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各地的特产,别人捎过来他用不上的,偶尔也会给这边送过来,要说全无孝心,实在是冤枉了他。
再一个,今天除夕,婉婉也回来了,聂铭颙对他爸的态度还是有些失望的,起码不能当着婉婉的面这样,让婉婉怎么想。
叶丽萍暗自推了把丈夫的胳膊,让他别跟孩子们板着脸,大过年的闹出不愉快来不合适。
“是啊,孩子们还是很孝顺的,而且他们工作确实忙,我们做长辈的更得体谅才是。”
作为枕边人,叶丽萍多少能摸透聂毅韦的心思,其实他现在已经没那么排斥聂铭颙跟婉婉的事了,南边为这事打过好几次电话回来,意思像是劝丈夫同意,具体怎么说的叶丽萍不清楚,她只关心最后的结果。
本以为关系要一直僵下去,没想到继子主动说回来吃年夜饭,算是给聂毅韦一个台阶下,毕竟孩子们不肯后退一步,做长辈的又能如何?还能一辈子卡着他的恋爱报告?
不管是聂铭颙还是路婉,因着他们自身的优秀,在部队的发展并不受人桎梏,这也是聂毅韦无可奈何的原因。
明明心里想着孩子们低头,如今人回来了,又摆上了长辈的架子,要是真把事情弄的更糟,后悔药都没处吃去,何苦来哉。
聂毅韦从善如流的问了些聂铭颙部队的事,他们父子俩谈话,叶丽萍带着路婉去了厨房。
“幸好你今天过来了,你聂叔叔心里已经开始松动了。”
路婉到厨房就帮着石奶奶做饭,对叶丽萍的话只是嗯了一声,表示她已经听到了,叶丽萍对她这种态度已经习以为常,心里虽然怄气,但她又盼着路婉跟聂铭颙结婚,这样她在这个家的地位才更加稳固。
路婉再不喜欢她,她也是路婉的妈,等她老了病了不可能对她不管不顾,如果聂铭颙找了别人,她才要担心没人养呢。
聂毅韦比她大了十来岁,不出意外肯定会比她先走,她得为自己的以后考量。
“爸,过了年我就二十五了,我跟婉婉的事您就不能松松口?”
聂铭颙已经想好,如果老聂还不松口,等他回部队就去找政委,老聂这头他是不想再顾忌了。
“怎么,着急了?当时你说话不是很硬气嘛,说有的是时间跟我耗。”
聂铭颙低头笑道,“爸,我还是很尊敬您的,不管怎么样,我身体里流了您一半的血,所以我希望我们父子间能好好沟通。”
聂毅韦叹了口气,脱下老花眼镜放在茶几上。
“你们都长大了,也不愿意听父母的意见,让你们在一起也不是不行,但我也是有条件的。”
聂铭颙点头,“好,您说。”
“第一,你们领证就好,不办婚礼。”
聂铭颙脸色霎时就变了,胸口梗着一口气,让他非常难受,简直不敢相信对方会提出这个要求。
证肯定是要领的,但对很多人而言,举办婚礼才是两人结合的象征,聂毅韦不让他们办婚礼,就是变相的不愿意承认他们的关系。
“爸,这个要求太过分了,我们凭什么不能办婚礼?”
