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元是男子,适宜出面:“我们来寻你家少东家,可在府中?”
果真是来寻少东家的,那小厮也不隐瞒:“哎哟,实在不巧得很,我家少东家方才出门了。”
方才出门?
白苏墨和苏晋元面面相觑。
白苏墨追问:“可知你家少东家去了何处?”
钱家的下人口风都紧,换成了旁人,这小厮还真的就不会说,可昨日,少东家是牵着这位姑娘的手一道入府的,小厮自有眼力,这便应道:“哦,是新宅那边来了人,应是老爷和夫人唤少东家去一趟新宅那里,所以少东家走得急……”
去新宅了,走得急……
白苏墨和苏晋元都心照不宣了。
“多谢了。”苏晋元道了声谢。
两人折回马车中。
于蓝问起去何处,白苏墨心有旁骛应了声:“先离开再说。”
于蓝只得照做。
“怎么办?”马车内,苏晋元握拳抵在鼻尖,“这么看,国公爷和祖母是十有八.九去了钱家了。”
白苏墨一声叹息,唇边也吐出一口浊气。
便是爷爷要去钱家,外祖母会跟爷爷一道去,又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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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誉的马车很快便到了新宅。
肖唐下了马车,便跟着钱誉一道入内,马车有旁的小厮去安置。
门口有一小厮正来回踱着步,焦急得左右望着,见了钱誉下了马车,立即迎了上来:“少东家您可算回来了,夫人都遣小的来问了好多次了。”
钱誉倒是意外。
“国公爷和梅老夫人呢?”钱誉问。
那小厮应道:“在大厅中了,和靳老太爷,老爷,还有夫人一处。”
钱誉一面入内,一道打听:“厅中气氛可好?”
小厮道:“都客客气气的,也都是好说话的人,厅中倒是其乐融融。”
钱誉颔首,心中的一块最大的石头放了下来,只道:“那走吧。”
那小厮却道:“对了,少东家,夫人让小的来大门口这里看了好多次,夫人说少东家若是到了,夫人有话要先单独同少东家说。”
钱誉这才驻足,娘亲要先见他?
钱誉想不出其中利害关系,只是愣了愣,朝那小厮道:“那你去告诉娘亲一声,我在西暖阁等她。”
小厮赶紧去做。
肖唐一直是跟在钱誉身后的,方才那小厮是老爷和夫人身边的跑腿小厮,肖唐听得心中也有些忐忑,两步撵上钱誉,叹道:“少东家,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夫人向来是不怎么干预少东家的事的,若要单独问问少东家,怕是出了事端吧。
钱誉哪里知晓?
兀得,心底也涌起一股子烦躁和不安。
快步到了西暖阁,钱誉朝肖唐道:“端盏苦菊茶来。”
苦菊静心。
肖唐赶紧去做。
肖唐的苦菊茶刚送来,钱誉饮了一口,靳夫人便来了西暖阁中。
钱誉放下茶盏起身,迎了上前:“娘亲。”
靳夫人回头望了望身后,肖唐和跟来的婢女都退了出去,屋中只留了靳夫人和钱誉母子二人。
国公爷和梅老夫人还在厅中,她不便中途出来太久,便直入主题:“誉儿,今日国公爷和梅老夫人来府中,同你外祖父,你爹,还有我聊了些时候……”
靳夫人欲言又止,钱誉原本就拢紧的眉头,更锁了些。
靳夫人兀自叹了叹,有些忧心忡忡,似是在心中想了许久,终是开口问他:“誉儿,我们钱家虽是商贾人家,却也是知书达理的礼仪人家,你……可是对人白小姐做了什么?”
靳夫人话中有话,钱誉却全然僵住。
靳夫人所幸一道说完,“国公爷和梅老夫人同你外祖父,你爹,还有我在厅中聊了些时候,便主动提到了你和白小姐的婚事。”靳夫人忍不住叹道,“誉儿,如今国公爷也和梅老夫人都在府中,你一定要如实同娘亲说,可是对白小姐做了什么事,国公爷和梅老夫人才会绕了偌大一个弯,主动提起你们二人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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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爷爷”和“外祖母”
婚事?
