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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多癖 第131节

佳人多癖 贺心渔 6805 2024-06-29 21:40

  正月初八这天一大早,司徒绯一身素服去了石安城中最大的寺院古源寺,在寺里逗留了三天两夜,直到初十傍晚才由寺里出来,郁郁寡欢上了车,由一众丫鬟仆从们陪着返回王府。

  此时大街上早已经是张灯结彩,到处都是相约出来赏灯的人们,马车走在路上,司徒绯听着车外欢声笑语,心情愈加低落,叹道:“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旁边丫鬟知道她因为王子约的死,不想回去王府,提议道:“郡主,咱们也在街上转转,散散心好不好?”

  司徒绯却提不起兴致来,石安不像京城,王子约几乎没有留下过足迹,她想凭吊都无从谈起。

  这座城,没有他们共同的记忆。

  “回去吧。”

  天已经黑下来,路上人太多了,车队不得不放慢速度,由随从护卫开路驱赶人群。

  走至平南王府东边的福寿大街附近,因为宫里和王府搭建的灯楼都离此不远,越发拥挤难行。

  司徒绯正觉焦躁,突听着车外有个男子的声音大呼小叫:“卖画了,卖画了,刚到的新画,画家呕心沥血画了两年,小姐看看吧。”

  她皱起眉头。

  侍卫已经上前驱赶。

  听声音那人犹自纠缠不去。

  丫鬟素约见郡主脸色难看,在旁撩了帘子道:“都做什么吃的,快些赶走,再叽歪直接打断腿!”

  侍卫们哄然应是,抓着那人便要拖开。

  被抓的男子叫得嘶声力竭:“真是幅难得的好画啊,中秋赏月图,车里的贵人不看看吗?”

  司徒绯身子一震回过神来:“等等。带他过来!”

  几名侍卫押了那男子过来,司徒绯借着灯光打量他,莫名觉着眼熟,仔细再一想,这不是前几日刚自府衙里放走的隋明月那亲信吗?搞什么鬼?

  她皱眉道:“画在哪里?拿给我看!”

  隋顺完成了任务,松一口气,挣开抓住他臂膀的几只手,回身指了路旁一家小饭庄:“在那里。”

  司徒绯循他所指望去,见明月一身男子打扮,披了件黑灰色的棉斗篷就站在饭庄门前。

  匾额旁边挂的大红灯笼照在她身上,明月怀里抱着一个卷轴,同司徒绯四目相视之际,微微点了点头。

  司徒绯见到她心情很复杂,吩咐道:“那就到店里面坐会儿吧,都注意着点,别叫乱七八糟的人来打扰。”

  等到了店里,明月把何康的画给她,道:“这是子约的意思,我请人跑了一趟,拿到了这幅画,郡主你收着吧。”

  司徒绯两手微颤,打开画卷,只看了一眼便怔怔落下泪来。

  “为什么他要这么倔呢?答应我有什么不好……”

  明月却道:“郡主知道李克明为什么如此针对子约么?”

  “……我知道。”

  “那你知道子约被抓到石安来的这几个月,李克明是怎么对他的吗?我抓了一个人,郡主你仔细审问一下他吧。”

  为了做成今晚这件事,巫晓元、连丰提前布置,已经将齐虎悄悄押了来。

  把齐虎交给司徒绯,明月没有多停留,带着自己人走出了饭庄。

  这地方离着福寿大街的九春阁并不太远,明月突然想起谢六和谢平贞密谋对付李家就是今晚,略一沉吟道:“既然来了,我带你们逛逛灯楼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大纲很细,结局早就定好,并没有临时起意。