“我自然有我的考量,你们办婚礼也行,那我跟你叶阿姨可以不出席,也免得听别人闲言碎语。”
聂铭颙转开脸深呼了一口气,聂毅韦的意思他明白,不就是怕走程序的时候不好办吗?但这种事不是不办婚礼或者不参加婚礼别人就不议论的,跟把头埋在土里的鸵鸟有什么区别?简直是一叶障目。
“爸,我跟婉婉的关系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社会上这样的情况不少,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聂毅韦冷然道,“那你也去看看,像咱们这种家庭,有几个能干出这种事,你不住大院,自己拍拍袖子走人,我跟你叶阿姨还得住呢。”
“好,这一点先放着,您把其他要求一块说了吧。”
“这是一点,第二点,你们必须保证,等我跟你叶阿姨老了,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你们必须尽到赡养的义务。”
以聂毅韦的职位,即便聂铭颙不赡养他也没关系,他有国家津贴,有保健医生,这个要求是位叶丽萍提的,聂铭颙咬着后槽牙,眼睛都快充血了。
“第三点,既然你已经独立了,也用不着我这个当老子的为你筹谋,等我百年后,我的遗产留给你叶阿姨。”
聂铭颙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所以到最后,聂毅韦考虑的还是自己跟叶丽萍,没有考虑过他这个做儿子的。
聂铭颙真想摔东西走人,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行,你的这些要求我已经知道了。”
同时,我对你最后的期翼也消散了,既然如此,那我的婚姻就由我自己说了算吧,谁也别想试图阻止我或对我提任何的要求。
聂毅韦失去了最后一次跟儿子和解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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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聂家的年夜饭很丰盛, 但饭桌上气氛不佳,全靠叶丽萍找话题暖场, 吃过饭后聂铭颙主动提出了先离开, 聂毅韦也没有反对, 倒是叶丽萍挺想他们多留一会儿的。
她还不知道丈夫跟继子谈话提的那些要求, 如果知道了,恐怕会感动的流下泪来。
回去的路上, 聂铭颙很是沉默,路婉估摸着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从吃饭前就发现聂铭颙的情绪不大好。
“你怎么了, 闷闷不乐的?”
聂铭颙回头对她笑了笑,握着她的手说, “没什么事, 先回去再说吧。”
车子开到东交民巷,正是家家户户吃过年夜饭开始放鞭炮的时候,孩子们手里挥舞着烟火棒, 脸上带着灿烂又明亮的笑容, 聂铭颙小心开车给孩子们让路,在一簇簇璀璨的烟火中, 他凉若坚冰的心也一点点融化了。
车子停在院门前, 路婉打开安全带要下车,聂铭颙从背后抱住了她,额头靠在了路婉的肩窝上。
路婉转身回抱住他,拍了拍他的后背, 像安慰孩子一样安慰着他。
“有什么不高兴的跟我说好吗?”
“我今天跟他提了咱们的事,他提了三个要求,第一个就是不让我们办婚礼,怕别人会指指点点,你说我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路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贴着他的额头吻了吻他的唇,想让他知道,他还有她在身边,聂铭颙果然受到了鼓舞,迅速占据了主动权。
当吻慢慢停下来,路婉跟他说,“别难过,其实不办婚礼也没什么,咱们可以邀请一些朋友简单的吃顿饭,不是更加自在吗?”
她一直认为,婚礼的意义不该是在一群陌生人面前像完成任务一样的按步骤进行。
“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我只是生气他为什么不愿意站在我们的立场上多想想。”
“有人说父母孩子是一场缘分,但父母不是生来就会做父母的,孩子也不是生来就是完美的孩子,我们自己不完美,也不用要求别人完美,尽到自己该尽的责任就好,不用为了那些我们本不在意的事情伤心难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苦衷,有些是别人无法理解和接受的,如果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彼此让出一个安全距离就好。
“我是怕你觉得委屈。”
“不会,我本来就不爱热闹,在一群不认识的人面前办婚礼,还不如简单邀请几个朋友来的惬意。”
“你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当然,因为我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有你就足够了,其他的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这句话无疑是聂铭颙这辈子听到过最动人的,也完全说到了他的心里,对他而言,亦是如此。
“今天挺累的,早点休息吧。”
“好,明天见。”
一个拥抱,一个亲吻,两人各自回了房间。
正月初一是个好天气,路婉早晨醒来时,院子里已经飘来了一阵早饭的香味,聂铭颙早起跑步回来,煮了米粥和鸡蛋,还有之前包好后放在冰箱里冷冻的水饺,解冻后放在油锅里煎,路婉闻见的就是煎水饺的香味。
她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感觉太久没有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宿舍的床又小又宅,棉被也不若聂铭颙给她准备的松软,而且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医院,总要早早起床,今天是她这么多年以来,起的最晚的一次。
她换掉睡衣,穿上毛衣和新买的羽绒服后推门而出,阳光倾洒下来,灿烂的她睁不开眼,只能半眯着。
聂铭颙已经注意到她屋里的动静,走过来给了她一个早安的拥抱,而后抱着她去了厨房。
“亲爱的路小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请赏脸享用。”
路婉看了看成品,卖相尚可,起码没有焦黑的现象,已经算成功了一半了。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尝一尝。”
说完,她扑哧一笑,聂铭颙也笑着低下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首都的春节是非常热闹的,除了名胜古迹外,还有各种庙会、商场、市集可逛。
吃过早餐后,聂铭颙先打了电话给叔叔婶婶拜年,又接到了一群发小、战友的拜年电话,十点钟带着路婉开车往地坛庙会去了,这是路婉来首都六年,第一次在大年初一这天出门。
庙会里摩肩接踵都是人,处处挂着红灯笼,有很多摆摊的小贩,还有一些游戏项目,如此套圈、打抢、捞金鱼之类,都是一些经久不衰的游戏,过了几十年依然有人玩的那一种。
“咱们也试试吧?”
