。”
杨勤想到此,心气壮了壮,怼道,“你们管不着,这是公司的机密事务。”
“那更应该管了。”齐芦很不客气接口,“秦助理是王总的左右手,现在负责更多实际事务,没他在怎么行?咱们等秦助理来了后再说。”
“这是我的办公室。”杨勤十分恼火,怎么哪儿都有齐芦在?她凭什么?
“我知道。”齐芦了解,“这是你的办公室,公章平时你在管理登记;对面是财务办公室,保险柜里锁了现金和财务章;隔壁是总裁办公室,电脑里有他的各种批款权限,保险柜里也有重要的合同文件和公司未来很多年的战略计划。你现在来,是想拿什么?”
杨勤犹豫着要不要回答。
齐芦又诱哄,“看新闻了吧?欧阳总出车祸,是总公司谁让你来的?”
杨勤警戒地看着她,她坦然道,“不说清楚不可能放你进去。”
“这种时候必须保管好公章、财务章和王总私人印章。”她深吸一口气,“我是秘书,这是份内的事情。”
“很好。”齐芦嘴角微微勾了一下,提高声音,“也就是说你今天晚上来确实是拿证章了?”
“对,那又怎么样?都说了这是――”
“从现在开始,总裁办,秘书办和财务办,都不能开。任何人,哪怕是拿走一张纸片,都不行。”齐芦录下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很坚定道,“所以,是谁让你来的?”
“齐芦,你是什么职务?我是什么职务?有必要和你交代吗?”杨勤开始感觉不对,身体挡开齐芦,摸出一串钥匙便要开门。
齐芦一把拽住钥匙,“你是公司聘用的员工,但现在是为谁办事?王总?欧阳总?还是邱总?”
杨勤目露异色,诧异地看着她,似乎这话不该从她口中说出来。她理所当然道,“当然是王总。王总打电话,要求我看好办公室,任何人都不许――”
“果真是王总?”齐芦眯眼,“你确定?不如现在打个电话当场确认?”
杨勤脸色难堪起来,视线扫过刘利一干人等,最后落在袁航身上。她笑了一下,道,“趁王总不在,你们以下犯上,等着被开除吧。”
“说的是你自己吧?”齐芦看着那几个围过来的保安样的人,“私自带着外人进入公司重要领导办公室,你想干什么?杨勤,交出你的钥匙来,从现在开始你被开除了。”
“真是荒唐,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说这样的话?”杨勤彻底被激怒,“以为凭着王总的关系就能为所欲为了?这是公司,不是你家客厅。齐芦,你真是――”
齐芦的手机响了两下,她拿起来看了,一是大房发来的短信,一张盖了他私章的授权书;一则是秦助理的电话,依然在响。她冲杨勤笑了笑,“你试试看我敢不敢。”
杨勤有点骇然,想说什么,齐芦却接了手机。她对着话筒道,“秦助理,到了是吧?我在三楼总裁办门口,杨秘书也在,你上来吧。”
很快,秦助理小跑着上楼,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杨勤有点畏惧,但看着齐芦那脸又咽不下气,拦到秦助理面前道,“看新闻了吗?欧阳总出事,王总回海城,现在海湾――”
秦助理笑一下,“我就是为这个来的啊。”他晃了晃手里的纸张,“王总刚给了个授权书,请齐芦,不现在该叫齐总了。请齐总暂时代理――”
杨勤见鬼一般怪声道,“搞什么?怎么可能?”