  第170章 闹花灯

  福寿大街上灯楼有好几座, 御制灯楼的楼顶盘踞着一条金色长龙, 浑身流光溢彩,巨大的龙睛里燃着熊熊火焰。

  灯楼四周悬挂着莲花灯、花篮灯、狮子灯、关刀灯, 林林总总,不下数百盏,晃花了看灯人的眼。

  除了这座御制灯楼, 还有京兆尹衙门和达官贵人们出钱搭建的几座, 如众星拱月般散在四周。

  当中最显眼的要数平南王府的灯楼,长公主今年请工匠扎灯花了不少银子,更找来永州这边最出名的戏班子每晚在灯楼上唱戏, 锣鼓声传出去老远,引得很多人驻足观看。

  官府见这附近看灯的百姓太多,害怕有人捣乱,安排了不少差役守着灯楼。

  明月带着隋顺几个混在人群里, 走过御制灯楼不远,就见到了临街的九春阁。

  这家客栈是座两层的小楼,在这福寿大街上并不怎么起眼, 门口挂着两个硕大的彩鱼灯,店门敞着, 不知道是掌柜的还是伙计坐在门里,除此之外, 没看到有其他人走动。

  若非这条街上没有第二个名字差不多的店,明月几乎要怀疑自己那天躲在谢平贞房里听错了。

  她自人群里挤出来,站在门口, 仰头看了一会那写着“九春阁”三个字的匾额,试探着要迈步进店。

  一旁却有两个壮汉过来拦住她,二人没注意她是女扮男装,不客气地沉声道:“这家店已经客满,兄台到别处投宿去吧。”

  客满?

  会不会是那昏君和谢平贞已经在里面了?

  明月忍不住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若是现在自己手里有支人马,豁上玉石俱焚,冲进九春阁里去,是不是就可以叫那昏君授首了?脸上却不动声色,淡淡扫了二人一眼,退回去,吩咐隋顺:“去看看对面,是不是有地方给咱们歇脚。”

  对面是家酒楼,只看外头的装潢布置,在这福寿大街上档次应当是数一数二的。

  隋顺应声而去。

  那两名壮汉这才留意到她带了不止一个随从,加上这不差钱的做派,到显得他们刚才狗眼看人低了,当中一个缓和了语气:“兄台是外地来的吧,元宵节前后这几晚,你有钱也住不进福寿大街,都叫贵人包下了。对面那家你也多余惦记。”

  果不其然,隋顺很快自人群中挤过来,道:“那家店的伙计说楼上早被长公主定下了,她老人家今晚虽然没来,也得给空着,楼下顺德侯世子做东请客,除非咱们是有官职在身,否则恕不接待。”

  明月微微皱眉,不明白这谢六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请客人喝酒,却叫妹妹带着皇帝在对面窥探?

  这两名壮汉很可能也是他安排的,担心旁人搅了他的计划。

  明月不好久留,假装对灯楼上正唱着的戏有了兴趣,往旁边走了走,站在灯楼下,仰着脸观看。

  咦,没想到上面正唱的这出戏不管人物还是情节明月都似曾相识,竟是《拜月亭》。

  那年在京里遇上中秋,费长雍还专门给她唱过其中一段呢。

  这会儿正演到王小姐逃难遇上了穷秀才,两人患难扶持,明月看着不觉入了迷,等她回过神来,却是巫晓元在旁边拽了拽她斗篷,悄声道:“来了。”

  “啊?”

  “那人来了,九春阁外头多了好些护卫。”

  明月下意识便想扭头去看,转到一半生生克制住,差点扭了脖子。

  巫晓元好心告诉她:“不要紧,看灯的人太多了,他们注意不到咱,不过也看不出什么来,那人这是微服出来玩呢,护卫都做普通人打扮。”

  明月低嗯了一声,悄声道:“听说是在二楼,能瞧见咱们吧?”

