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海音想了想,“那只能多做一些炒饭了。”
“好!”李棠舟应和着,“我就喜欢吃炒饭!”
然后,裴海音又重新穿上围裙,进厨房里忙活了。
看着裴海音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李棠舟的嘴角就那样微微上扬――
所谓细水长流的生活和爱情。
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过了一分钟。
李棠舟走进了厨房。
裴海音在认认真真地切着土豆丝。
李棠舟就从后面将她轻轻揽进怀里。
裴海音显然已经习惯了李棠舟在合理的范围内对她动手动脚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土豆丝一气呵成。
在她洗西红柿的时候,她缓缓开口:“棠舟……”
李棠舟轻轻地“恩?”了一声。
“三天之后你有时间吗?就是我最后一个比赛日的那天。”
清凉的水从裴海音的指缝间流过,伴随着流水的声音,她说:“因为终于结束了漫长的比赛周期,我的同学们要庆祝一下,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第39章 三十九块钱
李棠舟沉默了一会儿。
裴海音默默地洗好了西红柿,并用厨房纸擦了擦上面的水珠。
“海音。”李棠舟将嘴唇贴在了裴海音的耳畔,似吻非吻地低声说:“其实在你最后一个比赛日的时候,我应该去现场的,但没办法……我要出国,去瑞士谈合同,明天早晨就走。”
“那好吧……”裴海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没关系的。”
然后她一手托着西红柿,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拿开了横在她腰间的手。
――李棠舟的手。
“我要开始炒菜了,这样容易溅上油。”
裴海音解释道。
李棠舟微微皱了皱眉。
他看着裴海音动作娴熟地擦锅、倒油、炝锅、下菜、翻炒……
一切都那么的自然而然。
与往常无异。
但李棠舟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和之前已经不一样了。
裴海音没有邀请他去看她的最后一场比赛,而是邀请他去参加同学们的聚会……
她的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
李棠舟思索了起来。
……意味着她已经认定了他是她的丈夫,认定了他们的婚姻,认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再也不想像之前那样将他躲躲藏藏,而是想昭告天下了――是这样的吗?
在裴海音鼓足勇气、下定决心对他提出邀请的时候,他却没办法应邀……
该死的!
真是该死!
瑞士那几个杀千刀的,究竟为什么要在这几天和他谈生意?
如裴海音所说,她没有买太多的菜,甚至连荤腥都没有买。
随便炒了两个家常小菜,和一大盘炒饭,就准备开饭了。
李棠舟坐在餐桌旁,指尖的烟雾冉冉升起。
裴海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分别将两双筷子摆在餐桌边,然后伸出手,一下子将李棠舟夹在指尖的香烟给抽了出来:“吃饭啦,不要再抽烟了――”
李棠舟目不转睛地看着裴海音将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他慢慢地、慢慢地抬起视线,注视着餐桌对面大口吃饭的裴海音。
时间过了将近两分钟……
裴海音撩起眼皮,莫名其妙地看了李棠舟一眼:“你在想什么呢?为什么不吃饭呀?”
“我的海音。”李棠舟的嘴角若即若离地翘了一下,“你会不会很失望?”
裴海音的眼波轻轻流转了一番,情绪明显有些低落,但她还是似真非假地回答:“不会啊,为什么我要失望呢?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的……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嘛,就像我也要有自己的竖琴事业一样,谁也不欠谁的,理解万岁~”
然后她微微地提了一口气,几秒钟后再慢悠悠地呼了出去。
埋下头,继续大口地往嘴里扒着炒饭。
李棠舟的眉心紧紧锁到一起。
他当真娶到了一个“善解人意”的好老婆啊……
差点他就信了!
他能感觉出来裴海音一点都不豁达,至少不像她表现的那么豁达。
大概……
以后她不会再邀请他去见同学了。
永远都不会。
两个人相对无言地吃完了晚饭,简单收拾过后,裴海音就去洗澡了
李棠舟还有个线上会议要开――在苏黎世生活多年的他,说着一口又严肃又冷峻的标准德语。
裴海音很喜欢李棠舟说德语的样子。
一如外界流传的有关他的标签――
性丨冷丨淡。
她依靠在浴室门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欣赏李棠舟――足够美貌的人,配得上“欣赏”二字。
很快裴海音就将发尾的水擦干了,但她又不由自主地多擦了几分钟。
等到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蠢事的时候,整个人都深陷“…………”中无法自拔了。
她赶紧将毛巾挂回浴室里,紧接着飞快地钻进被窝。
*
李棠舟结束那个漫长的线上会议,钟表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了12。
他进浴室快速冲了个战斗澡,慢慢走进小次卧――
床头灯依然亮着。
裴海音捧着一本书在津津有味地研读着。
“还不睡吗?”他问。
裴海音看了李棠舟一眼,合上手中的书,轻描淡写地“恩”了一声。
她将书本放到床头,整理一下枕头,躺了回去。
她背对着他。
李棠舟微微眯了下眼角――这种感觉可真糟糕,好像回到了最开始的那段时光――他们之间的话语寥寥无几,她永远缩在床的某个角落,从内而外地抗拒着他。
似乎……好不容易拉近一点的人,又再一次跑远了。
李棠舟按灭了床头灯。
黑暗瞬间吞噬了房间――
李棠舟和裴海音躺在同一个被窝里,他习惯性地伸出胳膊去抱她。
裴海音下意识地就一躲。
李棠舟的动作就僵在那里。
“海音。”李棠舟的声音很轻,但相当郑重其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大度,这么善解人意呢?你可以对我说‘有关系’,你甚至可以说‘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你完全有这个权力,可你为什么不说呢?”
“……只要你现在告诉我,‘我不想让你去谈合同’,那我现在就给瑞士那边打电话,让他们把所有的见面和会议都取消――海音,没有什么东西比你更重要了,一切事情都可以为你让步的。”
被黑暗吞噬的房间又被死寂给淹没了。
这阵死寂持续了许久。
久到李棠舟都以为裴海音已经睡去。
她才闷着声音说:“……你不用为我让步,真的不用。”
李棠舟再一次伸出胳膊――从裴海音的脖颈处穿过,臂弯一收,人就乖乖地落进他的怀中。
这种感觉才对劲嘛!
她细着嗓子叫他:“棠舟……”
“恩?”
“一开始的时候,我的心里是有点不舒服的,不过……现在已经全好了……真的。”
李棠舟低沉的笑声从喉咙中溢了出来:“我知道。”
几个小时之后,天还没亮,裴海音也尚在沉睡中,李棠舟就已经离开了家。
在他和裴海音沟通之后,如果他依然为了她放弃了这笔生意……
裴海音并不会开心的。
她是一个对事业非常坚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