钱誉还未从先前的木讷中回过神来,眼下,又被靳夫人口中的“婚事”二字怔住。国公爷也好,梅老夫人也好,苏墨的两个长辈对他的态度从未明朗过。
尤其是国公爷,心思根本摸不透。
他每回见国公爷都小心谨慎,怕冲撞触怒了国公爷。便是今日,听闻国公爷和梅老夫人忽然来了钱府,他从老宅过来的一路,心中忐忑一直未曾平复过。
今日国公爷和梅老夫人会突然造访钱府,还特意避开了他和苏墨,他心中并非没有做最坏的打算过。
他是商人,习惯了权衡所有极端下的利弊。
早前没有外祖父介入,国公爷心中对他是喜与不喜,都无需同他交待或说明。
钱家同国公府是隔了天差地别。
而昨日他见过外祖父同国公爷的交情。
国公爷同外祖父相交甚好,国公爷能应外祖父的相邀,来钱府一道过年,足见外祖父在国公爷心中的份量。也是因为这份量,国公爷心中若是并不中意他做自己的孙女婿,定然会亲自登门造访婉拒,才算是对外祖父有个交待。
故而今日他听说国公爷和梅老夫人忽然造访,他心中是跌入深渊冰窖的。
正是因为心知肚明,马车上,他才一直想着要如何回旋此事,如何让国公爷先打消直接拒绝的念头。
自国公爷来燕韩的消息传到京中以来,钱誉心中都在思量此事。
本是想请外祖父来,替钱家上门求亲,外祖父是想邀国公爷和梅老夫人一道来家中过年,双方有了走动,亲事也才顺理成章。
但他没想到国公爷和梅老夫人今日会亲自登门。
明日就是年关了,国公爷是想赶在年关前将此事说清楚?
这一路上,钱誉的眉头一直没有松过。
犹是到了钱家新宅门口,娘亲特意遣人在门口等他,说去见国公爷和梅老夫人前,要单独先见他。
钱誉心中更是如履薄冰。
娘亲自小在意他们兄妹三人的感受,也少有郑重其事叮嘱事情过。
许是先前在大厅中,国公爷和梅老夫人已经委婉提及,所以娘亲想提前给他打一剂预防针,以免他届时心中难受,在国公爷和梅老夫人面前失了分寸。更或者,怕他不依不挠,让国公爷和梅老夫人,还有外祖父几人都下不来台面……
这便是自到西暖阁后,钱誉心中所思所想。
然则,等娘亲匆匆来了西暖阁,秉去左右,却只字未提国公爷和梅老夫人上门婉拒之事,却欲言又止,再三权衡才责备他是否有事隐瞒。
钱誉自然怔住,他对苏墨做了什么?
这句话从娘亲口中问出,他自是出乎意料,僵住也是自然。
但国公爷和梅老夫人亲自上门,是来提他同苏墨婚事的?
他是被这条怔住。
这同他早前所想,全然大相径庭。
他一时未及反应。
而靳夫人心中本就先入为主,再见到钱誉平日沉稳聪慧的一人,竟被她一句问到哑然,又一幅错愕怔忪的模样……
靳夫人便知自己怕是猜中了。
誉儿自幼在她身边教养长大,誉儿的品性她最为清楚。便是他再喜欢白小姐,心中也应有底线,有分寸,有自控,也不应会行那等损害人姑娘家清誉之事!
钱家虽是商贾人家,却从来知书达理。
钱誉的教养,便是钱家的教养。
一时间,靳夫人心中的恼意到了极点。
“誉儿!你!……你则可如此糊涂。”靳夫人心中有恼意,有失望,也有几许恨铁不成钢,“你同白小姐两情相悦,本是好事,便是苍月国公府的门第再高,家中也会倾尽全力予你支持。可毁人姑娘家的清誉,逼得国公府只能将孙女嫁与你,便是这门亲事成了,也非光彩之事!”
靳夫人言罢,钱誉这才彻底回过神来。
钱誉心中几分哭笑不得,正欲开口,靳夫人却已忧心忡忡:“你以为苍月国公府真是如此好胁迫的人家?你可听过苍月国公爷在战场上的谋略和手段?!国公爷就这么一个孙女,哪能见得她受委屈,你若如此铤而走险行事,就没想过会弄巧成拙?”
靳夫人早年在白芷书院念书过,自是知晓国公爷在苍月的威望和脾气,他若是想捏死钱誉,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钱誉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却庆幸在,国公爷和梅老夫人终是认可了这门亲事的。
靳夫人眼中稍许氤氲:“你怎么就认定国公爷会容忍你?”
靳夫人言罢,微微侧过身去,伸手拿起袖袋中的手帕,轻轻擦了擦眼角。
钱誉奈何,他想解释,又不知如何朝她解释。
他与苏墨也确实并未发乎情止乎礼,他同她有亲近举动,苏墨早前落过水,是他救上来的,他同她也算是有过肌肤之亲,而后种种,他与她拥吻,她咬过他唇角,肩膀,他亦在她修颈,耳后留过温柔之意。
他心思也并非单纯。
钱誉忽得有些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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