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做什么?没做什么你们挨这么近干嘛。”沈霍冷冷一笑,眸间旋即划过几丝失望来,“何所依,你当真是太让本宫失望了。”
说罢,沈霍当即转过头去,竟然是再也不愿去看何所依一眼。转过头之后,沈霍只是略一停顿,旋即头也不回的转身飘然而去。
沈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带来的冲击力却是巨大。众人一时之间都不由得呆呆站在原地,好一阵子这才反应过来。此时何所依回过神来,想要去追沈霍。可放眼一望,哪里还有沈霍的影子?只能颓然坐在地上,头低低垂着,眼泪旋即一颗颗砸落在地上。
另一边,沈霍出了东侧宫之后,想着刚才的情景,只觉着越想就越是生气。
方才,沈霍独自一人在宫中思索了良久,还是觉着那日何所依自杀的反应不似作假。何所依毕竟是沈霍欢喜许久的女子,这样想着,沈霍便不由得心生几分希冀,径自去到了东侧宫之中,想要当面听听何所依的解释。
谁知道一进了东侧宫之中,却是看到了如此情景――何所依和林轻远彼此之间挨得很近。期间林轻远好似是说了什么一般,何所依竟露出来一个淡淡的微笑。虽然只是一瞬间,可沈霍却看得分明。一时之间,沈霍只觉着自己整颗心都彻底碎了。
看着这样的情景,沈霍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欺骗自己了――想必先前何所依同林轻远暧昧,并不是误会,而是二人早已在一起苟且的证据。
这样想着,沈霍只觉着越想越气,一怒之下,脚下方向一转,当即向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皇上正在御书房里头批改公务。看到沈霍来了,皇上却是想着之前沈霍同他僵持不下的事情,面上不由得一冷,低声说道:“皇儿今日前来,究竟是所为何事?”
没想到,沈霍的下一句话就让皇上喜笑颜开。“父皇,儿臣已然是想好了。”沈霍低声说道:“儿臣同意让太子妃嫁到楚国。”
说到这里,沈霍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儿臣不能以儿女私情,弃天下苍生于不顾。先前是儿臣幼稚了,儿臣向您道歉。”
沈霍这么说,着实是出乎了皇上的意料。皇上足足愣了好一阵子,这才反应过来,连连抚掌大笑,欣慰的看着沈霍说道:“皇儿,朕果真没有看错你,你长大了不少啊。”
皇上这样说着,沈霍却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开心,面上笑容仍旧是僵硬的可怕,仿佛不是为了开心而笑,而是只单纯的扯出这个表情来一般。
昨日所发生的事情,沈霍并未同一个人言说,因此皇上只当沈霍是想通透了,内里真正的原因却一点也不明白。
沈霍笑得勉强,皇上却并未察觉到沈霍面色的僵硬,只向着沈霍欣慰说道:“不管怎么样,皇儿能够想通,便就算是好事一桩。既然如此,朕也可以放心下旨了。”
于是皇上当即下旨,册封何所依为和硕郡主。待到三日后,便以公主礼嫁往楚国。
期间,沈霍便在一旁一直定定看着。待到皇上说完最后一句之后,沈霍便也明白,此事是无论如何也没有转寰的余地了。
眼下沈霍同何所依走到了这么一步,已然算不得是有一个圆满的结局。这样想着,沈霍却竟是并没有觉出几分悲哀来,只是没来由的觉出几分轻松。
就这样吧。沈霍在心底默默想着。从此之后桥归桥路归路,本宫都不会再同你有交集了。思及此处,沈霍在御书房之中竟然怎么也待不下去了,只低声对着皇上说道:“父皇,眼下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儿臣便先行回去了。”
皇上眼下正是高兴之时,好说话的很。听得沈霍这么说,也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无妨,且回去吧。朕叫他们拟好圣旨,一会便送过去。”
“知道了。”沈霍低声应了一句,旋即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御书房,回到了东宫之中。
沈霍回到东宫不久,宣旨的太监便也到了东宫之中。一进东宫,小太监自然是径自向着东侧宫的方向而去。
此时的何所依犹然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只是被众人安慰的好了些,面容微微和缓。何所依眼下只想着待到沈霍气消之后,便去到东宫之中,同沈霍细细解释一番。想着若是沈霍听了解释,势必会明白的。
没想到,沈霍没等来,等来的却是一张冷冰冰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封太子妃何所依为和硕郡主,于三日之后,以公主礼下嫁楚国,钦此。”
这圣旨一下来,东侧宫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愣住了。子衿性子略微活泼些,便直言问道:“您是不是弄错了?堂堂太子妃,怎么能以公主礼下嫁呢?”
