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胡说。”封召平道,“我何时指使你们杀人。”
封召平的淡然再维持不了,跳了起来。
杜九言看笑话似的看着他。
“封召平,你是不是又要质疑,你和李矛之间没有契约,李矛既然先能指认周元,后改口你,就表示他说话不可信?”
封召平道:“就是如此!”
“我李矛一个吐沫一个钉,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李矛道,“封三爷,你要这样说,就太不够意思了。”
封召平道:“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谁能和你谈江湖道义。更何况,你朝令夕改,也好意思说一个吐沫一个钉?”
李矛气的要起来打他,被韩当压住了。
“哎呀呀,”杜九言负手走了一圈,道,“那得接着往下说了。”
“你很顽强啊。”
杜九言说着顿了顿,道:“其次,让我否定了周元,而怀疑封召平的事,就是封周氏的死。”
封召平的手一颤。
“你当时也看到了。”杜九言扬眉道,“她死前和人争执过。她手无寸铁,李矛他们想杀她,易如反掌,不给她机会争执。”
“唯一可能和她争执的人,就是她最亲的夫君了。”
封召平强装镇定,哼了一声。
“把他衣服脱了。”杜九言和顾青山道。
顾青山应是,上去脱封召平的衣服。
“这是、做什么?”族长问道。
“封周氏的指甲缝隙有皮屑,那么长的指甲都扣断了,想必就算过了十天,痕迹应该还是能找到的。”
“按照当时的情况,抓痕应该是手腕或者脖子上。”
脖子能看到,并没有抓痕。
那就应该在手腕了。
“在、在手腕的抓痕,为、为什么把衣服都脱了?”族长看顾青山很轻易地制服封召平,将他外袍扯了又扯中衣,最后只给封召平剩下一条裹裤遮羞。
“脱了干脆点。”杜九言淡淡地道。
封召平面色涨红,盯着杜九言恨不得,满目的仇恨。
“杜九言!”封召平道,“你欺人太甚!”
杜九言点头,道:“你灭人满门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欺人太甚,被脱件就这么气了?”
她走过去,站在封召平面前。
顾青山将封召平的右手抬起来给杜九言看。
果然,在他手肘的位置上,有三道深深的抓痕,因为封周氏当时的愤怒,这三道痕子,几乎剜去了三道肉,莫说十天,就是再十天也难痊愈。
“还真有。”有人过来看着,面色大变,低声议论着。
“他怎么是这种人,周大老爷对他可真的不错啊。当年姑奶奶看中他时,他还是个穷小子,若非大老爷帮他起家,给他本钱帮他做买卖,他能有今天?”
“真是狼心狗肺啊。”
大家看着封召平,不自觉地退开来,感觉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
像个披着人皮的恶鬼。
“杜九言,”封召平道,“这只是巧合。当天晚上,我不在泸溪,人在襄阳。”
“我有人证。当天晚上不但在襄阳城的天香楼里吃了饭,事后还和他们的掌柜一起下棋了。”
“这道抓痕,是我当晚……当晚在妓馆里玩的时候,被女人抓的。”
“你也可以去查。”
襄阳回泸溪,不管多长时间,反正一天一夜是不可能打个来回的。
他早就想好了。
“封召平,你可知道,我既然说是你,就必然有足够的证据!”
她话落,姚烨从外面揪着一个女人进来,往地上一丢,那个女人啊地一声惨叫,冲着封召平就喊道:“表哥!”
“兰妹!”封召平神色大动,冲着过去抱着女人,心疼地道,“他们对你用刑了?”
女人嘤嘤哭着,抓着封召平道:“表哥我好害怕,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别怕,别怕。”封召平语气温柔,满眼都是柔情,“有我在呢,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
女子哭着点了点头。
四周的人看着这一幕,一个个都很惊讶,周元喝骂道:“小寡妇,小贱人!”
“啊,对!”有人接了话头道,“就是嫁去沅陵,后来死了相公回泸溪投靠封家的那个表太太吧。”
大家都想起来了。
杜九言也打量着韩乔氏。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容貌秀美,一双眼睛看着人像是含着泪,让男人不由自主会生出怜惜之情,加上她身材丰腴,风情万种,杜九言觉得,就算桂王路过都要多看一眼。
倒不是喜欢,是因为很有女人味,像……苏凝月。
但苏凝月比她正派很多,眼睛也清澈许多。
“我就说,这女人一回来就会出事,姑奶奶当时居然还让她住在家里。”有族人道,“你看现在,这两个人明显就有奸情。”
封召平怒道:“什么奸情,我和兰妹青梅竹马,是你们周家人拆散的。”
“当年,若非周震想让我做他的女婿,逼着兰妹远嫁给那个男人,她怎么会过的那么辛苦,怎么会日日被那个人打,我又怎么会和封周氏那个夜叉日夜相对。”
“是周震,他毁了我一生!”