在这样的环境中,人是很容易受到感染的,什么都觉得有趣,什么都想玩一玩,也不用担心自己是不是跟年龄不相衬的幼稚。
一开始都是路婉在玩,到她准头不高,只有八成,她看中了最高等的奖励,一个青花瓷的花瓶,觉得带回去放鸡毛掸子不错,就让聂铭颙换她来。
老板看聂铭颙的样子,就知道他是“练家子”,水平肯定不差,有些不乐意,但开门做生意的,什么样的客人都得接,就算不乐意也不成,只好肉痛的把枪杆子交给聂铭颙。
“兄弟,你可得悠着点来,咱们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
聂铭颙笑着接过抢,“放心吧,我们就是看上你家的花瓶了,其他的送给我们也不要。”
老板心里好歹定了一些,一个花瓶还是赔得起的,就怕对方是来砸场子的,把整个摊子都打趴下。
“砰砰砰”几声响,一枪爆一个气球,很快十枪,对应的是个气球炸开了,路婉如愿得到了那个最高奖励的花瓶。
庙会上逛了一圈,除了青花瓷的花瓶外,还有买来的零嘴吃食,聂铭颙的手都提满了。
中午找了个餐厅吃饭,下午接着去后海溜冰,一整天东跑西跑没闲着却快乐的不得了。
“真羡慕那些小孩子,除了考试成绩什么都不用担心,多么无忧无虑啊。”
她小的时候玩的机会很少,因为父母忙于工作,根本没时间带她出去,逛公园、游乐场,偶尔会跟着家里的一堆哥哥姐姐们出门,不过他们的年龄比她大了许多,不大能玩到一起去,她在旁边看着的时间更多,今天也算是弥补了她的童年缺憾了。
五天的假期很快结束,除了大年初一出门外,其余的时间都在家里待着,初三那天聂铭颙的一群发小过来吃火锅也挺热闹,路婉还给张莱的女儿小馨包了个红包。
“这小院真不错,张莱当初应该也考虑买一个。”
相比公寓楼,谢筱语更喜欢这样具有年代气息的院子,她跟张莱的婚房是东二环的公寓,两间打通后有两百多平,空间是够大了,但有了孩子后发现,还是有院子更符合孩子的天性,刚好小馨已经学会了走路。
“那就再买一个,现在正是入手的好时机。”
虽然房价比几年前涨了不少,但往后只会更加的有价无市,想买还不一定买的着。
谢筱语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说起了聂铭颙跟陈广胜刚买的房子。
“明显对你可真好,听说房子写的你的名儿。”
路婉笑了笑,“我也说没必要,但他挺坚持的,我也就随他去了。”
谢筱语倒不是羡慕路婉,他们结婚后,公寓的产权也加上了她的名字,只是感慨聂铭颙的痴情罢了,张莱跟他比,还是差一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