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姝，我知道你是最好心的。不过，我看让念念变听话难。”唐洁梅怒意难消地摇摇头，面颊浮起了一丝明显的不屑：“青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孩子，天生就有那种不好管教的顽劣基因，大概就跟她那个卖酒的妈妈是一样的。我家小风小时候，乖巧懂事得很，又爱学习又懂礼貌，从来没有让我们大人费过什么心。这个念念一看，就是遗传她妈妈的性子，没规没矩，无法无天。她的野气，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改不掉的。”

　　王姝听到婆婆这么评价念念，以及她以前的情敌华珊珊。

　　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十分善解人意地说：“妈，您别太担心。小孩子的可塑性是很强的，大人的引导也很重要。念念现在既然已经回到我和慕风身边了，我就会以身作则让她养成好的习惯。只要习惯养好了，性格自然而然就会讨人喜欢。反正，我会尽力把念念往淑女的方向培养的。”

　　“唉，也是太难为你了。”唐洁梅又叹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柔和了许多：“王姝，妈最盼着的，还是你和小风能给我生个大胖孙子。之前我没有见到念念的时候，还想着我虽然不喜欢她妈妈，不过她毕竟是小风亲生的，我这个做奶奶的也应该对她好点。可是今天一见，我是气得连寿命都要少几年。念念这野丫头，我是不指望她能成器了，她长大了，只要不闹出什么乱子，我们慕家都要谢天谢地了。只有你和小风生了宝宝，才能让我心中堵着的那块大石头，真正落地。”

　　提到生孩子，王姝又是有苦难言。

　　她勉强笑了一下，有些难堪地开口：“妈，您知道，我们本身，那样的时候就很少。这阵子，我车祸受伤还没有完全好，慕风更不可能跟我同床……”

　　“你就是走路还有点不灵便，对夫妻生活，没影响的。”唐洁梅苦口婆心地对儿媳说：“王姝，不是妈说你。你呀，还是太老实了。要拉住男人的心，有时也得用点无伤大雅的小手段。”

　　王姝咬咬嘴唇，音容苦涩：“您也看到了，慕风对念念有多溺爱。其实，这都是因为，他忘不了那个叫华珊珊的女人。虽然结婚六年多了，可是我一直，就走不进慕风的心里去。我现在也没敢奢望太多，就想着按您教我的去做，全心全意对念念好。看到哪一天？能捂热慕风的那颗冰石头心。”

　　“王姝，我的好儿媳。”唐洁梅动情地握住了她的手，说得感慨万千：“小风能娶到你，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可惜他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跟你一样，也在等着他醒神。总有一天，他会知道，你这个太太有多好的。”

　　“但愿吧……”王姝振作起精神应了句，然而她的心中，却一点底都没有。

　　……

　　慕风中午陪爷爷喝了酒，回去时喊了个司机开车。

　　而他抱着女儿念念，坐在车的后排。

　　和爸爸一起坐车回家的慕念念，十分沉默。

　　紧紧地闭着自己的小嘴巴，一句话都没有说。

　　一点儿都不像一个，才刚刚上小学的，六岁多的小孩子。

　　慕风想起刚才，在父母家花园里发生的一切。

　　想起两个乱嚼舌根的佣人，就那样毫无素质地议论念念是私生女，还被念念听到了……

　　他的心中，再度升腾起浓浓的愧疚和不安，不由得低下头去问女儿：“念念，奶奶今天打你哪里了？很疼吧？”

　　“打我背了，还有屁股和腿。”慕念念咬了咬嘴唇，说得一脸无所谓：“打的时候疼，不过我不怕。”

　　慕风心疼地抱紧了女儿，哑声说道：“等会儿爸爸给你看看，身上红了没有？”

　　“没什么好看的。”慕念念满不在乎地说：“奶奶力气不大，现在已经不疼了。”

　　慕风百感交集，想了想又说：“那些佣人们说的话，你别记在心上。她们都没有多少文化，说话属于没脑子的，不用理会。”

　　慕念念攥紧了手指默然片刻，抬起亮晶晶的大眼睛看住爸爸，神情透着一股子执拗的认真：“可是她们说的是真的，对不对？我本来就是私生女，爷爷和奶奶，本来就不想认我。如果你和王姝阿姨再生了一个宝宝，就没有人会喜欢我了，对不对？”

　　慕风万万没有想到，才六岁多的女儿，会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么一番话。

　　她那幼小的心灵里，到底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伤口。

　　是他们这些成功又睿智的大人，都无法揣摩得到的？

　　慕风心如刀割，急忙郑重其事地告诉女儿：“不对。念念，你是爸爸妈妈正大光明相爱生下来的孩子。私生女这个词，以后再不要说了。爷爷奶奶认不认你，关系不大，反正爸爸会一直把你照顾好。至于爸爸和王姝阿姨，是不会再生宝宝的。所以，爸爸最爱的孩子就是你，也只会有你一个。”

　　慕念念久久，都没有再说话。

　　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慕风抬手抚了抚女儿软绒绒的头发，温和地转换了话题：“念念还想去哪儿玩吗？要不我们先不回家，去天博雅苑看看爹地和妈咪，还有三个弟弟？”

　　自从念念给慕凌凯换了称呼叫爹地，也就自然而然地把夏小悠叫成妈咪了。

　　“我不去。”慕念念直言了当地表示了拒绝。

　　慕风有些意外，下意识地问道：“你不想爹地妈咪他们吗？”

　　这一次，慕念念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过了会儿才平淡无澜地说：“今天是中秋节，中秋节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我不是他们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