  “能,居高临下,正好瞧见。”

  他二人嘀嘀咕咕,隋顺和连丰一左一右帮他们隔开人群,连丰亦低声插了句:“二楼没点灯,他也可能是在看对面酒楼。”

  巫晓元嘲道:“谢六请的人里头多半有许编修。”

  他二人都是谢平澜的心腹,有些事哪怕谢平澜不说,他们也猜得到。

  明月却是迟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狗皇帝同臣妻偷情,还非要找着那当丈夫的所在之处,亲眼瞧着他,才觉着刺激。

  真是作孽。

  这昏君是一切祸事的源头,因为他,吕飞白死了,王渊受了牵连,杜昭反了,连子约都没能保住。

  至于死在战场上的人就更多了。

  做为始作俑者,他怎么还不死呢?

  明月咬牙切齿。

  这时候台上那折《拜月亭》已经唱完,锣鼓响起,由福寿大街另一端传来一阵叫好声,跟着人群如潮水般分开,挤向路两边,不远处有人喊:“舞龙的过来了。”

  长长的舞龙队足有二三十号人,将一条长龙舞得摇头摆尾,活灵活现。

  领头的高举龙珠,舞到兴起时凑近龙头,不知变了个什么戏法,引得龙嘴里吐出数尺长的火苗来,围观百姓轰然叫好。

  舞龙队穿插在人群中一溜小跑,后面紧跟了十几个踩着高跷的汉子,一个个涂着花脸,衣着打扮十分夸张,随着锣鼓点儿甩着长袖,渐渐走近。

  隋顺三人担心明月被挤到,退到了路旁,将她护在当中。

  这时候附近不知道什么地方突然放起了烟花。

  姹紫嫣红在夜空中炸开来,幻化成各种图案,同星月争辉。

  整条街的百姓都被这瞬间的璀璨所吸引,抬头观望,却不知这烟花只是一个信号。

  明月踮着脚左右四望,要动手了么?

  不知道谢六搞什么鬼,也许只有在九春阁的二楼才能看到吧。

  她心里转着这个念头,正有些遗憾看不到好戏,却听一声锣响,震得人耳朵里发颤,一个踩着高跷的汉子突然凌空翻了个跟头,有惊无险落了地,引来一阵惊呼喝彩声。

  他旁边的大花脸似是有些不服气,伸出手比划着挑衅。

  耳听又一声锣响,那人猛地一跺高跷,借力斜刺里扑入了旁边的人群,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像老鹰抓小鸡一样从人群中拉了个女子出来,也不理会她不停地挣扎,一个鹞子翻身就上了刚才唱戏的灯楼。

  “好大的胆,你这贼子,不想死就快些放开她!”人群中有人气急败坏地喊。

  不相干的人往四周散开,现出一个大声呼喝的后生来。

  四周看热闹的发出善意的笑声和一两声口哨,显然这后生和那女子是一对儿,一同出来赏灯幽会。

  那女子看穿着虽谈不上大富大贵,也算是殷实人家出身,体态纤秾合度,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风流气韵,只看这身形轮廓就足以断定是个美人儿,可惜脸上戴了个鬼脸儿面具,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和一小段白腻的脖颈。

  突然置身于众目睽睽之下,女子显得十分慌乱,一得了自由便要往台下跑。

  那踩高跷的汉子有意逗弄她,或张开两臂,拦在她前面,或腆胸叠肚,假装戏文里当街调戏良家的登徒子,横了肩膀作势去撞人家姑娘,张牙舞爪的,看上去动作很是夸张,台下的笑声嘘声越发响了。

  那汉子举动虽然有些过分,到没有过多的与对方身体碰触,看起来逗趣的意思更多一些。

  赶上一年一度的佳节盛会,老百姓对待男女大防也比平时要宽容得多。

  明月、巫晓元等人提前知道要出事,这时候盯紧了仔细观察,巫晓元悄声道:“那花脸身手不错。”

  明月点点头,心道谢六苦心积虑安排这么一场戏给那狗皇帝看,自然不允许演砸了,谢家兴旺了这么多年,一门双侯,谢六手里有些能人也不足为奇。

  现在就是不清楚台上的女子到底是何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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