小太监因着知道过了三日何所依便不在大周了,是以颇有几分有恃无恐,只冷笑一声,说道:“这是皇上下的命令,若是有什么疑问,问皇上就是了。”
说罢,小太监将圣旨递到了何所依手边,似笑非笑的说道:“如何?太子妃娘娘,还是快些接旨吧。奴才回去御书房还有事情呢。”
说完这句话之后,小太监仍有些意犹未尽,便夸张的捂住嘴,复又说道:“抱歉,奴才说错了。眼下已经该叫您……和硕郡主了。”这下小太监才勉强满意,猖狂笑着,转身离开了。
一旁的林轻远心里头本来就有些压着火气,待看到小太监如此嚣张,那火气自然也压不住了,只愤愤站起身来,道:“这究竟是什么世道?所依,你等着,在下非要教训他一番,给你讨回公道。”
“不必了。”何所依只是拽住了林轻远,阻止他向前走去,“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宫中逢高踩低的事情向来不少,此事没什么好去计较的。”
说这话的时候,何所依一直深深的低着头。看着她这样的动作,林轻远忽然觉出几分不对劲来,忙去看何所依,这才发觉何所依已经是泪流满面。
这下可把林轻远惊了一下,整个人都有些慌了手脚,手足无措的对着何所依说道:“所依,你别哭啊。这件事情一定会有解决方法的。你放心,在下绝不让你莫名其妙的嫁入楚国。”
“不必了。”何所依伸手擦了擦自己面上的泪,眸间的黯然之色仍旧是极为明显,“多谢庄主的好意,可这件事情已经没什么再去计较的必要了。”
“且不说圣旨已下,违抗圣旨可是株连九族的罪行。父亲一生忠君爱国,我不愿他和母亲收到我的牵连。”
何所依顿了顿,神色更是凄然:“且事情闹到这地步,本宫已然是同太子相处不下去了。无论如何,这件事情都到此为止吧。”
听着何所依这么说,林轻远只觉得又是心疼又是难过,看着何所依,偏偏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陪着她一同站在原地。
何所依这边是一片凄然景象,另外一处,却并非如此。小太监前来宣旨的动静极其大,楚和那边,自然也听到了几分动静。
听到动静之后,楚和连忙出来,在自己的宫殿门口悄悄观察着众人的反应。也因着这样,小太监所宣读的圣旨,以及之后何所依的反应,楚和皆是一点不漏的尽收眼中。
看着何所依这般凄惨的样子,楚和却是笑的开心。就连方才被林轻远所恐吓的慌张,也一扫而空。
“梨辛。”楚和笑着回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后的梨辛,说道:“你可看清楚了,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方才楚和看着外头情况的时候,梨辛便一直紧紧跟在楚和身边,也是将外头所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听得楚和的问话,梨辛先是一愣,旋即笑开了,道:“这最后的赢家,自然是您了。”
听得梨辛这话,楚和自然是诸多满意,不由得连连点头,道:“那玄武庄主恐吓本宫,又能如何?最后太子妃不还是要当做劳什子的和硕郡主,远嫁到楚国。”
“玄武庄主也不过是耍耍嘴皮子功夫罢了。”梨辛笑着说道,“待到三日之后太子妃出嫁,这东宫,不就是您一家独大了?届时再对太子殿下温柔小意些,不怕太子殿下不会对您动心。”
梨辛的这句话,自然是说到了楚和的心坎里,纵是玄武庄又如何,等到何所依前去楚国和亲,这林轻远既然心悦她,便自然也不会再与沈霍有所交涉。
“届时,太子妃的位置,可就指日可待啊。”梨辛极其恭维的对着楚和说道。
而楚和在一旁听着这个,仿佛随着梨辛所言,自己就当真已然坐上了太子妃的位子一般,心中诸多得意,顿觉着美好的未来正在向着自己招手。
这样想着,楚和面上又露出几分满意之色来,心高气昂的点了点头,对着梨辛吩咐道:“好了,梨辛。热闹也看够了,便先随着本宫回去吧。”
说罢,楚和便用着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回到了西侧宫之中。见着楚和这样,梨辛忙也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