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绾打完电话之后，推门回到客厅，却看见文医生和北沐白的神色都有点怪怪的。
她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文医生看了她一眼，低着头没有说话。
北沐白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凉凉可能醒了。”
不是可能，是已经醒了。
向绾一愣，随即激动的道：“我上去看看她。”
“别，先别上去，等会儿……”
北沐白急忙起身拦住了她，刚才忽然听到楼上一声砸东西的响声，他就猜到念凉凉醒了。
向绾大概是猜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楼上客房内，薄乔衍用力抱着挣扎的念凉凉，死死将她按在怀中。
念凉凉崩溃的又哭又闹，像是发疯一般自虐的咬着嘴唇，扑在他怀里声嘶力竭的哭着。
薄乔衍不言不语，只用力抱着她，右手托着她的后脑，将她按在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她的颤抖和眼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念凉凉终于不再颤抖了，也不在哭泣了。
薄乔衍心中微动，低声道：“宝贝儿？”
没有人应他。
他眉心微拧，低头一看，才发现念凉凉在他怀里又哭着睡着了。
他叹了口气，抱着她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伸手给她盖上薄毯。
看到她脸上的泪痕，薄乔衍心中一痛，俯身亲吻着，将她脸上的泪痕一一吻去。
薄乔衍站在床前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一声叹息，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床上的念凉凉缓缓睁开了眼睛。
原本止住的眼泪，再一次滑落脸颊，渗在柔软的枕头上。
她没有再声嘶力竭的哭泣，也没有再颤抖，只是看着天花板无声垂泪。
房门外的走廊上，薄乔衍慵懒的靠在墙上，点了一支烟，默默的闭上眼睛。
他知道念凉凉在装睡。
那丫头睡着后，只要自己一亲她，她就会不满的噘着嘴，睫毛也会跟着颤抖。
可是刚才，她平静的像是没有呼吸一样。
薄乔衍眉心痛苦的拧在一起，他知道那丫头现在最不愿意见的就是自己，他嘴太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沉默中，他忽然听到房间内想起了水声。
他一愣，急忙打开门走进房间。
隔着浴室半掩的房门，他看到念凉凉站在花洒之下用力的搓洗着皮肤。
薄乔衍看了一会儿，沉默着退了出去。
薄乔衍下楼之后，客厅里的人像是被惊着了一样，全都站了起来。
向绾直直的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醒了，你去……看看吧。”
薄乔衍看了她一眼，艰难的开口。
向绾一刻也没有犹豫，直接上楼。
房门并没有关，她直接走了进去，然后就看到门缝中那近乎自虐的人。
她叹了口气，眼中忽然泛起了水汽。
向绾走了过去，背靠着浴室门边的墙上，柔声道：“医生给你检查过了，没有别的伤。”
浴室里的人，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向绾等了一会儿，见她不出声，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浴室内，念凉凉已经抱着双臂蹲在了地上，肩膀颤抖的厉害。
向绾心中疼的难受，此刻也关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拿起放在架子上的浴巾，直接从背后裹住了她的身子。
念凉凉身子一颤，下意识的要躲开。
“别动。”
向绾手上用力，直接将她裹了起来，这才看到她身上的皮肤几乎被搓的破皮一般。
她眼睛狠狠地被刺了一下，脑海中忽然想起当日她跟北沐白在酒店里荒唐一夜之后回家洗澡的情景。
她知道念凉凉现在的心情有多痛恨，她知道念凉凉现在一定想自己一个人待着，可她不放心。
念凉凉跟自己不一样，她太冲动纯粹，她会做出极端的事情来。
“不要伤害自己，我会心疼。”
向绾哽咽的哄着她，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念凉凉的眼泪瞬间肆虐开来，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孩子一般，拼命的摇头。
向绾没有再说话，只陪着她一直掉眼泪，等她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之后，才将事情说了一遍。
念凉凉安静的听着，始终不发一言。
向绾知道这么问会再次伤害她，但还是问出了口：“你还记得多少……”
念凉凉听到这话的时候，脸色一瞬间煞白无色，拼命的喘息着，仿佛要窒息了一般。
向绾顿时慌了，急忙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我不问了，不问了，你不要再去想了……”
是她疏忽了，念凉凉多么骄傲的人，就算她们亲如姐妹，问这样的问题还是会伤害她。
念凉凉渐渐稳定了下来，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向绾没有追问，等着她说话。
她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出了浴室。
向绾站在浴室里，叹了一口气，将眼泪忍了回去。
出来的时候，念凉凉已经穿好了衣服，呆呆的坐在床上。
“几点了。”
这是念凉凉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向绾听到她那沙哑的嗓音，不禁蹙眉。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轻声道：“五点半。”
念凉凉神情恍惚的眨了眨眼，她还记得薄乔衍之前说，五点会去酒店接她，她当时还在心里暗暗下决心，这一次就跟他在一起吧，完完全全的在一起吧。
现在，已经过了五点。
她恍惚的想着，眼泪再次掉了下来。
他们，没机会在一起了。
念凉凉闭上眼睛，将眼泪逼了回去。
“念赫，有打电话来吗？”
念凉凉第一次叫出念赫的名字，语气异常平静。
向绾知道她是伤透了心，但还是没有替念赫解释：“没有，大概还在会场。”
念凉凉听到这话，勾了勾唇：“我就知道。”
向绾在她身边坐下，叹了口气：“他知道徐立天的事情了，应该会……”
“我不稀罕。”
念凉凉的语气很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厌弃的失望。
沉默了一会儿，她看着向绾：“我想去你家。”
向绾伸手抱住了她：“好。”
两人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客厅里的几个人再次惊得站了起来，薄乔衍也在第一时间掐灭了手中的烟，直勾勾的盯着她。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念凉凉冲薄乔衍眨了眨眼：“你时差倒过来了吗，眼里都是红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