齐芦翻出手机给秦助理,“这是房先生给我的授权书,你确认一下。”
杨勤一听房字,唇抿得紧紧的。她后面一个男子有些恼火道,“这是四海集团,海湾执行由它负责,什么时候轮到姓房的说话了?这些人怕不是趁老总们不在要搞鬼,咱们赶紧进去把重要的东西都收了,不然账户被他们管起来就麻烦了。”
秦助理看了授权书,再看一眼那说话的男子,点头道,“房总的授权没问题。”
齐芦收回手机,冲杨勤摊开手,“现在,杨秘书该把钥匙交出来吧?你被解雇了,公司重要的东西不该由你来掌握。”
杨勤摇头,似乎想就此罢休,然而身后的人又戳了戳她。她待要上前,齐芦一把将她手上吊的钥匙抄走。杨勤失了重要的东西,有些慌张,口不择言道,“你不过是王总的玩伴,随便养在公司里,居然敢插手――”
新仇旧恨一并发作,齐芦反手一个巴掌甩过去,声音传出去被墙壁折射扩音,尤为震撼。
袁航走上来道,“齐芦别动手,我已经报警了。若双方不互相信任,事关重大,请警察封锁现场,谁也不能动这些东西。除非有总部盖章,欧阳总亲笔签字――”
秦助理马上道,“对,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齐芦却笑了笑,揉揉手腕道,“杨勤,这一巴掌是为你和你背后人做过的那些事。我能代表王文远,也能代表欧阳北。因为他们一个是我丈夫,一个是我妹夫。他们现在好得很,轮不到外人来操心公司的账和章――”
“倒是你,等警察来了先给他们说清楚,到底是听了谁的命令来拿东西的。说不清楚,做好心理准备去蹲牢房。”
☆、第六十二章
齐芦坐上了代总经理的位置, 秦助理立刻拉了袁航做左右手护航。她纵然冷静,好强, 但毕竟年轻, 也会害怕。如果她来得不快,没拉上几个人帮忙, 秦助理又迟到,该如何?
警察来得很快,杨勤嘴硬, 但带来的人见势头不对给跑了,她便无法。几人监督下,开了几间办公室,将重要的文件、保险箱等等物品全部集中搬到总裁办公室,门窗里外全锁死。对着警察, 她亮出新身份, 要求一定要查明杨勤的事情, 究竟有无涉及公司泄密和偷盗行为等等。
杨勤恨得她要死,然做不出来就地撒泼的行为,只低头咬唇。
警察来的时候不知道杨勤的身份, 便没敷衍,再加上有三四人作证, 便当场请她回去配合工作。袁航确实机灵, 看出齐芦没有放过的意思,立刻留了警官的联系方式,表明次日会让公司的法律顾问和代表去派出所交接等等。
杂事处理完毕, 齐芦抱着头坐在椅子上发抖,眼睛却跟着秦助理转。
刘利和老钱可以信任,袁航基本没问题,秦助理有些耍奸需要注意。王文远酒店套房里还放了许多重要的资料和文件,必须交代酒店不允许任何本人以外的人进入。
林林总总,想了许多,脑袋几乎炸裂。
“警察走了,你要不要回去休息?”刘利敲门问。
齐芦有些不太敢走,这是杨家的地头,如果杨勤失败他们会不会来硬的?办公楼本是临时建筑,安保方面很差,门窗暴力可破,并不万分保险。然而东西拿出来自己随身带,更不安全,也躲不开有心人。
她摇摇头,“我再打几个电话。”
王文远手机彻底打不通了,显然那边也陷入极度混乱之中;只好联系大房,幸好他还肯接她电话。她便长话短说,“授权书收到了,来办公室正好撞上杨勤带人想闯进去,我给撕破脸拦住了。秦助理稍微迟到了些,我这边找了几个人帮忙。现在你那边的人怎么安排本地的关系?有没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大房语速很快,“杨家主要是想浑水摸鱼,上回得罪了文远怕走不长,所以又靠到邱那边去了。你刚才报警了是不?他那边找人来递话了,我已经说过,让爪子都给收起来,海湾是我的地盘,搞黄了老子要翻脸的。”
“另外,我找的俩人应该快到了,他们会负责办公楼的安全。”
“至于秦助理,没大问题。可用,但不可很用。”
“那两人电话我发你,你等下把事情交给他们就回去休息。后面一段时间全靠你了,我把欧阳搞好就回去逛一趟,可不能让人踩过界了。”
齐芦稍微放心了些,这才想起来那三人还在外面等着。她赶紧出办公室,袁航和老钱正凑角落里抽烟,刘利则是在玩手机小游戏,秦助理正在发短信。她勉强笑道,“今天晚上真是麻烦你们了,现在基本没事了,都回去休息吧。”
秦助理想说点啥,见她面色惨白嘴唇发青,忍了。刘利倒是很轻松道,“该休息了,都半夜了,明儿肯定会很忙。”
老钱是个人精,见齐芦和秦助理表情,晓得有另外的事情要谈,便抓着刘利先走。袁航也跟着再见,齐芦却叫住了他,让他等等。
办公室安静下来,只听得见呼吸的声音。
齐芦冲秦助理和袁航鞠躬,真诚道,“接下来还要麻烦你们了,我在这边无人可用,全靠你们――”
秦助理面色松了松,客气道,“不必这样。”
袁航则是没吭声,道,“办公室得有人守吧?”