“他就是个畜生!”
封召平情绪激动,说完就后悔了,这些话他不该说。
他一看到韩乔氏就乱了方寸。
畜生?杜九言目光一转,落在周元身上。
周元脸色僵硬地垂下了头。
“这么说,你的动机就是因为周震拆散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啊,还真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杜九言摇了摇头,蹲下来看着韩乔氏问道,“我有几句话要问你,你回答了,我就让你走。”
韩乔氏看着杜九言,泪眼汪汪地点了点头,道:“好、您说。”
“堵了他的嘴。”杜九言让顾青山堵住凤封召平的嘴,扣住他不让他动。
她问韩乔氏,道:“你表哥要开始打理周家的产业了,你可知道?”
“奴、奴家不知道。”韩乔氏摇着头,盯着杜九言,梨花带雨地道,“杜先生,你我都是女人,您应该懂得,我们女人的不易。”
“您又何必为难奴家呢。”
“奴家的命,很苦的……”说着,拿了个帕子出来嘤嘤地哭了起来。
杜九言嘴角抖了抖,韩当一脚踹在韩乔氏的肩膀上,怒道:“什么鬼东西,也好意思和我们王妃说同是女人的话。”
“她要是天上的云,你就是茅坑里的屎!”
韩乔氏大概没有被男人这么对待过,她一时忘记了疼,很吃惊地看着韩当。
“看什么,再看我接着打。”
韩乔氏顿时哭了起来。
“呜呜……”封召平心疼地喊着。
杜九言隔着衣服,拍了拍喊韩乔氏的肩膀,道:“你再哭,我家王爷也要进来打你的。”
“他这会儿在车上打盹儿,一会儿就该进来了。”
“王爷打人就不是踹了。”
韩乔氏愣愣的,不敢说话,盯着杜九言。杜九言又没有她好看,像个男人似的,凭什么别的男人喜欢她?
命真好。
“二十号晚上,你表哥和你在一起吗?”杜九言问道。
韩乔氏摇着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当时夜半,他敲门你开门,你家的邻居听到了你院子里有男人说话声,他趴在墙头,亲眼看到了封召平。”
“这个男人最讨厌了,他就喜欢偷偷看我。”韩乔氏脸一红。
“是啊,有的男人就是色眯眯的。那天晚上他还听了你和你表哥的墙角。”杜九言道。
韩乔氏擦了擦眼泪,垂着头道:“杜先生,这样的人简直太过分了,能不能告他?”
“能啊,还能打他!”杜九言道。
韩乔氏笑了,她笑起来有梨涡很漂亮的,所以她顿时发现,这房间里男人们都看着她,她顿时擦干净脸,柔柔弱弱地露了个半个脸。
杜九言对这种类型的女子,表示由衷的敬佩。
她们的人生价值,只有勾引和取悦男人,用男人迷恋的目光来肯定自己的价值。
“封召平,”杜九言看着封召平,扬眉道,“你亲亲兰妹妹能作证呢。”
封召平瞪着杜九言,恼羞成怒,说不出话来。
“其实,当年你的亲亲兰妹妹是自愿嫁去韩家的,虽然那个男人不如你生的好看,可是那个男人的家中很有钱。”杜九言道,“还有,你可知道那个男人是怎么死的?”
封召平不解。
“是她勾搭了外男,让别的男子欲生欲死想独占她,所以趁着天黑将她夫君杀了。”
“她回泸溪后,虽是投奔你,可与她相好的男人,不计其数!”
封召平不敢置信韩乔氏。
“表哥、表哥我没有!”韩乔氏摇着头。
她话刚落,周元就冷哼了一声,道:“没有?你陪我睡觉,夸我能耐时候呢?”
封召平看看周元,又看看韩乔氏,顿时啊了一声,跪在地上。
“封周氏虽不貌美,可她给了貌美的你平等的交易。是她给了你钱和富足的生活,你生活无忧后,就开始忆当年了?”
“当年你可以再悲情壮烈一点,比如远走他乡,比如一刀明志。可你并没有,你甚至没有反抗,高高兴兴去了封周氏。”
周元道:“对,他对我爹保证过,会对我妹妹好。”
“伪君子,也不过如此了。”杜九言道,“觊觎周家的钱财,想要独吞,然后抱得美人归。”
“你的算盘打的可真响啊。”
封召平当然不只是为了爱情,但爱情是他想做这件事的萌芽。
因为有了封周氏他才了有钱。可是他想更有钱却又不想要封周氏。
继承家业,他一个女婿是不可能的,唯有接手管理再慢慢蚕食变为己有。
“感觉如何?”杜九言问道,“此刻,可有一丝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