齐芦心里宽了宽,自己人考虑的更周到一些。她道,“房总会安排,等下会有人来。”
顿了顿后,她道,“四海集团,欧阳北占的股份最多。他车祸受伤入院,目前情况还不错。车祸的原因咱们不深究,但杨勤和总公司内部有些人动得太巧了些。我作为稍微有点关系的人,连带你们,一旦今后如何发展都会被询问到。我希望我们做事情的原则是,遵守法律,既不帮人被黑锅,也绝不会滥用私情。”
“师兄,很抱歉提前将你拖进来了。”
袁航摊手,很磊落道,“我是公司的员工,只会做有利公司的事,其它不管。”
“秦助理,以后还需要你多多指点,我毕竟什么也不懂――”
“齐总客气了,今天晚上就处理得很好。”他道。
谈话到此,手机又响起来,是大房发过来的两个电话号码。她回了一个谢谢,拨通其中一个,楼下立刻传来电话铃声,原来人已经到了。她有些惊喜地从窗户口探头下去,果然见两个黑影子站在院门口,极彪悍的摸样。
她彻底松口气,“行,人来了,咱们可以走了。”
齐芦回宿舍,热水澡冲了大半个小时全身才算暖和起来。她换了棉质睡衣滚床上去,刘利半迷糊道,“老板娘,你还跟我混一间呢?”
她道,“麻烦你啦,现在人多的地方比较安全。”
“行,我和老钱是你左右护法。”
“谢谢。”
她摸出手机来,伍苇已经发了好些短信和语音,伍安兰也有来电。她先给伍安兰回信,那边只说什么情况都不太知道,医院被围得水泄不通,医生进出都走后门。正经消息没出来,市面上全小道。有说欧阳北当场死了的,有说还在抢救的,也有说已经醒了。她道,“这都是什么事呀?”
“妈,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最近少出门,少接陌生电话,谁问都说不知道,懂吗?”
“大房交代过了,我懂。就是伍苇,你得劝劝――”
欧阳北生死不明,头一个崩溃的必然是伍苇。她在语音里抽泣着说了许多事,不敢让伍安兰知道的。大概是一条腿骨折了,内脏出血,输血量足够人体循环三四次,目前还没有醒来的迹象。齐芦安慰她,现在关键时候,她一定不能慌乱,不然都完蛋。
伍苇恨恨地一字一句道,“肯定是邱家人搞的鬼,上次他们没把文远哥搞掉一直不死心,这回直接冲欧阳来了。我一定要――”
这是恨得没办法,开始说狠话了。
齐芦等她发泄完,平静了好一会儿才联系王文远。这次手机打通了,他已经疲倦得不行了。
“怎么样?”她问。
“我还好。”他回答,顿了顿后道,“只是欧阳――”
“希望不会出事。”
“伍苇一直在医院守着,卫东派了几组人马在追查。”王文远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邱家真不是人,趁这个机会要求改选。”
“抓到证据了吗?”
“电话里不好说。”
齐芦便晓得有线索了,但必须隐而不发等待时机。
“不惜代价,一定要保住欧阳的命。”他道,“没他在,四海要完蛋,我们也跟着完。”
齐芦还想不至于,王文远苦笑,却不好解释当初在接受遗产的时候私下埋了多少雷下去。许多关系是欧阳北直接维护,答应了别人的承诺,天量的资金周转,万一搞不好甚至会把大房给拖下水。他只一个人两只手,只看的住四海总部,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